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之下,一輛馬車衝出王家塢,飛速往黑山鎮趕。


    馬車裏,吳老六麵色有些蒼白,但絕非重傷症狀,而且他的身形消瘦了不少。


    “大哥,這就是你常說的操作吧?”


    一邊裴瑾懷裏抱著半扇已被打的支離破碎的牛肋排,看向大哥的眼神除了驚歎再沒有第二種情緒。


    天選之人,果然恐怖如斯。


    “光靠這個可不行,最重要的是演技,還有臨場應變。”吳老六滿臉痛苦,一邊活動著肩胛骨,一邊大言不慚。


    “洪小子手太重,上來兩棍就給牛肋骨幹折了,差點沒給我硌死!”活動了一會,適應了疼痛感的吳翟開始吐槽。


    “還有你,後麵肉都飛出去了,最後那九棍你也不知道收著點力。”


    “我不知道啊...”裴瑾語氣甚是無辜。他當真是以為大哥鐵骨錚錚,要硬扛三十軍棍。況且當時這麽多人看著,也由不得他作假。


    吳翟倒不是真怨他。這老六為了計劃順利,硬是瞞著所有人,在西市偷偷買了半扇牛肋條,自己在馬車裏藏在背後。


    “大哥,這種事下迴你能不能提前告訴我。”裴瑾聲音聽著很委屈。大哥連這種要緊的事都不告訴他,讓他產生了一種被疏遠的心痛感。


    “就你跟洪小子的演技,但凡我提前通知,你倆指定得演砸了。”吳翟揉著胸口,翻著白眼。


    他還是疼。裴瑾動手還好點,知道收著力。洪浪這個憨批是壓根不管他死活,那十棍搞不好給他震出內傷了。


    “我扮傻子很像的...”裴瑾更委屈了,這是第一次有人說他演技差。


    “那確實。”這一點吳翟沒辦法否認。裴瑾演傻子屬於天賦異稟,可惜他戲路太窄。


    聽見肯定,裴瑾果斷露出一個憨態可掬的傻笑。隻是還沒等他飆一把演技,就聽大哥說道。


    “甭廢話了,事還沒完。”吳翟闊了闊胸膛,瞬間又疼的萎靡下去。“那二百傷員要照顧周全,後麵你還需抽出時間去挨個慰問,一個也別落下。”


    聽大哥開始交待正事,裴瑾趕緊收起傻笑,一臉認真的迴複道;“大哥放心,從明天開始,我就挨個去走訪。”


    籠絡人心的事交待完,吳翟緊接著又給裴瑾交待大事。“趁著這次機會,把虎嘯營底層武職全部換了,安排我們的人擔任。”


    “嗯,還有。李恪被洪浪打殘了,這事估計瞞不了多久。你得在事情暴露之前完成人員調整。”


    裴瑾忽聞此事雖然驚訝但是並不覺得意外,洪小子就是十足的憨貨,這一點沒人能比他更清楚。


    不過,他對大哥讓他調整底層武職卻很意外。


    “大哥,新軍那邊我能辦。但李氏嫡係太排外,平日裏要不是看在你是李氏準女婿的份上,他們都不見得能理會我。”這事不好辦,裴瑾跟吳翟打起了商量。


    “要不,大哥再操作一番?”


    聞言,吳翟無奈的搖搖頭。不是他不想,而是這個準字基本卡死了他所有的騷操作。


    “沒有操作了,得下真功夫。”


    “為保苦肉計能瞞天過海,短時間內我是不會再露臉了,這期間隻能靠你鎮住場子。”


    “實在不行你就去找李曉。他跟我們是一夥的,在李氏那邊也能說上話,有他從中斡旋,你行事能方便不少。”


    話已至此,裴瑾不再推辭,隻能硬著頭皮往上頂。


    ......


    日升月落,轉眼兩天過去。


    東城吳府,躲在後院的吳老六玩起了隱身。現在除了裴瑾洪浪,誰也找不見他。


    “郎君,該喝藥了。”門簾掀開,謝媚兒端著個瓷碗,小心翼翼的湊到床邊。


    吳老六已宅了兩天,氣色看起來更加萎靡,倒不是因為過度操勞,而是內傷發起來了。


    “下迴換個說法!”趴在床上的吳老六齜牙咧嘴的翻身坐起,沒好氣的接過碗一口悶掉。


    謝媚兒見吳翟喝完藥,連忙往他嘴裏塞了塊蜜餞。


    “那下迴妾身就說,郎君請用茶?”她不懂這個梗,但她願意聽郎君的話。


    “可。”吳翟嚼著蜜餞,懶得多說話。


    “對了,這是李氏商會遞來的條子。”說話間,謝媚兒又從袖子裏抽出一張字條,眉眼間似乎有些鬱氣。


    “這是誰惹我們家媚兒不高興了?”吳翟多有眼色,沒去接字條,而是將小妖精攬進懷裏。


    “那能是誰?”謝媚兒氣鼓鼓的告狀道:“還不就是尚雲居那個花魁老鴇。”


    聞言,吳翟有些詫異。賽薔薇挺有心機城府的一個人,沒事惹謝媚兒幹嘛?


    謝媚兒見郎君臉色就知道他在想啥,當即學著那賽薔薇的口氣,陰陽怪氣的說道。


    “這是夫人遞給老爺的字條,還請姨娘代為轉交。”


    “郎君你聽聽,那老鴇子分明是在點妾身!”


    這倒不怪謝媚兒小題大做。那謝氏宗主辦事端的是雷厲風行,如今整個黑山都知道謝媚兒是謝氏嫡女,是他吳翟已過門的妾室。這先過門的被一個未過門的嘲弄,還是個下人,換誰誰也不高興。


    “夫人莫氣,待為夫養好了傷,就去替你出這口惡氣。”


    “好好教訓教訓那個老鴇子!”


    吳翟心知這是李冰璃在借賽薔薇的口敲打謝媚兒,但這茬他是提也不敢提,隻能將黑鍋扣在賽薔薇頭上。


    “好了,郎君先養傷,字條給你放這了。”好在謝媚兒是個懂事的小媳婦,見郎君願意哄著自己,這事也就揭過了。


    “妾身先去廚屋看看,參湯還燉著呢。”


    “對了,郎君是想燉雞還是燉鴿子?”


    “當然是鴿子。”吳翟還是沒看字條,毫不猶豫的選擇燉鴿子。


    嗯,因為謝媚兒愛吃。


    這波情緒價值給的到位,謝媚兒扭著小蠻腰,心滿意足的掀簾而去。


    確認小妖精走遠,吳老六立馬拿起字條,他得確定開春後的去留問題。


    “吳郎,見字如麵。李氏希望郎君明年開春留守黑山。”


    “另,吳太監即將抵達隴西,李家之事會在這裏談妥,郎君無需再掛心。”


    就這兩段話,是李冰璃的親筆。真假無需考慮,但吳翟要考慮怎麽辦。


    是遠擊漠北,還是留守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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