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子堯陷入了自己的幻境,昏昏沉沉不知道要去向何方。他看到一個身穿獸皮,神采奕奕的女子正在河邊梳洗。


    那女子突然抬頭,子堯以為發現了他,誰料她竟踩著水穿過了他,好奇地看著漂浮在水上的男子。


    她低下頭,俯身親吻了那男子的心髒。男子睜開了眼睛,看著靈動的少女。


    畫麵一轉,像是來到了森林深處。少女用獸牙劃開手掌,血流在她麵前的樹上。這顆樹出奇的高,想必根係延伸了整個森林。


    少女眼神堅定,“鹿離哥哥,我要和他一起離開了。和你告個別,剩下你一個人守護塔薩林,你要照顧好自己。”


    子堯的身體遭到了幻境的排斥,正要離開,一股強大的壓迫力帶他來到了另一個地方。


    牆院很深,少女還是那個少女,卻穿起了綾羅綢緞。往日的神采奕奕已不在,坐在房頂上,眼巴巴的看向緊閉的院門。


    子堯不知道為何,心中酸楚,像是認識了少女很久很久。


    突然間,傾盆大雨。


    “姑娘,使著勁,孩子快出來了。”借著閃電的光,接生婆看向少女,生氣全無啊!“姑娘,為了孩子,你再咬牙堅持下。”


    院門仍然緊閉,少女生下了孩子。卻等不起她想見的人了。


    天說晴就晴,鹿離帶著玄鳥和神龍來到孩子麵前。院門終於被打開了,男子匆匆忙忙跑進房間。不見女子,隻留下血跡。


    “粒粒,你在玩捉迷藏對不對?我來找你了。”男子近乎癡顛,翻遍了整個房間。


    “不用找了,我帶她迴家。孩子我也一並帶走了。”


    “你自己走!我不會攔你!”


    “我隻後悔當初沒攔住她。”


    那男子正欲召喚契約神獸,一旁的女子握住了他的手。


    “表哥,別生氣。家主在等你,沒必要為了野蠻之人動氣!”


    男子甩開那女子的手,看向鹿離,輕聲說:“我會奪迴粒粒和孩子的。”男子轉身就走,眼淚打了個圈,又被壓製下去。


    幻境開始坍塌,子堯身形飄散。他不敢去想,這碎成片的是靈魂深處的記憶還是一個幻境。


    “主上,快醒醒!”


    子堯緩緩睜開眼睛,入眼竟是父親冷傲的容顏。他看了看四周,還是石城。


    陶聽南轉了下扳指,“你既然把續命丹給了他人,今天就做好準備,承受血脈中翻滾的獸氣。”說完,陶聽南轉身離開。


    金邊紫衣的侍從拿起藥給到子堯手裏,子堯問道:“過去幾天了?”


    “您昏迷七天了。您可能還不知道……”


    一個接一個的侍衛走進房間,打斷了侍從的話。


    藍衣婦人不卑不亢的走近子堯,“小公子醒了就好,若無大礙,城主邀你參加今天晚上的宴會。”


    “城主是誰?”


    “當然是上任城主白飛昂的獨女,白雨靈。”


    “那凝影兒呢?”


    “我並不知道有這個人。”


    子堯喝了一口藥,“勞煩了,我會去的。”


    夜幕吞掉了整個石城,城主府燈火通明,不斷有人走進城主府。


    凝影兒站在城主府的瞭望台上,白色勁裝勾勒著瘦弱的背影。她抿緊嘴唇,極力分辨不同的派係。


    藍姨給她披上披風,她指向人群,“藍姨,你看,每個人臉上都是喜悅。”


    藍姨收緊了披風,“城主,宴會快開始了。”


    凝影兒苦笑道:“劍閣也來了,不知道閣主百裏知睿來了沒有。畢竟他是白叔叔的好友。”


    “城主,今日晚宴不可失了儀態。”藍姨彎下腰,伸出雙手,“請恕奴不敬,您該穿上華服了,讓奴與您一同前往。”


    暗處細碎的腳步聲,讓她褪了不該有的情緒。


    守城,是她唯一的鎧甲了。


    子堯擋在走廊盡頭,像是已經等候多時,“小影兒,這樣不是你!易容術再高明你都不是白雨靈,你有沒有想過會被識破!”


    凝影兒摸了摸骨扇,“公子怕是認錯人了,我是石城城主白雨靈。”


    她自始至終都未看向子堯,繞過他一步一步走的堅定。


    子堯拽住她的手臂,“如果你想做什麽,我就在你身邊,我會一直保護你的。”子堯緩緩鬆開凝影兒的手臂,跟在她的身後。


    白家是上古血脈之一,他們的血脈純淨,曾是召喚師裏最強的一脈。到了白飛昂這一輩,徹底沒有了召喚師。


    白飛昂為了支撐家族,尋求礦源。最後選擇建立石城,給族人庇護。


    早些年,白飛昂前往劍閣拜師學藝,結識了百裏知睿。當時百裏知睿擅長煆煉兵器,白飛昂提供礦石,兩人把酒言歡,結拜成兄弟。百裏知睿成為劍閣閣主後,贈給白飛昂自己的配劍,便去雲遊四海。


