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年2210年,笛凡八十八歲。大比時間到了。十年修真,絕大部分少年褪去青澀,英氣勃發,神光內蘊或外露,無一庸才。大比不同小比,允許弟子全力施為,生死相搏。修真界是修道場、是屠戮場,不是溫室。宗門是溫室,培養出發芽的種子,然後將發芽的種子撒出去,至於種子的未來,各安天命。宗門派出大量道聖境修士,可能情況下盡量避免、減少傷亡。林靈是救護道聖的其中之一。


    十萬新進弟子取一萬入內門,競爭激烈。鬥法分境界比鬥,其他弟子境界分明,聚靈、孕靈、靈丹、化靈、靈嬰、玄魂……隻有笛凡遇到了麻煩,因為他沒有境界,或者說看不出他的境界,他聚靈不成,無靈可孕,丹田無靈,魂海無嬰,三魂七魄倒是凝實,征求過他本人意見後,將他歸為玄魂組。林靈玄聖境界,被指派負責玄魂組的監察與保護。


    每個境界十個擂台,共四十個。丹靈、化靈、靈嬰、玄魂。蒼荒本部如此優越的條件,十年無法聚靈、孕靈,如何有臉自稱天才,因此沒有聚靈、孕靈期的擂台。事實上除笛凡以外,新進弟子沒有一個停留在孕靈境界。笛凡雖然無境界顯示,可實力擺在明處,他成為唯一一個例外。


    十萬弟子裏麵,玄魂境有六十四人,他們其實已經屬於內門弟子了,之所以比鬥,一是排名,二是為了鍛煉他們的心智與鬥法技巧。天才的玄魂境不是大路貨,是宗門最寶貴的資源。玄魂境人少,采用循環積分,每個人都要交手。


    第一天笛凡沒有比鬥,但他自始至終觀看比賽,各種千奇百怪的術法,法器、法寶,絢麗的場景讓他眼界大開。其中一個嬌小玲瓏的女孩竟以身體為器,鬼魅的身法倏忽往來,身體發膚無不為攻擊利器,兇猛的氣勢,霸道蠻橫的攻擊,給笛凡留下深刻的印象,也給了他無盡啟發。


    第二天有笛凡的比鬥,對手是一個百餘歲左右長相一般的男修士,沉穩冷靜,眼神犀利如刀。裁判開始音未息,他已展開攻擊,一道雷霆憑空擊向笛凡頭部,嚇他一跳,笛凡神識早已捕捉到雷霆的痕跡,隻是缺少鬥法經驗,稍一愣神,雷霆入體,陣陣灼痛遍布全身,笛凡感覺湧泉穴一顫一熱,湧泉穴內的靈竟然有少許增加,讓他驚喜萬分。笛凡知道想讓他現在的湧泉穴有少許增長並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笛凡頂著奇怪的發型呆立,如此千載難逢的機會對手豈能放過,百多道熾烈的耀眼亮光流水般傾泄,兇狠地擊向笛凡頭部。有了第一次的經驗,笛凡瞬間閃爍,讓雷霆從不同部位擊向自己,湧泉連續顫動後又圓滿了一些。既然發現了秘密,笛凡想著沒必要讓同門一場的師兄弟付出太多,大家修煉不易,蒼荒雷霆取之不盡,索取天雷自己煉化也一樣。


    無形無跡,神識難察,笛凡出現在對手身後,本想抓住修士扔出擂台,可修士如生根,笛凡撼之不動,他抬腳踹向修士背部,一股巨力湧出,修士出了擂台。跌出擂台的修士沒有受傷,隻有一臉的懵懂,茫然不解。


    比賽繼續,精彩紛呈,鬥法鬥智,騰挪閃轉,笛凡每一場認真體悟,如同身臨其境。他全然忘記了下午的比賽,直到裁判連續大聲唿叫,他才醒過神來。這次的對手是一個瘦高的火係修士,一身火係法術登峰造極,這種程度的火奈何不了笛凡神魂神識,但以他現在的身體強度,沒辦法承受。何況如果被燒成禿頭,燒光衣服肯定又是一個極其精彩的故事,笛凡隻好極速躲避,現在所有修士都知道笛凡身法了得,想盡辦法不讓他近身,火修的辦法簡單直接,周身形成火罩,讓笛凡無處下腳,笛凡沒想過神識攻擊,現在唯有神識與湧泉穴可以利用,擂台上溫度越來越高,衣服頭發都有焦痕,皮膚灼痛,火無處不在,笛凡心中微動,他將火當作靈氣靈力,以神識相引,魂火煆燒,向湧泉流去,果然可行,又一個天大的驚喜啊!笛凡繼續試探煉化,湧泉穴漸驅圓滿,有光暈繚繞。火修對手不知道笛凡竊喜,見到笛凡頭發衣服的焦痕,更加賣力施展,一個時辰後,火係修士不得不停下神通,笛凡湧泉穴也徹底化九。笛凡平靜的立於擂台,火修身體沒了火焰護罩隻好拱手認輸。


    其餘擂台同樣激烈,有宗門高手保護,所有弟子全力施展,沒有絲毫留手。就是殘肢斷臂,修煉到靈嬰境後期又可重生,這可是百年難得的修煉機會。真正的鬥士必須在絕望中尋找生機。已經過半的鬥法雖有傷殘,沒有死亡。而笛凡所有對手無傷,隻有無奈,他也曾遇到幾個極囂張跋扈令他都有些厭憎的對手,笛凡非常想打殘他們,不動用神識攻擊的前提下他做不到,隻是狠狠地踢了他們的屁股,其中包括女修。林靈在旁邊看得直在心底歎息:女修的屁股可不是好踹的。


