眾人尋到仙需域的時候,又是數千年過去了。他們沒有對時間流逝的感歎,不是因為命長,是眾人聽到了使命的召喚,感覺到了生命血淚之靈的顫動,令他們莫名振奮。


    仙需域的外圍,被淡淡的黑霧籠罩。這一次,道生居然沒有出現冥冥。他冷靜地安排飛飛兮渺,帶領眾位太蒼先行一步,最好抓緊時間,建立生命之光。


    淡淡的黑霧,濃縮成一團人形。不帶一絲情感的聲音說道:“交出神荒與五行塔,給你們一個痛快!”


    “原來你不是他,告訴我,你是誰?我給你一個痛快!”道生竟然有些許失落,眼前這黑霧,不是他科考遇險的黑霧,也不是他前不久,冥冥之中感應到的黑霧。難怪沒有出現冥冥。既然不是為了種子老人,道生改變了計劃。


    “放肆,你想整個仙需域為你陪葬麽?”


    “放肆,你有這個能力麽?你應該屬於秋兒一類,別跟個混混一般,動不動就一副不要臉不要命的模樣!飛飛渺兒,這人正好練手,別弄死了,前輩們各自小心一些。”道生決定跟神打一架。


    道生不是尋死。他知道神的手段,高深莫測。但這些年,他們也並非每天都在啃果子喝酒,特別是他們被血淚之靈點燃真靈的焰火之後,他們變得更加通靈透徹。他們真不知道,自己的神通術法威力怎麽樣?但是,他們知道一點,想要弄死他們很難,非常難。因為他們心裏、九謎之內,有生命之光;真靈內,有血淚之靈點燃的火焰。


    黑影沒有氣憤,他畢竟不是小流氓。


    “你們最好考慮清楚,一旦真正惹怒了我,你們必死無疑。作為對你們不敬神的懲罰,仙需域的生命,將成為犧牲。也許我會死在你們手上,但神的奴仆不怕死。一旦真神動怒,你們唯一的下場,就是被丟進黃泉煉獄,永世接受無盡的懲罰。真神的手段麵前,死亡,都將是你們最大的奢望。甚至,你們成為犧牲的資格都沒有。”黑影依舊是黑影。


    “果然是個秋兒,老娘懶得聽你廢話。看看你能接我幾招?”絮飛飛率先動手。


    自得到飄然之後,飛飛借鑒以前的飛雲,結合光影、六向、寤寐大法、九意,以及五行煙玉柳的能力,重新悟出了一套‘彼岸之舞’的攻防法門。有事沒事的時候,總在不停捉摸。


    飛飛不太喜歡擺弄哀怨閑愁,她喜歡直來直去。盡管彼岸之舞的招法,搖曳生姿,光影如意,翩躚如鶴,很美,卻盡顯磅礴大氣。


    彼岸之舞很美,彼岸花幻化如煙,像隔岸相望的織女牛郎,像望眼欲穿的神女,像忘川河邊難分難舍的鬼魂,更像是無盡生命對生命的疑惑,更像是亙古亙今生命的血淚之靈……


    周圍眾仙,為彼岸之舞的神韻顛倒,不知不覺,心神被牽動,直欲隨彼岸花而舞,他們想要舞出彼岸之情。


    飄然飄飄然,泛出溫熱的光芒,和著飛飛溫暖的生命之光,撫慰眾仙。眾仙身體同樣泛出朦朦的光暈,那是生命之光的光輝。光輝融合漫延,浸潤著眾人的心靈。光輝如同母親,輕柔的愛的絮語,喚醒沉迷的眾仙。


    黑影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他呆立著,陷入迴憶。他失去了現在與未來,隻有迴憶。迴憶他的過往,有痛苦,有歡樂……他變成了一個人,一個凡俗的生命。迴頭望去,他的一生,盡是不堪入目的兇戾……


    “為什麽會這樣,我沒有罪!為了神,我不惜一切,萬能的神,我沒有罪!但是,我該死。可為什麽沒死呢?我為什麽有罪呢?”黑影陷入無邊的混亂之中,一身神力以及神識,緩緩被飄然吸個幹淨,然後被飄然消化。


    黑影死了,黑影又似乎沒死,他立於飄然的彼岸,成了彼岸花內未死的亡魂。


    “原來噬魂是這個效果,早知如此,不如讓給老娘們兒的九謎。一樣一樣,你的也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怎麽樣,老娘我……不好意思,前輩們勿怪,有點小緊張,嘿嘿。前輩們沒事吧,我也是第一次用彼岸之舞,掌握不住分寸,還好,有生命之光的護佑。”絮飛飛訕訕道。


    “妹妹,下次讓給我,我想試一試蝶韻。”


    “沒問題,他們再來,一定讓給姐姐。”


