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淵出了彭府直奔鏢局而去。


    一直跟彭淵合作的鏢局,以往門庭若市,來來往往的行商、托鏢之人,現如今零零散散的,隻有鏢師在進進出出。


    “彭管事,什麽風把您吹來了?快快請進,這次您來是?”鋪麵的管事見到彭淵開心極了,迎了上來。


    彭淵看著周圍進進出出的鏢師,好奇的問管事,“咱們這是在忙什麽呢?”


    “哎,天頭眼看著越來越不好了,好多兄弟都不願意幹了,大當家的結了工錢,讓大夥另尋生路。咱們鏢局也快要解散了,哎…”鏢局管事深深的歎了口氣,然後悄悄的對彭淵說,“您是有本事的,趁著現在還沒亂起來,快些離開清河縣吧!”


    彭淵聽後,感激的對管事的拱拱手,“多謝勸告,隻是不知道貴鏢局打算去往什麽地方?”


    “自從湯州大旱以來,已經有十多個州都傳來旱情的消息了,鏢局剩下的兄弟們想往林州方向走。那邊靠海,希望能有些雨水讓大夥活下去。”


    “哦。”彭淵把管事的話,在腦子裏轉了一圈才弄明白他說的林州是哪裏。“實不相瞞,在下這次來是有一筆生意同貴鏢局商量。”


    管事的開心極了,“您說,隻要是鏢局能接的,肯定給您辦的妥妥當當。”


    “我要一隊人馬,陪我去府城。”彭淵直截了當的,說出了自己的要求。


    管事聞言犯了難,現在府城的局勢很不樂觀,聽聞那邊的糧食供應出了問題,很多人都已經逃難去了,彭淵這時候去往府城幹什麽?


    “彭管事,咱們也都是熟人,您聽我一句勸,這府城實在是去不得啊!”說著,聲音越發的低,“您這段時間難道沒聽說麽?府城已經斷糧有段日子了,那裏邊燒殺搶掠的,這個時候咱們去那幹什麽呢?”


    彭淵聽著管事說的話,內心毫無波瀾,甚至並不在意。等他說完,彭淵衝他神秘一笑。


    “我是個商人,這個時候去府城自然是為了去做生意。”


    管事瞠目結舌,做生意?這種時候?!管事有些拿不住,小心翼翼的問,“您,要做什麽生意?”


    “糧食生意。”彭淵笑眯眯的對管事說出四個字。


    管事瞪大了眼睛,屏住唿吸,努力的迴想自己剛剛聽到的話。


    看到管事如此驚訝的表情,彭淵淡定的點點頭,“就是您想的那樣。”


    管事一把拉住彭淵的手,“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去屋裏說。”


    說著帶著彭淵走進了裏屋,還讓人去把他們的大當家的也叫了來。


    很快,屋裏就進來了兩男人,一位肌肉緊實,孔武有力,一位斯斯文文。


    彭淵一時有些拿不準到底哪個才是鏢局的大當家,隻能友好的衝兩人笑笑。


    好在對方很快就開口了,“在下是速風鏢局的大當家,這位是總鏢頭。聽聞管事有一筆大單子同本鏢局談,不知能否詳細說說?”


    彭淵第一次無比的感謝自己沒嘴快,誰能想到孔武有力的是鏢局的大當家,斯斯文文的那位才是鏢局總鏢頭啊!!!


    “時間緊迫,在下也就不賣關子了。我要去府城做糧食買賣,需要貴鏢局幫忙押貨,不知二位的意下如何?”


    坐在對麵的兩個人麵麵相覷,雖然剛剛被管事的叫來之前,已經聽說了這位要去府城做糧食生意,但是看到彭淵這麽雲淡風輕的模樣,還是覺得這不太現實。


    大當家皺著眉頭,沉聲道:“彭管事,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府城如今的情況你也知道,去那裏做糧食生意,無疑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


    彭淵微微一笑,道:“我自然知道其中的風險,但富貴險中求。如今這局勢,糧食乃是重中之重。府城雖然斷糧,但需求卻極大。隻要我們能把糧食運進去,必定能大賺一筆。”


    總鏢頭搖了搖頭,道:“話雖如此,但這一路上必定兇險萬分。且不說那些流寇劫匪,就是府城內部的混亂,也足以讓我們喝上一壺的。”


    彭淵神色堅定,道:“在下既然敢來,就說明這些問題都不是問題!”