    賽程過半,休息半月,主要考慮傷殘弟子。笛凡湧泉如海,雖有光暈,但比較晦暗,現在他無法如其他修士一樣正常修煉,索性放下急躁,按照他的思路一步步走下去,九為極,九無極……九九歸一,曜日生輝,他有了自己的理解。笛凡來到澗邊,半個月時間,試試再說,他將神魂神識注入湧泉穴,一點一點壓縮靈氣靈力,如海的靈,漸變成大湖、池塘,最終成為一點,灼灼其華,如同天際耀眼的星辰。“原來如此。”笛凡神識神魂強悍至極,半個月就將如海靈氣壓縮成一顆星,換作他人,也許終生無法辦到。既然找到了正確途徑,接下來的比賽笛凡很輕鬆:五行之力,法器法寶的神通,甚至於玄道之力,都成了他修煉的資源,笛凡像一個氣球,嚴格說是他的湧泉穴成了一個氣球,除非有能力將氣球吹破,否則進入的‘靈’隻能壯大氣球。以目前對手的神通不可能吹破這個氣球,他們的神通成了湧泉穴內的能量。周浩南師兄說得對,過於隱忍反倒是懦弱。既然成了內門弟子,有了自保的本錢,不囂張,但無需過分隱忍。笛凡無一敗績,當之無愧排名第一,被踢屁股的女修惡狠狠地盯著笛凡,狠惡神情居然隱含脈脈情意,笛凡有所感應,頭有點痛有點暈。靈丹、化靈、靈嬰期弟子最多,大比還在繼續。估計還要月許才能結束。笛凡迴到小澗邊,他沒有繼續觀看比賽,他需要驗證很多想法,驗證途徑就是修煉。


    四十多天過去,天才中的天才誕生,一萬內門弟子欣喜,九萬天才各有心思。悲歡恨怨因人而出,因情而生,大千世界,因此而精彩。


    南蒼峰新弟子宿舍少了四十二人,蕭然、白玉嫣在其中,他們有了洞府,雖然小,比起以前無論是大小,環境都不可同日而語,飛泉流瀑,靈氣充沛。內門弟子有了離山的資格,林靈許諾的醉紅塵在師兄師姐們的不斷催促之下,終於有了結局,林靈知道師兄師姐們是想借機感謝交好笛凡,因此在笛凡拿到內門弟子令牌的當天,就於醉紅塵相聚。醉紅塵共三十三層,八角形狀,第三十三層有四個房間,每個房間視野開闊,雲遮霧繞,侍女貌美如花,婀娜多姿,房間布置典雅,林靈他們的包間名叫仙戀紅塵,果然不虛。一番推拒,林靈隻好落坐主位,笛凡周浩南左右相陪,眾人坐下,少不了一場噓寒問暖,周浩南等人毫不慳吝取出一些珍稀物件相贈,笛凡謝過之後一一收下。林靈微笑不語,眾人明境一樣,林靈與笛凡的關係絕非普通。


    醉紅塵不僅是菜品材料稀有,廚工更加精致,擺盤搭配美輪美奐,七人邊吃邊聊,幾杯紅塵醉靈酒入腹,眾女紅暈漸顯,師兄們豪情畢露,笛凡放開心神,於是奇聞異事,修煉心得,家族心酸,伴侶情仇……在眾人爭先恐後的情景下,娓娓自心底釋放,有情緒的發泄,有修路的感歎迷茫,有未來的憧憬,有現在的彷徨。“何為修真?修真為何?不如一醉紅塵。”瞿西醉眼乜斜,雙頰酡紅,明顯有些醉了。“修真就是修凡,凡人求生,求富求貴,修真求力,求真,盡力就好。”周浩南肅然說道。“求來何用?到頭不過一場雲煙?”瞿西喃喃細語。林靈見狀,嬌喝出聲,用了神魂神通:“天在道在玄存,求一身自在,師姐醉了。”瞿西埋首,沉沉睡去。願她做個好夢吧!


    內門弟子有宗門福利,也要承擔責任。笛凡現在不需要功法神通,他需要的是無盡的靈氣靈力。宗門內諸多不便,他找到林靈談了自己的想法:接任務,遊蒼荒,探秘境。林靈想陪伴笛凡,被他嚴拒,林靈正在學習煉丹煉器的關鍵期,笛凡不想耽誤林靈,她有她的路。林靈也明白笛凡雖然攻擊力太弱,性命無憂,隻好由得他。將靈寶飛舟交給笛凡,同時給了他千餘上品、三十多極品靈石。


    笛凡接了百多內門弟子的任務,然後離開宗門。兩個時辰後,有三人相繼離開蒼荒宗。尋著笛凡的蹤跡而去。


    笛凡沒有使用飛舟與時光通道,他神識中有蒼荒圖,蒼荒星際圖,他有明確的目的地。離開蒼荒宗本部範圍後,有些心神不寧,從沒出現的感覺讓他警惕,笛凡放出神識仔細感應,幾千裏之內沒有異常。笛凡不放心,運轉神隱須彌躲入粒子空間,三個時辰後,被踢屁股的女修出現,身邊有三個道聖境修士跟隨。“小姐,那小子怎麽消失了?”其中一個道聖修士說道。“哼,任他如何小心,也難逃神影追蹤。”屁股女修率先逸去,三道聖緊隨。“神影?”笛凡神識包裹己身,略一掃描,果然在一根發絲未梢發現異常,魂火掠過,那所謂神影化為虛無。修真修的是天真地真道真。唯人心不真。笛凡改變行程,放出飛舟,向遠方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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