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落極美,美極。可於道生不過煙雲,兩位美女欣慰地在路上多盯了道生幾眼,道生心道:我不是登徒子,也不是柳下惠,我是中玄陽,我是道生,你們那小眼神不好使。道生沒有得意的來迴晃蕩腦袋,他覺得不合適,有點太那個……


    三人研究過桃花落贈送的玉牌,玉牌一麵有個令字,另一麵刻著一個豐神挺拔,斷了雙臂、腦袋被從中整齊劈掉一半的男修背影。劈開的斷麵血肉筋骨、顱內部件,栩栩如生,但畫麵並不覺得恐怖,整體竟然給人和諧的美感。另外便沒有了任何東西,桃花落也沒給任何提示。


    “是不是有點本事的人,都喜歡故弄玄虛。你說要麽你就送我一個好寶貝,要麽你幹脆什麽都不送,弄這麽個不知所謂,唬人的玩藝兒,害得我費心勞力。要不是看在渺姐兒份上,老娘早砸碎了它。”絮飛飛氣鼓鼓地說。


    “飛妹妹願砸就砸,莫扯到我身上。要不姐姐幫你砸?”兮渺促狹笑道。


    “唉!這是公共財產,算了,先收起來吧。難怪那些算命的、跳神的能賺錢,他們就是會作、會騙,他們都是玄虛大師。”絮飛飛鬥氣。她自己也知道,推算占卜是高深的學問,不是街頭賣藝的那種。就想圖個口快。道生肯定不會接茬,否則下一刻就會被各種理由‘咣當’。


    一路上道生比較沉靜,有些迷茫,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如同被巨石壓住的新芽。


    三人一步一步,行走在蒼茫、荒寂的大地上,荒草灌木很深,藤蔓糾結,將三人的身影淹沒。天空烏雲密布,這一方大地,如同被烏雲蓋住的一口大鍋,天地間彌漫著沉悶與死寂。蟲獸早躲進了洞的深處,鳥兒嚇得不敢出聲。


    沒有電閃,沒有雷鳴。風都被嚇得瑟瑟發抖,原地簌簌顫動。道生茫然無知,自顧向前。他前麵的灌木荒草,自動向兩邊傾斜,道生走過之後又恢複原樣。兮渺搖曳著三條火焰一樣的虛影尾巴,不緊不慢地隨著道生。


    絮飛飛走在最後,大眼東張西望,然後停下腳步,莫名其妙地望著天空如蓋的鉛雲,隱約感覺烏雲之後,有東西盯著自己。蘭米緊張地揪住她的長發,將身子藏進絮飛飛的發絲裏麵。


    “老娘有那麽吸引人嗎?要是個帥哥還可以接受,要是個醜八怪趁早別來煩我。”絮飛飛小聲嘀咕。放開腳步向道生他們追去。絮飛飛一動,烏雲跟著移動,絮飛飛為了弄明白,快速後退,烏雲也跟著後退。“噫?,你還賴上了老娘不成。”急速上衝,烏雲跟著抬升。烏雲成了絮飛飛的帽子。“這東西太大,顏色太土,否則倒是個好寶貝。”這麽大個烏不溜秋的家夥跟著我,是什麽情況?雷劫?沒雷呀!幸好不是綠色。絮飛飛疑惑不解。但她向來心大,大唿著向前奔跑:“渺姐兒,這是個什麽鬼東西?怎麽賴著我不走了?”


    道生聽到絮飛飛的唿叫,迴過神來,神識探過,隱約猜到原委,三人找到一處開闊的高地,席地而坐。


    “這可能就是傳說中的劫,估計是這裏凝聚不出真正的劫雷,看來我們要盡早尋到出路。不然,隻怕我們也會陷入月梅兩位宗主的困境。不過,仍要恭喜飛飛得到大道的認可。”道生雙手舉杯笑道,五個盛滿源蜜的玉杯裏麵,各裝有一枚掛綠。道生沒有讓跑車露麵。


    三人在高處喝了三天茶,談天說地,甚是放鬆。道生沒有讓蘭米與小蝶去劫雲裏閑逛,劫雲裏麵有幾縷非常精純的生機。道生早有感應,兩小想進去絕對不懷好意。道生估計劫雲是中界的靈,感應到他們的道而應劫。一個連劫雷都凝聚不出的靈,虛弱程度可想而知。


    他們的劫,怕也是靈之劫。一劫?又一劫?中界靈之劫,更是中界生命的劫,道生覺得竭澤而漁,漁的是中界無盡的生命之源。那幾縷生機,於他們沒有大用,於中界之靈卻是賴以續命的東西。他們不是神,不是佛,更不是情懷的化身,若是在生死攸關的時候,道生會毫不猶豫地取走它。但現在,道生真不願,不想,不能這麽做。他說出自己的想法。


    兩位夫人同聲附和,眼裏竟然閃爍淚光。


    “兮渺無力幫你,對不起!”白靈兮渺淚眼朦朧,對劫雲躬身道,三條火焰一樣的尾巴,搖曳出漫空的謎。


    “你可以不出來的,但我知道這是你的使命,你有你的使命,我有我的理想,唉!老娘想哭啊!嗚嗚嗚嗚!”絮飛飛咧開好看的大嘴,真的嗚咽出聲。


    女人的感性雖然幼稚,但很多時候的確需要。劫雲內傳出感激的情緒,三人兩小都有覺察。


    他們找到了久違的快樂,久違的簡單的快樂。快樂很簡單,快樂無處不在。隻是此時的快樂稍顯沉重。


    劫雲散盡,天空湛藍、清澈、通透,如同三大三小的心。


    道生的情懷被觸動,他自認為自己不是善人,不會無原則、無底線的行善。他討厭那些動輒將心境上升為品質的說詞。他明白那些東西,是被權力左右,可為什麽人們喜歡廣為傳播?他一直認為,你可以做太陽,但你得有太陽的能量,沒有太陽的能量,你就老老實實做一根蠟燭。如果你連蠟燭的光都沒有,卻奢望去照亮別人的暗黑,不如趁早滾蛋。


