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迴宗原駐地已經算是夷野島的邊緣地帶,沒有高山深林,典型的丘陵地貌,隻有稀稀落落的灌木。表層土壤很薄,絕大部分裸露在外。


    暗紅、褐色沒有光澤的石頭,如凝固已久的鮮血,死氣沉沉。歲月似乎沒有在上麵留下什麽痕跡,質地依舊極堅,沒有丁點兒風化的跡象。


    道生三人繞著夷野島的邊緣,在空中飛掠,盡皆是如血、死氣沉沉的樣子。偶爾停下,深入迷霧之中察看,迷霧深處什麽都沒有,迂迴曲折,彎彎繞繞,如同迷宮。若是沿一個方向徑直前行,不一會就發現又迴到原點,非常奇異。


    一時半會兒也弄不出個究竟,索性放棄。他們慢慢加快飛行速度,最後幹脆駕馭飛行法寶疾馳,大約五年左右,終於到達海邊。夷野島的海岸線不足百萬裏,近島的海水呈淡紅色,水波不興。被遠處的潮流衝擊,隻是微微起伏蕩漾。三人甚是好奇,比較近島與遠離島嶼的海水,近島的海水比重,是遠島海水的十倍左右,互不相溶,且暗紅色海水重量雖大,卻不沉底,始終懸浮於海水的中層。


    夷野島的岸基,不象其他大陸,呈斜坡向海底延伸,而是筆直插入深海。被海水浸泡的絕壁不生苔,無生物依附。向海水深處的絕壁上,有不少很深的洞穴,應該是修士探索時留下。三人進入其中一個洞穴,竟然向絕壁內彎彎曲曲鑿進千餘裏,洞穴深處沒有海水。非常幹燥。跟其他礦洞一樣,都是雲礦,隻是顏色略淡。


    道生三人退出洞穴向大海馳去,一個月後,以三人的速度,走過了多遠的距離?但依然麵對的是:無邊無際的海麵。


    海麵不時迷漫大霧,電閃雷鳴,擊天的波濤與雷鳴,像兩個激烈爭吵的巨人,吵著吵著便巨烈地衝撞到一起,海水、水珠、水霧、閃電、濤聲、雷聲、撞擊聲,交織互纏,光影閃爍,動人心魄,奇美絕倫。隻是奇景僅維持片刻便消失無蹤,海麵恢複平靜,三人幾疑是在夢中。唏噓感歎一番,繼續往深海馳去。不久,海麵上突兀出現無數漩渦,三人迅速升高,遠遠觀望。漩渦的旋轉速度漸漸加快,慢慢融合,最後變成一個方圓萬丈大小,高速旋轉的中空的陀螺,飛快地向遠處遊去。絮飛飛飛撲,想進漩渦探個究竟,地球上我奈何不了百慕大三角,老娘現在再怎麽差也是個聖人。一個小小的漩渦而已。


    撲通,絮飛飛落入海裏,漩渦消失,海麵平滑如鏡。絮飛飛迷茫地看看四周,哪裏還有漩渦的蹤影,“被老娘嚇跑了?也好,泡個海水澡先。渺姐兒,快來。”絮飛飛興奮地揮手。兮渺見絮飛飛在海裏穿梭,心癢難耐,頭下腳上,直直地掉進水裏,居然一滴水珠都沒有濺出:十分。毫無爭議的完美。


    “死鬼,這泳池不錯,老娘們兒與渺姐兒今天要遊個痛快,不穿衣服的那種,你好好的站崗放哨,要是被人發現,唯你是問。”絮飛飛說完,道生手裏突然多出一大堆物件,連儲物袋都有。


    道生其實也很想暢遊,但是他不得不老老實實地放開神識站崗,萬一有修士靠近,損失的可不僅僅是他的顏麵。當然神識覆蓋之下,道生一點也不顯枯燥。“唉!生活如夢似幻。”道生竊喜,虛情假意地哀歎。


