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陽劍以泥胎劍為原型,道生沒有選擇神荒訣,沒有選擇修界的法寶劍訣,地球凡人的劍法他至少有完整的幾十套,他覺得都不及泥胎。於是他持著玄陽,按照泥胎的姿勢,一招一式比劃。從生疏、生硬到熟練、流暢,反反複複,道生機械地重複十二個功作,絲毫沒有厭倦。


    十年後,道生持劍保持第一個動作一動不動,每年換一個姿勢,十二年後,道生橫劍盤坐,靜靜迴想二十二年的收獲。半年過去,道生長歎一聲,他發現一無所獲,除了十二姿勢純熟以外,竟然什麽都沒得到,無法將十二姿勢連接完整。


    道生沒有急躁,沒有放棄,彩虹瀑布下不算安靜,經常有修士光顧。他索性離開去了外太空,就近在一顆死寂的星球上,推演泥胎劍法的奧秘。


    既然沒辦法連貫成完整劍法,會不會是一套練氣法訣?十二招式,十二正經,意念剛起,道生感覺中焦稍熱,此時他正保持泥胎第一招的姿勢,熱感下絡大腸,循胃口,上膈屬肺,橫出腋下,下循臑內,行少陰心主之前,肘中,上骨下廉,入寸口,上魚際,出拇指端,負於身後的左右手拇指不由緊扣。這是手太陰肺經的運行路線,道生熟得不能再熟。


    道生換成第二式,按手陽明大腸經的經脈運行。玄陽劍透出一股熱力進入食指,交人中,止於左右鼻孔。十二式對應十二正經,當熱力交出太陰之後,上膕內廉,循股陰入毛中,過陰器,抵小腹,上頏顙,連目係,出額,會督脈於百會之巔,完成了一個大循環。


    道生反複用氣與靈力,運行十二式,靈力運行速度比‘氣’快了很多倍,也僅此而已,沒有發現特殊的效果。十二式的法訣並無出奇之處,在修真界再普通不過,還不如很多大路貨色。但道生冥冥中始終覺得十二式不簡單,他相信自己的冥冥,或者說是一種感覺。


    道生陷入沉思,泥胎是一套劍法,是一門功法,可是‘門’在哪裏?不得其門而入。一年十二月,一個輪迴十二,生肖十二,時辰十二,正經十二,泥胎十二,絕非巧合。道生仔細迴想泥胎,一唿一吸有跡可循,吻合十二正經,內向外為唿,外入內則吸,唿吸之間形成交替循環。是否凡界的氣與修界的靈不同,影響到悟劍?


    道生離開死寂星球,在一個凡人國度的荒山盤坐,按照十二式靜修。又十年過去,泥胎功法沒有進展。


    十二正經,奇經八脈,七百二十大穴,一萬肆千肆佰穴位……道生聯想到九曜篇,他隻有九曜篇總綱,修行法門是根據自己的理解自創,“九為極,九無極,九九歸一……”道生試著將十二式連續運行九遍,沒反應,“九九歸一?”道生以前是將穴位當作一,現在有了玄陽,他把劍當作一,一個九轉歸一,沒動靜,十八轉歸一,沒反應,二十七,三十六,四十五,五十四,六十三,七十二,依然沒有反應,八十一轉之後,終於有了迴應,玄陽劍輕鳴震顫,道生欣喜若狂,他知道找對了路,找到了方向。


    道生保持泥胎第一式:目視前方,雙手負於身後,玄陽劍緊貼虛懸於右腰,十二正經運行八十一轉後卻無處歸一。道生突然醒悟過來,剛才玄陽劍輕鳴的姿勢是第二式,他換成第二式,八十一轉後歸一,玄陽劍輕鳴震顫,“哈哈,嗬嗬,原來是這樣,你耍什麽帥啊,害得我差點進入歧途。”道生發現第一式與最後一式都是為了耍酷而已,真正的招式隻有十式,暗合九九歸一。十二式估計是為了與十二正經相合,真實的要義是八十一轉歸一。


    道生道化,從第二式開始,八十一轉之後歸一於劍,劍未出鞘,但他感覺劍在劍鞘內輕鳴震顫,四麵八方竟然無處不在劍意的籠罩之下,無一死角,道生驚憾莫名,他知道真正的劍法現世了,這才是真正的劍法。第三式,八十一轉歸一,劍尖透出無形劍氣劍意,瞬間在虛空中犁出一條通道,經久不散。“這攻擊未免太強了吧!”道生喃喃,滿臉驚詫。直至第十式,強勁無匹的攻擊力度,刁鑽無所不至的角度,無影無形的維度,念至劍到的速度。道生膽戰、心驚,他在想,遇上這樣的攻擊,他是否有辦法抵擋?最後他發現第一式、第十二式並非耍酷,而是為了蓄勢,以全方位增強攻擊。


    “難道泥胎是九曜篇的具體功法、招式?抑或是巧合?”道生一頭霧水,九曜篇隻有總綱,沒有攻擊法門,沒有具體修煉法訣,道生忽然一震,“會不會九曜篇本就隻有總綱,適合任何攻擊手段、方式?”道生選擇幾種仙界的攻擊手段,雖然有增強效果,但無質的提升。