    你可以有情懷,但你必須具備情懷的實力,自己無依無靠,衣食無著,靠著乞討去支撐你扯淡的情懷?連父母妻子都照顧不好,你去奢談你的情懷?不過安慰你無助無能的靈魂罷了。武訓居然成為聖人,難怪大清被大‘清’。害人、害己、害國。


    道生也不認為自己是惡人,我守著我的原則,守著我的底線。我的原則就是天道與天德,我的底線就是‘我’的道與德。不越雷池,不做給人看,不做給自己看,隨道動,隨德動。


    道生表情嚴肅的對著湛藍,深施一禮,沒有說話。


    三人想著各自的心思,依著自己的感悟前行。三小漫山瘋跑,他們很簡單,所以他們很快樂!可惜這些快樂不能影響三個‘人’,但是那又怎麽樣?他們依舊快樂。他們並非因為道生他們而快樂,他們是真的自己快樂。


    虛空的湛藍,空寂廣遠,厚重輕靈,向四麵八方延伸,向地底深處延伸,向三大三小的心延伸。將虛無染透,將大地浸透,將所有生命的情感,染透浸透。象無邊無際的大海滌蕩,無所謂包容,無所謂胸懷,無所謂胸襟,無所謂淨化,無所謂感染。就這麽漫無邊際,沒有止境,你願意不願意,他就這麽存在,你願意怎麽想就怎麽想,他依舊這般存在。他不試圖影響改變你什麽,在他的麵前,你該偉大的偉大,該富有的富有,即使你貴不可言,你依舊是你。即使你認為他比你渺小,你依然是你,他依然無邊無際的存在。


    沒有人察覺到什麽異常,隻是覺得今天的天氣特別好,特別適合出遊,因為湛藍中,璀璨的的陽光裏,多了幾絲溫柔,多了幾縷情意,多了幾絲幾縷、深不可測、不可捉摸的湛藍的眸光。


    或許因為桃花落同樣是靈,或許她離絮飛飛所謂的劫雲較近,於修煉中睜開比靈泉更清透,令一切生靈淪陷的桃花星眼。迷離自語:“這是道嗎?是意?是謎?唉!走了,他們走了。他們去哪兒了?他們想去哪裏?‘桃花落,桃花相伴閑池閣。錯錯錯,曾經宵漢尋真我。滿腔血,衝天意,無奈東風惡,桃花落裏歎蕭索。十裏桃花訴悲苦,隻道天緣薄。修真路上白骨多,白骨堆裏無你我,該樂該樂。人生得意須盡歡,看煙雲飄飛,紅妝素裹,對酒當歌。’真美啊!”


    中界的另一個地方,一名仙風道骨,麵目清矍無須的修士,拈著下巴,望著湛藍的天空,十指飛花急雨般顫動,念念叨叨,然後又觀察腳下的大地一番。“奇怪,奇怪,不應該是這樣啊。”同一時間,夷野莫名其妙的有些煩躁。不知道為什麽,近來很多事情都不那麽順利。一向算無遺策的夷野,感覺非常疲累。


    道生他們很久沒有象凡人一樣行走,腳踏實地的感覺很辛苦,很美妙。盡管芒刺、山藤對他們沒有影響,但他們仍然如凡人一樣,能避則避,實在避不開,便披荊斬棘前行。遇到清泉,道生就放哨,其餘人洗澡。臨走之前清除一切痕跡,包括地磁的影響。萬一那天情景再現,被人留影勒索,或者複製傳播,不單是嗬嗬,嘿嘿,要麽中界會被無邊的鼻血淹沉,要麽被鮮血浸透。這個結果他們不願意看到,想都不願意想。


    道生一行不是為了悟道,如此行走更加鍛不了體,就是單純的想走路。他們的路,走過之後便已無路。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人多的那條路是別人的路。所有人都喜歡走的路,很寬敞,走起來很輕鬆。所有人都喜歡的路是大路,是正路,沒有危險,沒有驚喜,是所有人都熟悉的風景,沒有風暴。可是那條路的終點:是絕望!


    無數人走過的絕路!路依然是路!隻是所有人喜歡而已。他很認同世上本沒有路。正因為沒有路,卻處處都有路。究竟什麽才是路?哪一條才是自己的路?道生不明白。‘我想贈你一句話,專管自己吃飯,不要對人發感慨。並且積下幾個錢來。’這是道生此刻真實的心境。


    道生不想標新立異,更不企望在自己的路上,撿到什麽寶貝,他隻是沿著他內心的‘道’路行走,他的路不一定適合絮飛飛兮渺,他走過之後身後便已無路。絮飛飛兮渺也沒有走道生的‘道’路,三人並排,相隔一定的距離,沿著東南方向,向他們的目標前行。三人路上的風景完全不一樣,道生遇到峭壁,攀爬而過。兮渺碰見她最害怕的毛毛蟲,小心的用草棍撥開。絮飛飛也遇到毛毛蟲,顏色灰暗,她拈起毛毛蟲研究一番,放下,然後又將毛毛蟲置於手心,翻過來翻過去,仔細觀察。然後,輕輕將毛毛蟲放到它準備走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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