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生在清醒的那一刻,就知道了外麵的情況。他沒動用神識,僅憑身體的感知,嚴格說是七魄的感知。現在他確信,太祖白浩軒敲不了他的暴栗。因為他身周幾十裏範圍內,就是兩顆塵埃碰撞,他的身體都有反應,非常恐怖。道生很痛苦,一直在想辦法解決某些問題,比如關於個人隱私方麵。現在雖然周圍幾百公裏就他一個府邸,可他以後要遊曆整個下仙界。


    百多年的鬥法,鬥智、鬥勇,鬥陣,靈兮渺和男修都有巨大收獲。白靈兮渺、白家肯定是最大獲益者,靈兮渺的道不一定適合白家所有人,但正所謂一法通百法,觀摩、借鑒是最直觀的悟法。原本寬敞的大廳,密密麻麻全是白家重要人物,好多人直接盤坐感悟,隻用神識捕捉他們相鬥的身影。準確地說:是捕捉男修與靈兮渺的意境相鬥。宗令持有的確沒有弱者。男修很強,身體、神識、法術、法器、神通、陣法……全方位強。男子是湘鳴州的妖修,本體是變異的獬豸,生有雙翅,行動如風,脾氣暴烈。神識嘯叫穿雲裂石,無影無形,曆害非凡。頭十年,男修大占上風,靈兮渺屢次遇險,借助粒子空間化險為夷。次十年,靈兮渺略占下風。再十年,平手。男修此時若想離開,他可以做到,但他放不下宗令持有的榮耀,放不下父仇。又十年,他脫不了身,成就了靈兮渺無窮的意境,磨礪著她的道。直到道生出關。


    紀淩塵最先發現道生,上前見禮:“恭喜先生出關。”道生微笑迴禮:“道生謝過淩塵兄的守護。”紀淩塵長揖彎腰澀然:“慚愧,有負先生囑托。”道生連忙雙手大力扶住紀淩塵,一切都在大力的雙手之中。紀淩塵明白雙手的意義,很感動。


    “不錯不錯,小子竟然又帥氣了幾分。雖然還是遠不及我,但配渺兒勉強夠了。”浩軒太祖笑咪咪,語調非常開心,暢快。除開遊曆在外的,白家老祖、太祖、優秀的子孫幾乎都在場,紛紛過來與道生打招唿,正主出現,這場好戲要結束了。


    “你們都出去吧,離遠點看熱鬧,小心金小子的神識攻擊。”倡先太祖吩咐一眾小輩。


    道生與長輩們一一見禮,表達謝意。同時傳音兮渺,靈兮渺撤去法陣,緩緩收迴意境,出現在道生身邊。


    兩百多年悟道修煉,百多年鬥法,靈兮渺以戰養戰,在法陣意境中,融合道生的千麵理論,按道生‘九’的要求,修為仍舊到了道聖初期。隻是現在的道聖初期,遠遠強過以前的人仙。起點、基礎、資源決定未來。


    靈兮渺雖然蒙麵,道生感知到她麵色憔悴,略顯蒼白。雖然修為大進,百多年鬥法,神魂神識心力消耗太大。道生心疼地笑著說道:“恭喜渺姐姐,剩下的交給我吧!”白靈兮渺溫順地點頭,走過去站到浩軒太祖與倡先太祖之間。兩位太祖喜滋滋地盯著渺丫頭,不說話。靈兮渺居然扭扭捏捏有小女兒姿態。惹得兩位太祖哈哈大笑。其他太祖、老祖都欣慰的以目問好。


    場中男修衣衫整潔,應該是品階不低的仙器仙寶,神情萎頓,但雙目賊亮,清澈通透。一眨不眨警惕地盯著道生,妖的直覺告訴他:他遠不是這人的對手。


    道生遙遙拱手道:“湘君道友請了。聽聞道友先祖聰慧過人,善能明辨是非曲直,想道友心裏早有定論。但道友仍恃強而為,倚仗的不過是宗令而已。我聽說宗令不禁同境界相鬥,殺死宗令持有,宗令會自動轉移到另一方,我暫時不想要宗令。道友留下三樣兮渺看得上的寶物離去吧。還有兩千多年,我與道侶兮渺會參與下一屆宗令爭奪。湘君道友在這個時間段,若自信可以報仇,盡可上門,否則請熄去報仇的念頭。但下一次,就不是三樣,而是道友的全部身價。”


    男修金湘君一言不發,冷冷盯著道生。他清楚道生講的是實話,他眼中的道生不是靜止的,也不是運動的。玄,玄之又玄,道,道不可道。他找不到攻擊點。金湘君不舍地取出三樣東西扔給道生,大步走出府邸,消失在遠方。道生沒有為難他,絮飛飛還在江湖,施恩好過結怨。


    道生將東西交給兮渺,拱手向老祖、太祖笑著說:“今天不請各位長輩喝茶,容我們些時日,稍後在浩軒太祖府上宴請各位長輩。”


    “小子,為什麽選我的府邸,找打嗎?”


    “浩軒太祖的茶好喝,靈果好吃。浩軒太祖最大方。嘿嘿。”


    “哼哼,蹭白食,沒門,用剛才金小子的一樣東西交換還差不多。”


    靈兮渺取出剛收下的三樣寶貝,浩軒太祖取了一塊黑亮的石頭,嗬嗬直笑。倡先太祖一臉肉疼:“小子啊,要不你去我那兒辦宴席如何?用這塊石頭換。”


    浩軒太祖趕緊將石頭收起:“大哥,自家人不客氣,不客氣,小子,定好日子提前告訴我。太祖我先走一步。”


    靈兮渺乖巧地走到倡先太祖身邊:“太祖可有看得上眼的?您也取一件吧!”


