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卿一路急趕,越往前走道路越發寬闊,借著天上圓月倒也看不出危險。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後她實在是累的不輕,隻得又找個地方歇歇腳。


    才準備喝口水,身後突然想起雜亂的腳步聲,傅卿暗道不好,剛站起來要跑,突然有人從身後拽住了她的包袱,再借力將她整個人拽到在地上。


    傅卿護著腦袋,還沒等反應過來,身上的東西已經被一夥人一搶而空。這些人有七八個,還有個跟少禹一般年紀的孩子。


    包袱被人爭搶得散開,掉出裏頭裝著的幾個素餅。


    那夥人像是餓死鬼一般的搶食,搶不過就泄憤似的撕咬同伴,見血了也不鬆口。


    爭搶間有人踢到地上的竹筒,裏頭嘩嘩的動靜頓時驚呆了這夥人。


    竹筒邊上站著的是個蓬頭垢麵的老女人,她撿起竹筒又晃了晃,確定自己聽的是水聲後立馬把竹筒打開。


    “是水!有水!”


    老女人才剛喊了一聲,身邊的男人突然一拳砸在她的鼻子上,再一把搶過竹筒獨自喝起來。


    旁人見了,也瘋了似的爭搶著水源。


    挨了打的老女人腳步踉蹌,滿麵都是血漬,喊著下手那男人的名字,聲聲喊著讓娘喝一口。


    男人一腳將她踹開,老女人倒在地上滾了兩下,不動了。


    傅卿腦袋嗡的一下。


    他們是一家人。為了口吃喝都能對老母親下死狠手,更何況是其他人!


    她爬起來撒腿就跑,那夥人聽見動靜也追了上來,隱約還能聽見叫罵聲。


    傅卿上輩子讀了十幾年的書,跑步從來都是拉車尾的,大小考試總是備受噓聲那一個,今天為了逃命卻跑出了爭奪金牌的氣勢。


    她害怕,但是此時卻由不得她害怕,她滿腦子隻有一個字,跑!


    可她再快也隻是個女人,那男人步子跨得極大,抓著傅卿的頭發一把將她拽得摔下去。


    “賤人,跑的倒是挺快。快搜身,看她還藏著什麽糧食!”


    傅卿護著腦袋,喊得聲嘶力竭,“我所有的東西都被你們搶了,我已經沒有了!”


    啪!


    一個蓬頭垢麵的年輕女人揚手打下來,她手掌粗糙,力氣又大又狠,打得傅卿半張臉瞬間紅腫起來。


    “你的糧食都是從哪兒弄來的?”


    傅卿心裏咯噔一下,原來這夥人打的是這個主意。


    她出門太急,隻想起換一身男裝,卻沒想著要帶點防身的東西。如今被這幫餓瘋的人摁在地上,她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我不知道,我也是路上撿來的。”


    “撿來的?”


    這些人誰都不信。


    這個時候路上有隻死鳥都得被分著吃了,還能好端端的留下個裝著素餅的包袱和兩個裝水的竹筒?


    “咦?”


    年輕女人突然疑惑了一聲,拉開她的衣裳。


    “她是個女人!”


    那男人眼中頓時露出詭異的光,嘴角咧著笑就過來了。


    傅卿心中一驚,同時摸到了手邊的一塊石頭。她抓起石頭,趁著機會狠狠砸在年輕女人頭上,再抓了一把塵土灑像這幫人的眼睛。


    得了機會的她立馬逃跑,卻根本比不得這些人的速度。


    與少禹一般年紀的孩子一個飛撲,傅卿直接被他撞得摔在地上,手掌心和下巴全都磨破了。還沒等他爬起,這一家人已經敢了上來。


    經過這麽一次掙紮,剛才被年輕女人扯開的衣衫已經退到了肩膀處,月光下她肌膚勝雪,白嫩的令人嫉妒。


    年輕女人追上來,照著傅卿的臉又甩了一巴掌。


    “賤人你想勾引誰?”


    傅卿冷笑,突然掙開手,一耳光扇在女人臉上。


    既然跑不掉,那就不跑了,反正橫豎都是死,受過的氣她總得還迴去,她傅卿這輩子都受不得窩囊氣。


    在那女人發瘋之前,傅卿看著站在一邊兩眼直勾勾盯著自己的男人說:“你把她打死,我跟你。”


    聞言,女人滿臉驚愕,緊著張牙舞爪的就衝了過來。


    還沒等靠近傅卿,她家男人就衝了過去,衝著自個兒媳婦兒拳打腳踢,那狠勁兒還真是要直接把人打死。


    那孩子見了,連聲哭喊替母親求情。


    傅卿想著再找機會逃跑,突然有人堵住她的後路,“大哥,這女人挑撥離間明顯不是個好人。她既然沒糧食,身上又這麽幹淨,我們不如把她吃了。”


    聽見吃的,這一家子的眼睛都亮了,夜色中如同一隻隻饑餓的野狼。


    傅卿心下猛地一沉,腳步悄悄往後挪。


    正在此時,那家兄弟已經一把攥住了她的胳膊,她轉頭去看,正好見他張嘴咬來。


    突然間,那隻緊抓著她胳膊的手臂被什麽東西直麵砍斷,頓時猩紅的血液噴濺了傅卿一身。


    “啊!”


    耳邊的尖叫痛喊差點震破傅卿的耳膜,月色中,她僵在原地看著那道高大的黑影如同鬼魅一般遊走,不過眨眼的片刻,剛才還揚言要把她吃的這一家子已經死在地上,一個活口都沒有了。


    直到那道身影來到跟前,將緊抓著她胳膊的那隻斷臂扔出去,傅卿才敢大哭出聲。


    周應淮一把將她抱進懷裏,幾乎是磨著後牙槽的責罵:“你這麽有本事自己跑出來,現在還有臉哭?”


    傅卿是真被嚇到了,渾身抑製不住的發抖。


    周應淮再生氣,也終究抵不過心疼。


    他緊擁著懷裏的女人,將她的臉埋在自己胸膛,不讓他看見地上那些人的死狀。


    他上山時隻帶著一小把短刀,剛才砍下那一刀時把內力都運到刀刃上,所以才能輕鬆砍斷一個人的胳膊。


    而其他人,要麽是被他隔斷喉嚨,要麽是直接擰斷了脖子。


    就連那個孩子也是如此。


    周應淮不願意讓傅卿看見這些,這樣的亂世沒必要去同情別人。


    傅卿抓著她的衣裳,死死咬著唇,身子一直顫抖的厲害。


    她腳上的鞋子不知道什麽時候跑丟了一隻,腳底已經磨出了血泡。臉頰挨了打,紅腫現在都沒消。


    周應淮眸子森冷,連周身氣息都彌漫著駭人的寒意。


    他的女人,竟然被人欺負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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