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你要要迴那玉?”秦漪不可置信的問道。


    “你我既然要絕情,我自然是要拿迴我的東西的。”商禮用手背抹了一把自己臉上的淚說道。


    秦漪哽咽的說道:“當時是你在建州給我的……我以為你我不過是有些矛盾,哪裏輪得到絕情的地步。”


    “時至今日,秦漪你還不明白嗎?以前的誤會都不重要了,隻要你把玉還給我,既往不咎。”


    商禮一直保持著伸手的動作,執意要秦漪的玉。


    “你還是要玉,那你可曾是後悔了?”秦漪歪頭看著商禮,眼淚劃過鼻梁落下,眼底帶著失望。


    商禮說秦漪未曾憐憫她,可她又何曾憐憫過秦漪。


    就像現在這般,說收迴就收迴,收迴秦漪堅持多年的愛。


    商禮倔強的點頭,道:“是,我後悔了,我當初就不該跟你袒露心意,省的現在這般,月寒日暖,來煎人壽!”


    “終究是相逢錯了。”


    秦漪低著頭,眼淚又落下一滴,垂空而落,砸在交疊的手上,雙手交握的指尖發白,聲音顫抖。緩緩地確定一件事情,“你是在說,後悔相遇,還是後悔相愛?”


    “無初遇,自然是無愛。”


    秦漪閉上了雙眼,發出一聲笑,不知是笑這情,還是自己。她不甘心的又問道,“是少年人的誓言都不作數的嗎?你說我是你心之向往也是假的,都不作數對嗎?”


    “我們不要再談及過去了,無心之過罷了。如今,你可明白,我對過去都不在乎了,我隻希望我的身邊不再是你了。”


    商禮愛哭,在秦漪麵前更是如此,明明說傷人的話是她自己,可說出口的人卻是淚如泉湧,泣涕漣漣。


    秦漪支著頭,半看商禮半看是模糊,笑道:“哈哈哈,你倒是絕情,一句無心之過,將你我這幾年的糾纏囊括,我能到何處說理去?”


    “你現在又要收迴那玉,要迴你我之間所有一切的可能,可晚舟啊,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麽絕情啊?”秦漪難得的這般低三下四的求著誰,聲音中帶著悵然和懇求,隻因為,這愛太重,隻因為那一句,珍惜眼前人。


    她便一分一毫也不敢錯過商禮,她想給商禮最好的,可事與願違。


    她對商禮始終有著虧欠,她也不敢多挽留,隻這一次。


    秦漪總讓商禮落淚,委屈的,不甘的……如果你當真不喜歡我了,我能為自己爭取的,能鼓起勇氣爭取的隻有這一次。


    如果能夠不喜歡我讓你輕鬆些,我也自然不會在乎其她。


    不會在乎藏在心底裏最隱秘的角落裏的事,是永遠愛你。


    “秦漪,你知道我什麽時候最愛你嗎?”商禮突然轉移話題說道。


    秦漪安靜了,沒迴答。商禮便繼續說道:“不是確定心意,不是城破相遇,更不是如今的東京誓言!是十六歲,是十六歲的商禮!”


    “十六歲那年,你要我的命,要我的全部,我都可以給你雙手奉上!”


    可如今,我是一權臣……


    商禮吸了吸鼻子,冷靜的說道:“可今時不同往日,算是互不相欠了吧,秦漪,你把玉給我,以後就不再有瓜葛了,我受不起了。”


    “你坐高台,塵埃不染。我做鴻雁,奔赴青天。君是君臣是臣,切莫糾纏!”


    說罷,商禮竟然站起身來,恭敬地跪在地上,給秦漪磕了頭,聲音之大,竟讓桌子跟著顫抖。


    秦漪轉頭閉眼,留下清淚兩行,整顆心被酸澀填滿,心痛又心疼商禮。


    “晚舟,你我算是熱烈的愛過嗎?”她如此問道。


    商禮跪在地上沉默了,良久才道:“才不是。”她張口否認了這情。


    “為什麽呀。”


    “就不是,從來見不得人,不是嗎?從來沒有,真正的見得人過。”


    “可這一路上,你我都坦誠相待不是嗎?最起碼,都是相愛的不是嗎?”


    商禮失語,兩人又陷入了另一種僵局,最後還是秦漪打破這僵局。


    “若是你我兵戎相見,你當如何?”秦漪輕聲問道。


    跪在地上的商禮把額頭磕的破了,緩緩流出血來。悶聲道:“你死我活。”


    秦漪緊抿著唇,轉過頭來,看著跪在地上的商禮,悲涼有之,緩緩道:“你抬起頭來。”


    商禮聽話的抬起頭,血跡順著眉心往下流,麵上卻毫無表情。


    秦漪咬著下唇,俯下身去,左手捏著商禮的下巴,右手拿著手帕,想去給商禮擦去流淌的鮮血。


    可商禮又一次扭頭,躲開了秦漪的手。


    秦漪低了語氣道:“你現在當真厭惡我至此嗎?也罷也罷,順著你來便好。”


    “你那玉,我沒戴在身上,在府裏頭,明日便會送到你府上。”


    商禮任由鮮血直流,雙眸裏還是帶了淚,泛著星光,擰眉急切的問道:“你沒戴著?”


    她給她的玉,她沒戴在脖子上。


    秦漪躲開商禮的目光,說道:“嗯,我放在書房的桌子上了。”


    商禮深吸一口氣,行禮道:“謝青安公主!微臣告辭!”


    商禮轉身的背影決絕,秦漪在商禮身後輕道一聲:“商學士慢走。”


    這一句商學士,竟讓商禮硬生生的頓住腳步,她們之間,從此界限分明。


    她再也不會喚她一聲殿下,她再也不會親昵的叫她一聲晚舟。


    停留過之後,商禮再次邁著腳步走出門去。


    直到商禮走後,秦漪才心累的伏在桌子上,微微喘著粗氣。她怎麽能不傷心呢,被所愛之人誤解又惡語相向,再加上又斷了這情,她好累啊。


    眼淚順著秦漪的眼角緩慢的流淌,沒有波瀾壯闊,隻是平靜的,坦然的接受,一個人離開了自己。


    秦漪忽然想起了什麽,又坐起身,從脖子上取下一物件,赫然就是商禮要了許多次的玉。


    她給她的玉她怎麽可能不戴在身上?她說了,她一生隻接一人玉。


    秦漪重新伏在桌子上,她有些難受。


    她想啊,世間千萬人,或喜或悲,她能對她愛人貢獻的愛,恐怕也隻是,一條路走到黑,認準她一個人一輩子了。


    她想她會一直愛商禮。


    畢竟,你我相愛,不是嗎?


    她們在泥潭中摸爬滾打,都是邊擁有邊失去邊醒悟。


    秦漪把商禮的玉握在手裏,仔細的瞧著那玉,她們怎麽會不相愛呢,從前是現在是,將來也亦是如此。


    你嘴上說著絕情的話,可是我透過你的雙眼,望見你的難過,串串相思的眼淚告訴我你有多不舍。


    秦漪親吻著玉環,輕聲呢喃道:“晚舟啊……要記住,是我死你活……”


    倏然,玉環上被染上鮮血,帶著鮮血的玉環更添了一分無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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