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丫頭點頭,“花花他們都埋在山上去了。娘,你怎麽突然想起來問這些雞了?”


    這些雞自從交給她照顧之後,傅卿幾乎不過問。


    怎麽今天想起來問她這些?


    傅卿輕咳兩聲,“就是忘記了,所以才來認認臉。”


    認臉?


    雞的臉不是都長一樣,不應該是認羽毛,認布條嗎?


    她抱著樂安站起來,喊著玉丫頭一起迴家。到了李雲家門前,又領著玉丫頭進去了。


    李雲沒什麽大礙,就是幫著爹娘在院子裏幹活曬得有些中暑了。


    她娘已經給她喝了點鹽水,這會兒人已經緩過來一些了。


    聽說傅卿剛才還領著樂安在雞圈那邊呆了一會兒,李雲娘頓時皺起眉來。


    “你怎麽這般大意,你看看我家李雲,這麽大孩子都曬得不行了,你還敢讓你家樂安曬這麽久。”


    傅卿也有些後怕,“也沒有多久,隻是呆了一小會兒。”


    “不成,我也算是樂安的半個娘親了,你可不能把孩子折騰生病了,我不答應。”


    話音一轉,李雲娘突然壓低了些聲音。


    “春生怎麽樣了?能好嗎?”


    兩河村就這麽大點的地方,誰家有點事大家都知道。


    春生的病情根本瞞不住,不過兩天時間村裏上上下下都知道老劉頭的孩子變傻了。


    一開始大家還去他家看望孩子,老劉家都客客氣氣的,可大家看望歸看望,一個個唉聲歎氣的,話裏話外都是春生這孩子廢了的意思。


    春生爹娘怎麽受得了。


    後來老劉家幹脆就關了門,不讓他們打著看望孩子的名頭來打探病情了。


    “聽說現在隻有你家少禹跟承良能進得去老劉家了,也不知道春生那孩子到底怎麽樣了。”


    “春生好多了,雖然恢複的慢些,但是比起剛醒那一陣確實已經恢複了許多。現在春生最是需要修養的時候,太多人打擾了確實不好。”


    這些話不是安穩人,春生確實有了很大進步。


    以前眼神呆滯,現在目光會追著人跑。


    以前吃什麽漏什麽,現在也能啊啊的發幾個字音出來。


    春生跟少禹承良都是同樣的年紀,可他現在的行為舉止跟樂安沒什麽區別。


    每次他們過來春生就格外高興,啊啊的喊個不停。但隻要少禹拿出書來念給他聽,他又安安靜靜的,不吵不鬧,就算不愛學習的承良也跟著重新學了不少字呢。


    正是因為這樣,春生娘對他們才會格外寬待。


    傅卿又跟李雲娘說了好一會兒話才離開,剛走出她家,又恰好遇上了砍柴迴來的周應淮。


    他肩上挑著兩擔柴火,上頭還掛著幾個竹筒。


    把她們送出家門的李雲娘嘖嘖兩聲。


    “你家周應淮昨天不是才去山裏挑過柴火的,怎麽今天又去砍了這麽多?你家周應淮的牛勁兒怎麽都使不完?”


    傅卿立馬想起了昨晚自己熄燈後的那些事情,要不是自己哭著求他,他肯定要折騰到天亮的。


    李雲娘突然這麽說,她立馬臉紅起來。


    “嫂子,我先迴去了,你好好照顧你家李雲。”


    她抱著樂安,又牽著玉丫頭,腳步匆匆的走了。


    李雲娘有些疑惑,傅妹子身上怎麽有種偷感很重的感覺……


    周應淮把柴火放在地上,又把接滿了水的竹筒取下來。


    他已經連著兩天上山砍柴了,次次都砍得兩大捆幹柴,按照以往天天燒水的日子這些柴火也夠十天半個月的了,可現在不過一天時間就能見底。


    他有眼睛,也有常識,很清楚就算燒一整晚也不可能將這些柴火燒完。


    但他不問。


    他媳婦兒自有她的安排,東西沒了她補上就是了。


    周應淮拿了手巾擦著身上的汗,一邊說:“對了,我剛才碰見劉叔,他說村裏的麻繩已經擰的差不多了,說正好可以從現在接水的地方扯到村尾雞圈那個位置。”


    那天傅卿前腳剛走,老劉頭跟春生爹就把少禹想出來的法子告訴了全村人。


    大家都認可這是個好辦法,甚至不用他們多說什麽就把家裏的麻繩都拿了出來,大夥兒沒事兒就坐在那裏錯麻繩,算起來也有個好幾天的時間了。


    “那繩子結實嗎?村裏四十多戶人家,家家都把竹筒從山上滑下來,恐怕一兩天就要磨損壞了。”


    周應淮不管這些,“一會兒等少禹迴來問問他就行了。”


    正說著,少禹已經迴來了。


    他今天拿著的還是那本《三字經》,他想著這本是春生最熟悉的書,他讀起來的時候沒準兒春生也會跟著一起讀。


    何夫人送的那些書籍好些他都看不懂,自己都讀的磕磕絆絆的,哪好意思拿到春生麵前讀。


    “少禹,春生情況好些了嗎?”


    傅卿才剛問完,少禹就立馬點了頭。


    “今天我喊他的名字他會迴應我了,再也不像以前張嘴亂喊了。”


    傅卿鬆了一口氣,“這就好。”


    可少禹還是有些難過。


    “可是他還不會說話,也控製不住屎尿,春生娘一天到晚都在幫他洗衣服,春生爹也一直山上山下的跑,一整天的顧不得在家歇歇。”


    周應淮正好跟他提了麻繩的事情,“你想好了嗎?能用什麽最實用的法子把水運下來?”


    這幾日少禹想過不少,但都不會再像山頂上那一迴想到什麽就直接說什麽。


    如今的他在想到解決辦法後還會從其他方麵考慮,確定能過做到萬無一失。


    但是這麽多年過去了,他始終沒找到最完美的解決辦法。


    “不敢說?”


    周應淮語調輕揚,沒有不悅,卻帶著一種莫名的壓迫感。


    傅卿用手肘給了他一下,一邊溫聲對少禹道:“你大膽說,成不成我們再一起商量。”


    他猶豫了好久,終於才敢開口:“我想過把麻繩浸油,但根本沒這麽多油。而且天這麽熱,萬一摩擦起了火,到時候得不償失。”


    “要麽用竹筒把麻繩穿套起來,這樣不僅能保護繩子,也能讓水快速滑下。可如今已經沒有這麽多的竹子了。”


    “我還想過把竹筒用個繩子綁起來,再用特製的竹片夾在小繩子中間,這樣就能減少摩擦。”


    少禹越說聲音越小。


    “可這些辦法都不可行。爹,我太笨了,我實在想不出什麽好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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