    兩條玉白的美人魚,在碧藍澄澈的海裏,盡情嬉戲,鶯聲燕語,海裏一派旖旎風光,霽月清風。海麵不時掀起漩渦、潮頭,泛起迷霧、光影。小蝶,蘭米也興奮得大唿小叫,好在這片海域清淨,沒有其他生物,不然絕對會被鼻血染紅。


    道生痛並快樂著,幾個時辰後,忽然,心中隱隱被驚悚彌漫。他迅捷傳音兩女,絮飛飛與兮渺同一個時間也察覺到異常,心念動間,已穿好衣服,出現在道生身旁,收迴各自的東西。


    三人虛立空中,神識相連,全力展開,緊張關注周圍幾萬裏內的動靜。道生心悸,一種久違的熟悉的感覺襲來,神識一動,三人同時進入自己的粒子空間,光團異動,粒子空間刹那間進入光團,光團隱匿於無盡的海水中。幾個唿吸之後,海麵被黑霧籠罩,黑霧將海水染得漆黑,漆黑的海水透不進一絲光亮。


    粒子空間內,道生心悸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但是他一籌莫展,“原以為可以抵擋一二,仍然不堪一擊啊!你究竟是什麽鬼東西?但願飛飛、渺渺無事!”道生茫然、失落。時間,時間?不是我不努力,別人比我更努力。不是我不強,別人早已比我更強,唉,隨緣吧!隻要命在,我遲早讓你像我現在一樣。


    道生心悸的感覺緩緩消失,他反倒不急不躁,他掌控不住光團,什麽時候能出去,不是他說了算,死不了就行。他索性破罐子破摔,一幕幕迴放不久前海裏的慢鏡頭。生活不如意十之八九,不如發現當下的快樂。道生正享受間,粒子空間被光團彈出。三人出現在海麵。既然沒了興致,何不離去?


    飛雲內,道生詢問絮飛飛、兮渺的感受,奇怪的是她們沒有道生一樣的感覺,隻是覺得略有異樣的不安,進入粒子空間完全是被動,身不由己。奇了個玄的怪。看著懵懵懂懂的兩位美女,道生沒有多說,一行三人返迴夷野島。


    第一時間迎接三人的不是夷野,也不是令北洋,是一個聲音:“小魔頭,相信小佛爺的話了麽?我贏了。”


    “小光頭,你神氣個雲礦,要不是我不喜張揚,你狗屁的天機早被遮蓋。”


    他鄉遇故知,五人倍感親切。一同前往九迴宗的大殿,見過月影樓宗主後,幾人來到專門為道生他們準備的殿堂。殿堂頗為寬敞,簡約不失大氣。絮飛飛當家的物件必不可少,為殿堂增加了幾分奢華。


    五人分別見禮,悠閑於茶香中敘談。萬多年活著在另一個世界相見,沒有太多的唏噓,雍苦渡仍然一副流裏流氣的德行,皇維翊依舊大義凜然,魔性昂揚。


    “兩位美女施主,見麵就是緣,小僧早年雲遊天下,偶得天機神術,今甘願舍棄壽元,為兩位夫人推算一二……”


    “狗屁雲遊天下,礦洞居然被你說成天下,一塊灰不溜秋的破礦,也是神術?你的臉皮到底有多厚?”


    “阿彌陀佛,小魔頭,世界之大,玄奇莫測,因緣際會,高深若草。否則,你豈能得到那滴佛血?你不懂,不懂啊!”


    “好你個不要臉的小光頭,明明是魔血,偏生厚臉皮說是佛血,卑鄙、無恥、下流的搶奪、吞服,結果怎麽樣?哈哈,笑死我了。三位道友,場麵太魔幻,本魔不收費對不起小光頭,隻需半塊靈石,便可完整觀看。三位道友可有需要?”


