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灼被劫雷折磨得死去活來。每當她在生死之間晃蕩的時候,強烈的求生欲望,將在死亡的臨界線上,享受自由快樂的她,拉迴現實。於是,華灼始終在痛苦的煎熬,與瞬間的快樂中遊蕩,在迷糊中瞬間清醒,在瞬間的清醒後,長時間迷糊。


    大仙們已經對她不抱有幻想了。按常理,這個小修士早就該被劫雷劈成碎渣,灰飛煙滅。他們為華灼,舍棄了不少他們自己都非常珍惜的寶貝,可是,沒起到多大的作用。盡管如此,沒有一個大仙離開。大仙們不理解:劫雷針對的絕不隻是修士的軀殼,它們會重點照顧修士的神魂神識。一個資質普通,沒有多少機緣的小聖人,她的神魂神識憑什麽存留到現在?


    周邊人群,越聚越多。他們隻看見一個血團在蠕動,偶爾消失,眨眼間又出現。


    道生為靈的狀態,他是靈,靈也是他,靈無窮,道生無盡。他的能力沒有消失,無論是道悟,還是道化,抑或他的九虛,都可以準確明了在場生命的行為,包括華灼。華灼到現在依然沒有醒悟,她把痛苦當作單純的痛苦,快樂當作單純的快樂。她應該把痛苦當作快樂,把快樂當作‘靈’。


    道生有‘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憤怒:你在死去活來的時候,沒有思考的能力,可以理解;你刹那間的清醒,為什麽不思考?就想著瞬間的快樂呢?他想給華灼一份機緣,但是你得有保住這份機緣的能力,否則,機緣會變成‘豬’緣。


    華灼的狀態,已經有大仙聯想到了道生。道生的府邸,有大仙們留音,也有小仙們拜訪。道生自己無所謂,你們來了就來了,走了就走了。我在修煉。這次化靈聚形之後,所有人,搶不走他的寶貝,奪不了他的機緣。


    十幾天以後,華灼還沒死。所有修士,都在驚歎華灼的求生欲望!


    “這到底怕死到什麽程度,這個生命究竟在期冀什麽?”


    隻有道生清楚:華灼不是不想死,是她根本死不了。其中有她自己的求生欲望,以及對自由快樂的向往。當然,絕大部分是道生的功勞。


    道生擔心華灼一不留神死去。無奈地用靈的聲音對她說道:“快樂的自由、快樂的自由、快樂的自由……”


    華灼不傻,她一直就在等待她的‘道音’。她要將‘道音’當作她的道,深藏於神魂之中,隨道音而生,隨‘道音’而滅。她的生命,她的真,就是這‘道音’。華灼終於等來了她的‘道音’。華灼非常清楚道生對她的情感,她自己也清楚自己對道生的情感:不多的旖旎中,更多的是信任與向往,是一份親情的依戀。


    華灼消失不久,劫雷跟著消散。


    華灼清楚,如果自己從此消失,宗門不會當迴事,奎師兄暗中流淚之後,不會忘記她,也不會太過掛念她。但是,華灼做不到,她忘不了宗門,舍不得奎師兄無私的幫助與愛戀。她更希望念叨‘快樂的自由、快樂的自由、快樂的自由……’的那個聲音,永遠對她嗬護。可是,她模糊地覺得:那隻是奢望與幻想,那個聲音終將遠去,終將不可聞,那個身影終將不可見!她隻想留住一份刻骨銘心的美好!


    大多數仙人們已經離開,還有幾位大仙隱匿於暗處,他們知道,這個小仙人可能還活著。


    華灼此刻成了靈,被靈包裹著緩慢恢複。她隱約感知到無處不在的‘靈’,就是那個無道聖人,都有那個無道聖人的影子。可是此刻,她找不到自由的快樂了,也感受不到快樂的自由。華灼像一個滿懷希望與激情,步入社會後,受到生活與現實折騰,處於迷茫與失落的情緒中的學生。


    華灼的希望沒有破滅,激情依然還在。靈依舊是以前的靈,她已經不是以前的她了。


    “早知如此,我何必成仙!何必成仙!”可是,生活為什麽會是這個樣子呢?現實為什麽會是這個樣子呢?仙為什麽會是這個樣子?關鍵是華灼自己不明白,‘這個樣子’是什麽樣子,隻知道迴不去了,找不迴來以前的那種感覺了,找不迴來自由的快樂了。


    華灼知道自己的修為實力,有了很大幅度的提升。她真的具備感知命運的特殊能力。她清清楚楚地感知到了遠處虛空中,有命運的光輝在閃爍,像特殊的靈,軌跡各不相同。那是還在耐心等待結果的本門大仙前輩。可是,她感知不到無道聖人的命運之光。他跟這些靈一樣,無處不在。


    剛見到無道聖人的時候,她還有模糊的感知,現在模糊的感知都沒有了。無道成了無處不在的靈,無道成了道,無道成了她的念想。


    “各位前輩請迴,弟子已經無恙。隻是現在弟子情況特殊,無法現身感謝前輩們的恩情。待真正恢複之後,弟子當以死迴報宗門,迴報各位前輩!”