    “既然您選擇了我們鏢局,那麽有些事情還需要您如實說…”大當家的還想說什麽,被身邊的總鏢頭直接打斷。


    總鏢頭直白的問,“這生意我們鏢局接了!你直接說能給我們多少報酬就行!”


    “阿文你…”


    彭淵一愣,但對方已經直接攤牌了,他也隻好攤開了講,“這趟鏢我需要你們所有的鏢師,按照五百斤糧食算工錢,或者一人二十兩,直接買斷。”


    現在糧價是五百文一鬥,折合成銀子就是二十兩,銀子和糧食兩種選擇。


    “五百斤?每個人?”總鏢頭和大當家都以為自己聽錯了,再一次確認。


    “沒錯,一人五百斤,不要糧食的可以選擇拿銀子。”彭淵點頭,表明自己沒說錯。


    “買命錢?”阿文挑眉,去趟府城一個人一下子給二十兩銀子,可不就是買命錢麽?


    彭淵懵了,啊?他不是這個意思啊!


    大當家和總鏢頭對視一眼,“行,這個價格公道,什麽時候出發?鏢局要做哪些準備?”


    不是,他沒有這個意思啊!彭淵想開口解釋,但看兩位已經是下了決心一般,便也不好再說什麽。“如果可以,明日一早我們便出發,在城外的竹林匯合,在下隻有一個要求,請鏢局多帶些車裝貨。”


    “目前我們這還剩下不到三十輛車了,除了七輛牛車外,餘下的都是馬車。拉貨的活不在話下!”得到了總鏢頭的保證,彭淵點點頭,表示就這麽說定了。


    “二位今日將人數統計完成,申時便可去往彭府領糧食,工錢提前發一半,剩下的,迴城後一次性付清。”


    “果真?”大當家的聽完,激動的站了起來。


    “這趟鏢兄弟們都是拿命去押的,工錢這方麵自然不能讓兄弟們有顧慮。您放心,今天就能拿工錢,隨意大家選糧食還是銀錢。”不開玩笑,他糧食都準備好了。


    “就這麽說定了,今晚申時見。”總鏢頭受不了大當家的猶猶豫豫,爽快的同彭淵敲定了剩下的事情,然後送彭淵出門。


    彭淵起身告辭,離開鏢局後,他自己心中也有些忐忑。畢竟他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書生一般的存在。(並不是以前的書生很厲害的。)


    迴到彭府後,竹錦來匯報家裏整理出來的物資。


    彭淵點頭,對竹錦的工作能力表示肯定,隨後對府上剩下的四個人吩咐道。“可以,全部裝車,馬上就送到衙門去。今晚你們就不用迴來了。爺已經跟衙門的人說好了,暫時你們就住在那邊吧!”


    竹錦有些緊張,那他呢?


    看出了竹錦的不安,彭淵開口道。“竹錦你跟著他們一起送去衙門,順便把這個送給何燁,如果何燁不在就直接送給公孫先生,送完了迴來。”隨後把裝著密室鑰匙的荷包塞到他手裏。


    “小的明白。”竹錦接過荷包放進懷裏,隨後帶著他四人,跟著馬車一起去往衙門。


    彭淵有些猶豫,府城之行肯定是兇險萬分,本來想著帶竹錦見見世麵的,但是現在他又有些不確定了。


    不如等竹錦辦完事迴來,再問問他自己的想法吧!以後竹錦獨擋一麵了,遇到的事情隻會更多。


    搖搖腦袋不再想,先從空間裏收拾出糧食,準備好今晚要用的物資和銀錢。


    很快,竹錦送完了物資迴到了彭府,彭淵就坐在院子裏等。“家主,東西已經送到了。”


    “知道了,來竹錦,坐下,家主有事要同你商量。”彭淵招招手,讓竹錦坐到他旁邊。


    “家主?”竹錦有些遲疑。


    “別拘謹了,現在就咱們爺倆,坐吧!”彭淵拍拍身邊的石凳,竹錦乖乖的過來坐下。


    “爺明天要去府城一趟。”果然話一落下,小孩就立馬看向彭淵。


    “家主,小的……”


    “先不著急,聽爺說清楚你在決定要不要跟著爺一起去。現如今的府城兇險萬分,燒殺搶掠是時有發生,爺找了鏢局的人護鏢,如果你決定了要跟去,一定要保護好自身的安全。你來彭府就跟著爺了,爺不希望你受傷,但不會剝奪你成長的權利,以後遇到的事情隻會更多,所以現在是你獨立思考,為自己人生負責的時候了。”


    這番話說完,竹錦果然犯了難,家主說的府城太亂,他一點都不怕!可是家主說的為自己的人生負責是什麽意思?


