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周應淮已經開了側房的門,要進去收拾東西。


    慧娘追過去,連連擺手道:“不成不成,我們還是迴家睡,不好在這叨擾。”


    周應淮轉過身,“夜裏我媳婦兒要喂奶,起夜好幾迴。月子裏的孩子夜裏也要換好幾迴的尿布,我弄不來,你留在家裏好一些。


    樂安去跟少禹睡,陳小汶就跟玉丫頭擠一擠。你跟我媳婦兒睡主屋,支在側房的小床我來睡。”


    慧娘都聽傻了。


    這確實是極好的安排,但周應淮似乎忘記了,這是村裏,閑話滿天飛,隻要他們娘倆敢留下來,隔日大家的手指頭就會把她們母女的脊梁骨戳斷的。


    她是無所謂了,但女兒還小,可不敢這麽放肆。


    周應淮可沒這麽多顧慮,他隻想著讓傅卿少受些罪,至於別人愛怎麽說都跟他沒關係。


    慧娘直覺這法子不行,周應淮這邊說不通,她隻能去跟傅卿說,就在這時,她看見側房裏擺著好幾個簸箕,上麵放著墨色的長條東西。


    “這是什麽?”


    “鬆墨。不過成型需要很長時間,這是第一迴做,我自己先嚐試,不知道成不成。”


    周應淮一邊把東西小心的收起來,一邊難得的耐著性子迴答她。


    “如果做成了,以後這些也是你們來做。”


    慧娘也是過了幾年好日子的,知道鬆香墨有多值錢,如果他們真能做出來,大家又能多賺銀子了。


    她心中感激周應淮,但還是知道要避嫌。


    她先去主屋跟傅卿說了自己的顧慮,“應淮兄弟為你考慮的極好,但人言可畏,免不得要被人亂說的。我可以少收些錢,但確實不方便留下來住。不過我每天早上可以再來早一些,就是辛苦你們要給我留個門。”


    傅卿想了想,“嫂子,你去幫我把周應淮叫過來。”


    等把周應淮到了跟前,傅卿與慧娘直說:“我也覺得留下來要好一些,小汶可以跟玉丫頭一起住,樂安就聽之陽的安排,跟少禹一塊兒睡就行。”


    慧娘搖頭,“不行不行,這成何體統。”


    她在陳方家幫忙時都是兩邊跑,雖然辛苦些,但都知道要避嫌,陳家也從未說過要留她的話。


    不行不行,她可不想惹出麻煩。


    “之陽,側房你不用收了,那些墨條你折騰了半年的時間,好不容易才定型,要是散了,你不是功虧一簣?”


    周應淮蹙起眉心。


    不收拾,那他睡哪兒?


    總不能是牛棚裏吧?


    傅卿拉著慧娘,“你現在迴去,大張旗鼓的說要收拾家裏,遇人就說周應淮要暫住你家,而你跟陳小汶搬來我家住,等我出了月子再換迴來。”


    慧娘有幾分顧慮,“我們家……不太吉利,病死了好幾個,我怕……”


    “那正好,我去給你家鎮鎮,免得那些鬼祟的東西再來作怪。”


    傅卿聽不出來,但慧娘卻知道周應淮的言外之意。


    恍惚間,她好像迴到了被周應淮撞見自己買砒霜的那一日。


    她根本不敢跟周應淮對視,生怕她看出自己心虛。


    傅卿指著屋子裏放著的那套被褥說:“等你們打掃幹淨,被褥就從家裏帶過去吧。要是真住在那邊,用自己的機會方便一些,也省得人家說閑話。”


    慧娘還來不及開口,周應淮已經一口應下,轉頭朝著院子裏招唿起來。


    “陳小汶,帶路,去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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