    不等皇維翊說完,絮飛飛已取出一枚靈石扔給皇維翊。“道友心誠,買二送一。”皇維翊送出三枚留影玉牌。


    苦渡小禪師阻止不住,幹脆閉目雙手合十念佛:“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道生沒有觀看玉牌,絮飛飛則早已按著肚皮顫抖,隻差在地上打滾。兮渺略為矜持一點,但實在忍俊不禁,噴笑出聲,滿室生香,小禪師陶醉般地深唿吸。道生惡趣味的想:要是此刻給他來上一口跑車尾氣,會怎麽樣?


    留影玉牌內,苦渡小禪師的嘴巴,如同一個氣球內裝著無數拚命逃竄的小生命,左衝右突。苦渡小禪師的口腔不斷凸起,小禪師佛眼怒睜,雙手不停結印,按向被凸起的口腔,內部戰鬥之慘烈估計是血肉橫飛,慘不忍睹。忽然之間,自小禪師緊閉的口腔內竄出一物,帶起一溜燃燒的血光,浮光掠影,衝入哈哈大笑的皇維翊的嘴巴裏麵,魔頭皇維翊哇哇作嘔。跳腳指著小禪師咒罵。


    道生通過與絮飛飛心神感應,已知原委,拱手笑道:“恭喜兩位道友,各得機緣。”


    “恭喜小光頭個毛線,本魔現在仍然時不時惡心,一嘴巴光頭味。”


    “小魔頭,別得了便宜還賣乖,若非小佛爺舍身渡魔,你豈有如此逆天機緣。唉!小佛爺命中該有此劫,無量那個天尊!”


    絮飛飛與兮渺逃離現場,躲進粒子空間狂笑不止,涕淚橫流。


    道生從爭吵中,終於弄清了事件的前因後果,兩人自來到夷野島,就從沒安分過。挖了百餘年雲礦,便逃之夭夭。說來也巧,幾千年後,兩人被追殺途中,竟然同時躲進某個礦洞深處。為了活命,兩人不得不聯手,向下掏出容身之所,布下法陣,躲過追殺。豈料小禪師雍苦渡臨走泄憤,一鏟子下去,居然砸碎藏身處洞壁海碗大的雲礦,崩出一小塊天機石。兩人千辛萬苦解開本已孱弱的封印,天機石滲出一滴如夜的血,後來,便有了皇維翊的留影。


    “無量那個天尊,想不到被夷野窮追猛打,萬多年,居然隻弄到半斤左右的石頭。好東西卻成全了小魔。”


    “沒弄死你個光頭,你早該念阿彌陀佛了。”


    “不知二位怎麽打算?”


    “夷野那小子既然不再追殺我,當然是去中界弘揚佛法,攜魔普渡眾生。阿彌陀佛。”


    “離開夷野島,今後我們如何迴來?”皇維翊說出心中疑慮。


    道生非常無奈:“說實話,我不知道。若夷野是通往中界唯一的掌控者,我們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不過,我還有些事要處理,估計得在夷野島耽誤一段時間,而且要求助於苦渡禪師。”


    “好,你們聊,我出來轉轉。”皇維翊大步離開。


    道生說出自己的計劃,想讓雍苦渡跟著迴一趟下仙界。


    “阿彌陀佛,並非苦渡不願幫助施主,小僧迴去起不到實質性作用。這樣吧,我與皇維翊給道友兩枚神識玉簡,效果一樣,道友以為如何?”


    “好,謝過小禪師。”


    “明天我們將玉簡交給道友。告辭。”


    道生尋到月、梅兩位宗主商議。月宗主告訴道生,索長老願意在夷野島引劫渡劫。若有兩宗修士願意去中界,自然有月宗主絮飛飛與夷野協調。道生暫時不準備與夷野見麵,但為了取信於人,他將五彩煙玉柳根,交給月影樓酌情處理。道生準備在收到雍苦渡與皇維翊的神魂玉簡後就出發。至於索長老渡劫的事情,商議之後,將地點選在原宗門地附近,那裏偏僻。渡劫之後,可以在迴程途中療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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