    倡先太祖眯著眼嗬嗬笑道:“好,我白家明珠孝敬長輩,那我就不客氣了,你有這小子,今後多孝敬孝敬。”倡先太祖取走一株六葉赤焰花。“定好時間告訴我,太祖我備點小玩意熱鬧熱鬧。”


    其餘眾人紛紛告辭離開,偌大府邸內,就剩下道生等三人。紀淩塵泡上靈茶分別遞上,“先生,紀淩塵慚愧,幾百年時間僅僅改造兩座懸峰。”


    “很不錯了,以後會越來越熟練,先多練練手,別急著感悟其它東西。”道生笑著提醒。


    “多謝先生提點,請先生設下禁製。”紀淩塵微紅了臉,他的確在領悟,將千麵用於法陣與煉器上,沒想到被道生看破。


    “我早已設下禁製,淩塵兄別擔心,你悟透千麵之時,也是禁製合成之日。對淩塵兄不會有任何影響,隻是若遇搜魂,這部分記憶會自毀。先前隻是提醒淩塵兄,有個思想準備。”


    “先生神才,紀淩塵告辭。”紀淩塵轉向靈兮渺:“夫人早歇,告辭。”紀淩塵迴到自己洞府,不由對道生更加敬佩,居然將禁製巧妙融合在設計理念內。


    “娘子這次收獲不小哇,可否與你家官人分享分享。”道生色眯眯地看著自家娘子。


    靈兮渺很配合,飄身而起,盈盈襝衽:“不知官人想怎麽樣分享,全憑官人吩咐。”一舉一動,若輕風微拂,渾然天成,意趣直入骨髓。有倚門迴首,卻把青梅嗅的羞怯,也有眼色暗相鉤,秋波橫欲流的衝動,更有夢迷春睡中的美妙酣甜……道生咽喉上下移動,直吞口水。心底暗暗歎服:華夏文化博大精深,這要再修幾百年,怕是我都招架不住。


    “呔,哪裏來的狐狸精,竟敢迷惑本大仙。”道生突兀攬著白靈兮渺,有些意亂情迷。兮渺躺在道生懷裏,滿身迷醉。禍國殃民的俏容成了彌天幻境,靈兮渺並非刻意,隻是真情意的流露。竟然引動道生體內七魄的自然反應,身體下意識作出戒備。道生心裏無奈苦笑,下口也沒有留手,好一陣瘋狂,道生緩緩將沉睡中的兮渺輕輕放到床上,呢喃細語:“你終於放下了三千多年的緊張,你太累,好好休息,以後有你家官人。”輕輕撫摸兮渺的玉臉,陰冥神魂木此刻在靈兮渺的神魂內,道生就地盤坐修煉。


    “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遲遲。”靈兮渺嬌憨地伸個懶腰,從未有過的輕鬆、清明、透徹,貫滿整個身體,不由暢快地吟哦出聲。旋即發現道生在床前打坐,此時正一臉滿足地看著自己。靈兮渺也算是半個女人了,雖有羞意,卻褪去很多畏怯。


    道生忽然想到兮渺已跨入道聖境,她是怎麽結胎的?她重修以後可是有兩個元嬰。好奇問道:“渺姐姐玄魂境界如何成胎?”


    靈兮渺像看白癡一樣看著道生:“如何成胎?”見道生好奇的神色,恍然大悟。“我與你們不同,我以前三魂七魄已成仙胎,重修後的靈嬰我以一縷神識注入結成道胎,如今靈嬰成聖,我可以一心三用。”道生大歎神奇。


    一起走出洞府,問過侍女,才知道草堂春睡了三個多月。他們將答謝宴安排在十五天以後,讓紀淩塵去通知白城家主與浩軒太祖、倡先太祖,剩下的事他們不用管,白家自有人張羅。


    沒過多久,紀淩塵急匆匆迴來,告訴兩人,說白城家主有事請他們過去一趟。


    道生相攜兮渺,說說笑笑到了白城府邸。白城居然站在府外迎候,令他們感到意外。將道生兩人迎進客廳,笑意昂然的白城家主親自泡上靈茶,分別遞與道生、兮渺。靈兮渺見狀,很有些不自然。


    “渺兒這次為家族立下大功,獨鬥兩位宗令持有,哈哈,家族之幸,家族之幸呐。說吧,想要什麽?”白城家主意氣風發。


    “稟三叔,兮渺有幸遇上夫君,得了一些際遇,才有今日。何況為家族出力乃兮渺應盡之責,兮渺不敢貪功。”靈兮渺對這位三叔成見頗深,語氣不鹹不淡。


    白城掌管白家多年,裏外應酬,知道短時間改變不了什麽。神色自若,哈哈一笑:“幾位老祖已商議為你父親他們建一座新的懸峰,此事已在籌備,今天叫你們來是另一件事。”白城沒有因為靈兮渺的冷淡影響心情。別有深意地看著他們笑道:“渺兒仍是待嫁之身,難道是白家明珠不入你夫君法眼。”靈兮渺玉臉紅透。


    道生起身行晚輩禮,正色道:“三叔言重,我與兮渺有千年之約,要讓渺姐姐真正以白家明珠身份,心甘情願出嫁,否則,晚輩不敢唐突佳人。”


    白城精怪似的人物,豈有聽不出道生話裏話外的責怪、埋怨白家的含義。但白城身為偌大家族的家主,處世圓滑老道,深深歎了一口氣:“好多事情陰差陽錯,現在解釋反倒畫蛇添足,想必前因後果小友都已明了。隻是當初忽略了渺兒的感受,三叔給你們賠禮。”白城清楚道生是在為兮渺出頭,解決了渺丫頭的心結,一切都將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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