    眾仙沒有真正見過三人打架,今天也沒見到彼岸之舞的具體招式。但從飄然的意韻中,眾仙各有不菲的感悟。同時,他們更加深刻地領悟了生命之光的含義。更加體會到了公平公正的含義。與他們對生命的付出,眾位大仙覺得:生命之光,給予他們的更多。不僅僅隻是神通術法的進步,生命之光,讓他們的心,真正地充滿光輝,讓他們本身充滿光明,這才是他們最大的收獲。


    眾仙沒有虛頭巴腦地恭維客氣,他們清楚:他們都是生命之光的使者,他們都是生命之光,他們的一生,都將播撒生命之光,他們將在生命的光芒中前行,他們將在生命的光芒中融化,或者說是死亡……


    “死鬼,飛飛好想於彼岸,看著彼岸的你,為你跳一支生命之舞啊!”飛飛忽然間很落寞,她想嚎啕大哭一場。這種感覺莫名其妙,她沒有屠神的興奮,盡管黑影應該不是神,隻是個秋兒,可總算沾了些神氣。也不是屠了神的秋兒後的恐懼,飛飛一向膽大。


    “妹妹不急,不急。如果真有那麽一天,我們姐妹倆不妨同舞,妹妹與官人,還沒有見過我的蝶韻,蝶不戀花隻戀人,蝶舞天涯隻為情。”兮渺輕撫飛飛安慰。


    “兩位仙老娘好沒來頭,無端端整得好像生離死別一樣。我們還有我們的精彩,無盡的生命,還等著他們的精彩。生命或許有盡頭,或許沒有盡頭,我們不企望長生,隻求個生命的明明白白,隻求個這一世的心安。走吧,盡快讓生命之光普照五域。別到時候來個真神,又將我們當作二師兄。”道生理解兩位仙老娘,雖然已經有五域,覆蓋了生命之光,畢竟屠戮了無盡的生命。這一去,必然又是一場血雨腥風,雖然有無盡生命的精彩,也將有無盡生命,黯然落幕。生命的世界,如果沒有盡頭,他們的屠戮,將沒有盡頭。


    道生堅信:屠戮不是為了屠殺,是為了更多生命的未來。兩位仙老娘想要走向未來,她們必須在痛苦中,完成自我蛻變。她們必須在生命的血淚中,捶煉她們的真靈,讓真靈之焰,成為不再飄搖的真靈之芯……


    循環的的生命,有沒有盡頭?生命的世界,會不會毀滅?生命的源頭在哪裏?生命,究竟有沒有源頭?道生不想再思索超出能力範圍內的東西。神的存在,威脅到了生命的精彩,威脅到了生命的未來……他不是救世主,他救不了世。可他有能力,讓視野內的生命,活出他們自己的精彩。這些精彩不是他的恩賜,不屬於任何人的恩賜。精彩,應該屬於生命的本來!本來就是他們的精彩!隻是無端被部分生命剝奪!


    “你們不應該這樣,不應該剝奪生命精彩的權力。大家都是生命,都是智慧生命,你們沒有權力,獨享生命的精彩。生命之光,才是生命的精彩與未來。我們應該共享這個生命的世界。這個生命的世界,足夠我們大家精彩,你們為什麽不懂呢?以你們的聰明才智,你們其實是懂的,比我們更懂,對嗎?可為什麽,你們不允許更多生命,像你們一樣的精彩呢?”道生神神叨叨。沒人知道他叨嘮些什麽。


    飛飛不過瞬間的情緒波動,主要是看見飄然內孤獨的,鬼魂般的黑影,莫名覺得,生命,好像都互相立於彼岸,隔岸互相凝望。那個鬼魂般的黑影,孤立於岸邊,癡凝的姿態,這個場景竟然很美。飛飛覺得他是自己,她立於彼岸,癡凝著對岸另外一個虛無的自己。


    “沒事兒,想不到飄然居然是一個大藝術家,他整出來的畫麵太唯美。”絮飛飛沒當一迴事。她知道飄然早已有靈,現在可能已經孕智。飄然的靈,最先是火靈玉的靈,煙玉柳七變之後,也有了靈,且靈性十足,他們的靈會不會發生衝突,暫時不清楚。但三人分析,五行柳玉柳本身具備五行屬性,衝突的可能性不大,最大的可能是包容,或者是被煙玉柳的五行融合。如果飄然生出智慧,估計會是煙玉柳的意識,至少會以煙玉柳為主。


    眾人沒有耽誤時間,他們必須爭分奪秒,為另外五域,盡快建立生命之光。黑影雖然隻是神的秋兒,常言說:打狗還得看主人。主人,一般不會在乎一條狗的狗命,盡管狗為了安逸的狗生活,總是特別的忠誠於主人。他們在乎的是,這條狗命,關聯著的主人尊嚴。狗的威風,往往代表著主人的威風。從黑影的作派來看,他的主人,估計也是個習慣了作威作福的歪瓜裂棗神。這種歪瓜裂棗神,因為自己的裂棗歪瓜,最是喜歡欺淩弱小,漠視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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