    “活著就好,你可以感知到我等的存在?”


    “是,弟子可以感知到六位前輩的位置及命運軌跡。”華灼誠實地說道。她覺得不應該隱瞞,那是對救她的前輩及宗門的大不敬。


    “你好好恢複,其它不用多想。”


    他們的對話,雖然用的是神識傳音,於道生而言,沒有秘密。即使不在靈的狀態,他現在也清楚明了。他知道自己的狀態,可能還要持續相當長的時間。畢竟是種子光團、後天道體、五行能量、九謎,與自己的先天三魂七魄、後天三魂七魄,與自己的精神意識的真正的融合。一旦成功融合,他將成為真正完整的生命。能不能直接成仙,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將進入一個嶄新的境界。過程中,道生最擔心的是:因為種子光團及先天三魂的參和,他是否會被種子及先天三魂的能量影響,自己是自己,自己非自己。他必須在能力範圍內,保證自己完全是自己。


    華灼現在已經完全穩定,道生隻能做到這個份上。本來他可以幫她做得更多:比如送她幾縷‘神魂’能量,比如以靈的狀態改變、完善其體質……但是,道生害怕適得其反。如果讓華灼活得太明白,她將失去真正的快樂。她終究缺乏‘明明白白活著’的資質與資本,即使道生將她帶在身邊也一樣。


    道生時刻保持著超級清醒的意識。他現在沒能力弄清先天三魂的由來,更別說種子光團的能量。先天三魂先人體而生,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概念?三魂是生命誕生的那方空間的本源麽?生命死亡後,三魂歸去,是消耗本源?還是被本源掠奪了生命的本來?抑或被更高層級的生命,控製著生命的輪迴?是他們在生產‘生命’這種特殊的產品?……


    道生思考的同時,始終保持著高度的警惕,一旦發現影響到自己獨立意識的東西,他會采取果斷的措施,他甚至早給飛飛、兮渺留下了遺言,且不斷添加遺言的內容。他絕不允許失去自己獨立的意識,哪怕從此可以長生!人,什麽都可以沒有,絕不能失去自己的‘精神’。


    意識是生命個體真正的生命。他不想淪為傀儡,誰的傀儡都不行,哪怕是天或者道,即便是種子光團也不行。


    道生的神識很強大,他發現其中一部分依附他神識的‘靈’,與他自己神識的靈,居然在相互吞噬,他自己神識的靈,雖然占盡優勢,但仍然有極少部分被吞噬。可是,他自己又沒有感覺到記憶丟失,或者思維混亂。


    很多典籍中記載,不同時空的生命,當生命體強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會受到所在天地的壓製、排斥。他們三人沒有這種現象。特別是他自己,曆經荒界,下仙界,中界,謨麵,現在又到了仙域,中途他們還迴了趟老家。他們在老家時的能力,絕對超過地球的天地本源。可他們並沒有感覺到任何壓製與排斥。為什麽會出現這種情況?道生分析,應該與種子光團能量的影響分不開。現在與自己神識相互吞噬的靈,是不是這一方天地的本源呢?以前不會受到所在天地的排斥壓製,是不是在自己不知情的狀態下,種子光團吸收了部分所在天地的本源呢?如果推測成立,說明仙域的天地本源很強大,居然敢與種子光團的能量叫板。


    道生一直不明白神魂能量,究竟為何物?為什麽能改變物質的形態與大小,比如將掛綠樹帶進自己身體的穴位與九謎內,比如將活人塞到九謎內,神魂能量是否就是天地本源的能量?那麽浩天神泥是什麽?是天地本源凝聚的精華麽?神魂木又是什麽?難道它分解出來的是本源能量?謨麵購買的兩塊石頭內的東西又是什麽?為什麽能夠讓神魂木再生?


    道生將這些疑問牢記。等這次完全融合後,有機會去其它生命星球試一試,就會知道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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