    竹錦想說跟著,但看到家主那擔憂和帶著不讚同的眼神,他又遲疑了。


    “雖然小的不知道什麽叫做為自己的人生負責,但小的聽話,您讓小的跟,小的就跟著您,您不讓,小的就乖乖的在府上等您迴來!”竹錦想不明白,但李管家教過,無論如何,一定要聽家主的話。


    彭淵提著的心終於緩了下來,“爺跟你說實話,爺不想讓你跟著。府城現在實在危險,如果你想鍛煉自己,爺會找更好的機會,而不是讓你奔著最危險的地方去鍛煉自己。”


    竹錦點頭,看著孩子那乖乖的眼神,彭淵沉默半晌,最後拍拍竹錦的肩膀。“好好長大,以後的日子長著呢!我們的小竹管事已經很厲害了!”


    眼瞅著要到申時了,彭淵跟竹錦一起守在門房那邊,等著鏢局的人上門。


    鏢局的人也守時,幾乎是申時一到,彭府的大門就被人敲響了。


    彭淵絲毫不意外的看著敲門的總鏢頭,今天在鏢局的時候,他就發現這位總鏢頭比鏢局的大當家要果斷一些。


    “按照約定,我來了。”阿文總鏢頭的這句話,彭淵總覺得在哪聽過?


    “請進。”


    雙方會麵,在花廳裏落座。竹錦端上茶水,然後乖乖的退下去了。


    “我這個人不喜歡繞彎子,我就直接說了,明天會有二十五個兄弟跟著一起押鏢。我跟大當家也會跟著一起,我們可以保證,一定幫你把糧食送到府城,但相對的,你開出來的價格,一分都不能少。”果然是豪爽的總鏢頭,說話絲毫不拖泥帶水。


    “沒問題,在下能開出這個條件,就不會反悔。”彭淵連忙點頭,然後低頭算二十七個人的工錢是多少。


    一人五百斤,二十七個人就是一萬三千五百斤。一擔是二百斤,取個整數,要準備六十八擔糧食。


    “大家都要糧食嗎?”彭淵問,畢竟這個年頭了,糧食比銀子更值錢。


    “沒錯。”見彭淵沒有扯皮,總鏢頭的心裏更加有底了。


    彭淵起身,帶著總鏢頭往庫房那走去。


    庫房門打開,滿滿當當的麻袋堆在那裏。饒是總鏢頭做好了準備也是一愣,隨後對彭淵說的做糧食生意更加的深信不疑。


    突然,總鏢頭對彭淵動起手來,直到被掐著脖子抵在牆邊,彭淵都沒有反抗過。


    “你就這麽信任我們鏢局?”總鏢頭見彭淵沒有反抗,的確如同調查的那般,是個文弱商人,隨後放開被掐住的彭淵。


    “總鏢頭對彭某人應該沒有惡意,不然在開門的那一刹那,在下的小命就已經沒了。”彭淵揉了揉被掐疼的咽喉,“說個自滿的話,現在整個清河縣,除了在下,再也沒有人能拿出這麽多的糧食了!殺了我,你們最多也隻能拿到庫房裏的這些。”


    “好大的膽量!”總鏢頭對眼前的男人刮目相看。“就衝你這番話,這次的府城之行,我拿命來保護你!”


    彭淵頓時肅然起敬,“多謝總鏢頭。”


    鏢局的人按照說定好的數量,運走了糧食,竹錦詫異的看著庫房,他記得不是已經全部帶走了麽?


    不過他沒表示出來,等人都走後,竹錦趕忙關上門。“家主,您明天就要去府城嗎?”


    “沒錯,現在咱們收拾一下迴小河村,明日一早爺一個人去府城。”彭淵原本想讓竹錦一個人迴小河村的,但擔心這一路上不太平,還是決定趁著城門沒關,今天就給他送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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