    泥胎劍法雖然達不到道生理想中九曜篇的攻擊高度,但仍然是道生目前最合適、最順手、最合心意、最強力的攻擊手段。道生非常珍視這套功法、劍法。隻是缺陷太明顯:運功時間過長。十幾個唿吸的運功速度,是道生目前的極限。十幾個唿吸,嘿嘿,夠對手將自己斬成肉沫。除非自己本身的靈力具備九九歸一的特性。現在他九謎內的靈力,不過一個九而已,距離九個九還有多遠?即便有充足的靈氣、靈石,能在玄聖的極限壽元內,修煉成功的幾率太低。


    道生又足足分析推演一年,認為泥胎劍訣、劍法,應該是某個凡世極限練氣高手,以氣禦劍的法門。修真界以神禦劍,依靠的是神識、靈力,意動劍至,念動力發,無須蘊勢蓄力,最後一式的收功在凡世必要,而且很帥,但於修士而言顯得多餘。萬一耍酷裝帥不成,被對手取了性命,畫虎不成反類犬。道生假想一會兒,聯想到地球上裝腔作勢的藝人,不由嘿嘿出聲。


    泥胎劍法剩餘十招,道生根據道化後劍意劍勢的體現,結合老家詩詞意境,替它們依次取名,第一式:飛雪,亂雲低薄暮,急雪舞迴風;第二式:迎春,爆竹一聲春夢曉,沈香亭北牡丹開;第三式:和風,一春常是雨和風,風雨晴時春已空;第四式:暖陽,暖風熏得遊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第五式:璀璨,穀雨郊園喜弄晴,滿林璀璨綴繁星;第六式:蕭瑟,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第七式:肅殺,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第八式:凜冽,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第九式:殘陽,一道殘陽鋪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紅;第十式:迴歸,綠遍山原白滿川,子規聲裏雨如煙。第一至第五式單攻,第六至第十式群攻,道生融入其意,泥胎劍法煥發出新的神采。道生覺得若得其神髓,九曜篇為基,九謎相輔,玄陽十式足以伴他尋真求源。


    道生新得玄陽劍法,雖然目前不太適用,仍喜不自勝,誌得意滿。短時間再修一個‘九’那是做夢,但是對招式的領悟還需要精修參詳。拳練千遍自然熟,既然道生準備擇一而‘終極’相伴,那就不是單純的熟、煉,而是要用生命去修煉感悟。


    第一式飛雪,道生沒有道化,而是用心悟劍。亂雲低薄暮,急雪舞迴風。道生右手握劍柄,左手抓劍鞘,雙目似睜如閉,身形微躬凝立,緩唿緩吸,十二正經徐徐運轉,他嚐試化劍,將自己當作劍,人劍合一。時間一天天溜走,一年又一年過去,道生沒動,玄陽劍沒動,沒有九九歸一的輕鳴震顫。十年後,道生頭上有小草生根發芽,身上劍上積滿厚厚的灰塵。凡人路過,以為是神仙,遙遙焚香跪拜。修士路過,有無盡劍意刺骨。剛開始道生還念著黃昏、亂雲、低垂,寒雪舞風的意境。二十年後他忘了一切,忘了劍、忘了意、忘了他自己,忘了運功。但十二正經卻自行快速運行,道生與玄陽劍同時高速顫動,玄陽輕鳴,劍氣如亂雲如薄暮,劍意如急風飄雪,層層疊疊,無窮無盡,無處不在。荒山之上,道生凝立,如果有大修士在場,一定會驚掉下巴,因為道生是影,是亂雲黃昏,是急雪迴風,無定無形。如拉滿的弓,如繃緊的弦,如即將噴發的火山。彌漫的劍氣、劍意、劍勢凝而不發,似乎籠罩了天地。劍意所及,周圍的一切都在攻擊的範圍之內。他頭上的小草飄搖,身上劍上的塵灰不揚。


    又一年,這一方天地,似已無法承受無盡的劍意而微微嗡響。道生一聲輕嘯:“迎春”,電光火石之間,道生隨著玄陽劃過玄妙的軌跡,在原地消失,所過之處,虛空塌陷,五千米以外,劍尖斜指的方向,一方巨石與巨石後的虛空絆著輕微的爆響徹底化為虛無,如同被瞬間蒸發,竟連塵埃都沒有。


    “爆竹一聲春夢曉,沈香亭北牡丹開。”道生輕語。他明白,人不是巨石,但是爆竹聲響,劍勢如音如道,不管對手如何閃避,皆在爆竹聲音籠罩之下,春夢不曉,牡丹不開,便不離不棄,不死不休。


    飛雪蓄勢已盡,道生神識中第三式和風,神形俱備:一春常是雨和風,風雨晴時春已空。雖劍意與詩意圓融如意,玄陽興奮輕鳴但劍勢已盡,無法連貫,道生無奈收勢。此次悟劍,收獲巨大。雖然隻悟出三招的精粹,有了好的開端,慢慢磨礪,總會水到渠成。想要悟全悟透十招不難,若要學以致用,在敵對中靈活施展,還需要很長時間。生命開不得玩笑,一不小心丟掉性命,便沒得悟了。用半生不熟的把式去謔謔生命,肯定是嘿嘿,嗬嗬。玄陽劍訣在不用九曜篇的情況下,雖然威力削弱不少,不過也隻是對比九九歸一的威力而言。與其它招式比較,道生估計沒幾人可完全接下,哪怕就三招。


    他準備返迴白家,不知道靈雲宗有沒有找白家麻煩?兮渺、絮飛飛是否還在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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