    石城和劍閣同氣連枝,隻是這次這麽大的變故,劍閣卻選擇沉默。凝影兒步入呈櫻花狀的大殿。


    依著阿姐額頭落櫻花瓣的胎記,這殿便取名為落櫻殿了。


    白叔叔想要阿姐遠離這些紛爭,便贈給柳藥靈一座玄石山。求他親自教阿姐醫術,誰知阿姐卻成了用毒高手。


    子堯隱去容貌,陪伴著凝影兒坐到主位上。


    她端起酒杯,“家父仙逝,承蒙與石城交好的家族和派係厚愛,石城一切恢複正常。因石城突發變故,原定的召喚師測試也提前到明天舉行。在這我以酒賠禮,感謝各位佼佼者的到來。”


    凝影兒一飲而盡,張揚和內斂對她來說似是信手拈來。


    子堯凝視著她,不過短短幾日,悲痛沒有壓垮她,而是推著她,讓她笑,讓她偽裝。


    眾人舉起酒杯,正欲飲盡。一個身穿紅線秀月綢的女子雙手持劍作揖,鏗鏘有力的說:“劍閣魚瑞,請城主持劍與我比試!”


    凝影兒剛要拒絕,眾人議論紛紛。


    “這不是劍閣那個廢物嗎?怎麽有資格來這裏?”


    “廢物?”


    “對啊,雖為花潯的弟子,但手隻能用劍,不能禦劍。”


    “聽說,花潯讓她來參加召喚師測試的,還贈給她自己的佩劍,飛花千星劍。”


    “百裏閣主鍛造三把神劍贈與弟子,飛花千星劍就是其中一把。”


    凝影兒輕咳一聲,“近日政務繁忙,明日過後,我自應戰。藍姨,取來我的玄石箭贈給她。”


    藍姨派了兩個侍衛,抬起箭,走到魚瑞麵前。


    “用你的靈力與它交流,它就是你的了。”


    “玄石箭?”


    “玄石本該鑄劍,但我的玄石,通靈,有自己的意識。”


    魚瑞注入自己的靈力,玄石箭周圍充滿紅色的熒光。玄石箭輕輕的飛了起來,繞了大殿一圈,穩穩的停在魚瑞手裏。


    “它很喜歡你,現在你給了它生命。”


    魚瑞輕鬆的拿起玄石箭,“謝城主!明日過後,等你應戰!”


    凝影兒一抬眼,發現角落裏有個劍閣弟子盯著她看。他的劍通體透明,劍柄呈青色。眼睛好似星辰,長若流水的頭發束著青色發帶。


    凝影兒朝他舉起酒杯,點頭示意。想來,他便是與阿姐有婚約的天下第一劍,惠星辰。


    子堯握緊拳頭,血脈沸騰的獸氣,他已經壓製不了了,必須快點離開。凝影兒察覺到子堯的異常,跟著一同離開。


    子堯快速走進自己的房間,關住房門。凝影兒拍了拍房門,“子堯,你怎麽了?”


    “我沒事。你快走!”


    說罷,子堯靠著房門,感知自己的意識體。一絲不易察覺的黑色氣息纏繞著獸氣,子堯強行分開獸氣和召喚師血脈之氣。


    本該翻滾的獸氣竟被黑色氣息吞噬了,黑色氣息趁機融入進召喚師血脈之氣。子堯感受到不同尋常的黑色氣息,好似魅時的氣息。


    急於進一步探查,不料強硬的血脈力量在自己體內橫衝直撞。肉眼可見的靈力充斥著血管,黑色氣息攻向心髒,血脈靈力又將它拽迴。


    子堯重重的倒下,鮮血吐到了粗石做的地板,映出一臉狼狽。


    “子堯,你怎麽了?你開門啊!”


    “我沒事。”說著,子堯坐起來靠在房門上。


    凝影兒想要破門而入,子堯輕輕笑了一下,“我就演戲而已,沒想到你這麽在乎我,還說自己不是小影兒。”


    月光照進房間,凝影兒感受到子堯氣息虛弱。歎了一口氣,坐下,靠在和子堯相同的地方。雙手環抱著自己的腿,頭低下小聲抽泣起來。


    “怎麽哭了呀?長得醜一哭更醜了。”


    “你混蛋!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你醒不過來!”


    凝影兒抹了眼淚,委屈的說:“你讓玄鳥送我迴了竹廬,你自己遇到危險怎麽辦?”


    “沒事!我可強了!別難過了,你給我講講這些天發生的事。”


    凝影兒看向月亮,緩緩說道:“我迴到竹廬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我能感受到阿姐沒有死。厚葬了白叔叔後,我不敢悲傷。因為覬覦石城礦源的人太多了,我勸藍姨給我用易容術,偽裝成阿姐,繼任城主。”


    凝影兒頓了頓,“子堯,你說過會保護我,還作數嗎?”


    “當然!”


    “如果在陶家和我之間呢?”


    凝影兒還沒聽到子堯的迴答,藍姨就帶著侍衛走了過來。藍姨看了看房門,恭敬道:“城主,該處理今日的政務了。”


    凝影兒起身,一臉平靜,好似剛才的情緒都不屬於她。


    誰也沒有發現,有個青衣男子禦劍跟著凝影兒,剛才種種也被他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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