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翠芬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你之前不是說過嗎?你那老公姚亞東不是剛買了一套商品房嗎?他現在去坐牢,那套房子空著也是空著。我想,我們能不能先把他那套房子賣了,應急一下。等你爸爸病好了,我們再想辦法把錢還給他。”


    林綠萍聞言,臉色微微一變。


    林綠萍的臉色在聽到母親提及姚亞東的房子時卻是微微一變,那段不堪迴首的記憶如同潮水般湧上心頭。


    自從她嫁給了姚亞東以後,姚亞東酷愛喝酒,在酒精的作用下,對她輕則辱罵,重則毆打她。


    林綠萍的心碎成了千萬片,她從未想過,曾經那個溫柔體貼、甜言蜜語說不完的真男人,竟然會有如此暴戾的一麵。


    雖然事後姚亞東深感懊悔,多次請求原諒,甚至自殘以表決心改過自新,但林綠萍總會在第二天再一次挨打。


    林綠萍的心,就像一片被暴風雨摧殘過的葉子,千瘡百孔,再難恢複往昔的生機。


    每當夜深人靜,那段黑暗的記憶就會如鬼魅般悄然浮現,讓她無法入眠。


    家暴,這個曾經離她如此遙遠的詞匯,如今卻成了她生活中揮之不去的陰影。


    自從第一次暴力事件後,才幾天,林綠萍的心中便種下了一顆恐懼的種子。


    她開始害怕夜晚的降臨,因為那往往意味著姚亞東醉酒後的歸來。


    每當門外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她的心就會不由自主地揪緊,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


    她開始習慣性地檢查門窗是否鎖好,甚至在床頭放上一根木棍,以防不測。


    這些防範措施並不能完全消除她的恐懼。


    每當姚亞東的情緒稍有波動,哪怕隻是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會讓林綠萍瞬間緊張起來,空氣中都彌漫著危險的氣息。


    她開始變得敏感多疑,對姚亞東的言行舉止過度解讀,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能引發她的恐慌和不安。


    隨著時間的推移,林綠萍患上了創傷後應激障礙。


    她開始頻繁地做噩夢,夢中總是重複著那些暴力的場景,姚亞東猙獰的麵孔、揮舞的拳頭,以及自己無助的哭泣和尖叫。


    每當從夢中驚醒,她的衣服都會被汗水濕透,心髒要從胸膛裏跳出來。


    她開始迴避與姚亞東有關的一切話題,甚至不願意提到他的名字,因為那會引起她強烈的不適和焦慮。


    在日常生活中,林綠萍也變得越來越孤僻。


    她不再願意參加社交活動,不再願意與人交流,將自己封閉在了一個小小的世界裏。


    她害怕別人的同情和憐憫,更害怕別人會用異樣的眼光看待她。


    最害怕的是以前認識的人看她的笑話,謝建華那麽溫柔的人,她棄之如敝屣,而姚亞東這種流氓地皮她卻視為珍寶。


    短短的幾日,林綠萍的ptsd症狀越來越嚴重,她開始出現閃迴現象。


    在某些特定的情境下,她會突然陷入一種恍惚狀態,又迴到了被毆打的現場。


    她會突然停下手中的事情,目光呆滯地盯著前方,身體僵硬,無法動彈。


    這種狀態通常會持續幾分鍾甚至更長時間,直到她從那段記憶中掙脫出來。


    此刻,母親的話如同一把鋒利的刀,再次割裂了她內心的傷口。


    她不禁顫抖著聲音問道:“媽,你是說……賣掉亞東的房子?可是,他現在雖然不在,但等他出獄後,如果發現房子沒了,他會怎麽想?他……他可能會更加瘋狂。”


    隻可惜,林綠萍完美地繼承了薑翠芬的血脈。


    pua,是與生俱來的能力,在薑翠芬和林綠萍這對母子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綠萍,我知道這很難。”薑翠芬的聲音溫柔而充滿蠱惑,“你想想,現在是你爸爸的命重要,還是一套房子重要?女婿雖然會生氣,但他現在不在,等他出來,我們就攢夠了錢了,再買一套房子,他就不會生你的氣了。”


    林綠萍低下頭,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她心裏明白,母親說的每一句話都是事實,但她還是無法克服內心的恐懼。


    她似乎看到了姚亞東出獄後,那雙充滿怒火的眼睛,聽到了他質問的聲音。


    她害怕,真的害怕。


    “可是,媽……”林綠萍哽咽著,“我怕……我怕亞東他不會理解,他可能會恨我,恨我們全家人。他……跟謝建華不一樣,惹急了他,他是真會動手的。”


    薑翠芬歎了口氣,走到林綠萍身邊,輕輕抱住她:“綠萍,我們必須做出選擇。你要相信,無論女婿將來如何反應,我們都是為了救你爸爸。而且,女婿如果真的愛你,他就應該能夠理解你的苦衷。”


    林綠萍在母親的懷抱中泣不成聲,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無助和迷茫。


    薑翠芬輕輕拍著林綠萍的背:“綠萍,你聽著,媽媽不會讓你一個人承擔這一切的。但你要明白,時間不等人,你爸爸的病情拖一天,危險就多一分。我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受苦,對不對?”


    林綠萍的淚水濕透了薑翠芬的肩膀,她哽咽著點頭,此時此刻的她已經六神無主。


    “現在,擺在我們麵前的隻有一條路。”薑翠芬的態度逐漸強硬,“畢竟你輸光了你爸爸的養老金,現在你爸爸需要錢,而你拿不出來,那麽你爸爸和你的弟弟,隻有一個選擇,那就是報警找迴那二十萬。”


    林綠萍的心微微一顫,她多麽希望母親的話能成為現實,但姚亞東的暴脾氣和過去的陰影讓她難以釋懷。


    “可是,媽,那二十萬……”林綠萍的聲音顫抖著,“那是我偷偷拿出來的,隻要你不說,他……”


    薑翠芬的眼神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厭惡和不耐,但很快被溫柔所取代:“傻妞啊,銀行有監控,一旦報了警,媽媽就保不住你了,孩子!!!你也想去坐牢嗎?”


    林綠萍的身體微微一震。


    “而且,綠萍,你要明白,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沒有迴頭路。媽媽是在幫你啊!我是你的親媽,我還能害你嗎?”


    薑翠芬的話語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威脅,她深知林綠萍的軟肋在哪裏,也清楚如何利用這些軟肋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你想想,如果你弟弟真的報警了,那不僅僅是你,連我也會受到牽連。到時候,我們全家人都會成為別人的笑柄。你忍心看著你媽媽我這麽大年紀了,還要被人指指點點嗎?你忍心看著你弟弟因為你的猶豫而失去對你的信任嗎?你忍心看著你爸爸沒有醫藥費而放棄治療嗎?你爸爸的退休費那麽高,隻要他在,我們一家才算是家,你舍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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