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格外篤定。


    老劉頭轉頭問傅卿,“什麽李文?”


    少禹搶在傅卿前頭開口,“是李大夫,我爹說他今晚一定會迴來的。”


    老劉頭張了張嘴,又什麽都沒說,最後隻是搖搖頭走了。


    傍晚時候,春生娘把傅卿喊到一邊,交給她一個包袱。


    “講究一些的人家入土時候都是要穿新衣的,但現在村子出不去,新衣也就做不成了。我跟其他家要了些素料子,都是洗幹淨很久沒穿過的。老人家都說要裝些壓箱子的老衣裳,都說病重的人家裏壓著這個,沒準兒病就會好起來了。”


    傅卿緊緊拿著包袱,咬著唇不說話。


    大家隻當她是難過,可她更多的還是愧疚。


    “兒子!”


    “兒子啊!”


    突然兩聲急喊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大夥兒跑出去一看,竟然是狗蛋一家。


    隻見狗蛋娘抱著臉色鐵青的兒子,他爹在旁邊急得團團轉。


    頓時,陳婆子家的鄉親們都跑了出去,圍在狗蛋一家跟前想追問孩子怎麽了。


    狗蛋爹娘著急的話都說不清了,縫隙中,狗蛋的臉色越來越差。


    傅卿心裏咯噔一下,把人拽開擠進去。


    “快把孩子給我!”


    狗蛋娘還沒反應過來,李貴已經一把將孩子從她的懷裏搶了過來。


    “交給周家媳婦兒,我家李雲就是她救迴來的。”


    聞言,大家齊刷刷的看著傅卿。


    當日她救人的法子確實太過驚世駭俗,但又確確實實把已經斷氣的李雲救活了。


    狗蛋娘當時就在場,從開始的質疑震驚,再到後來對傅卿救人的服氣和欽佩。


    現在被救的人是自家兒子,狗蛋娘腦袋嗡的一下,什麽都不知道了,隻愣愣的看著被傅卿抱在懷裏,已經快要沒有生氣的兒子……


    傅卿初步判斷狗蛋應該是被什麽東西卡住了氣管,她從身後抱住孩子,用右手握拳頂住狗蛋的上腹部,左手按壓右拳,快速向後上方擠壓。


    傅卿動作不敢停,重複好幾次之後,有什麽東西從狗蛋嘴裏吐了出來。


    緊接著,狗蛋哇的一聲哭出聲音。


    “好了好了,狗蛋沒事了。”


    傅卿已經沒了力氣,兩條手臂又酸又痛。


    狗蛋已經被人抱迴到他爹娘那邊,一家三口哭的正傷心。


    “還是周家媳婦兒厲害,救了李雲,今天又救了狗蛋。”


    “狗蛋家的,你們可得好好謝謝周家媳婦兒,要不是她你家狗蛋今天就保不住了。”


    ……


    周應淮快步走過來,將傅卿拉到身邊,替她揉著發酸的雙手。


    當初方家小少爺曾被糖葫蘆卡了嗓子,正是傅卿救迴來的,想必也是用了現在這個法子。


    這邊七嘴八舌的誇著,那邊有人又指著地上喊:“這是什麽?”


    大夥兒看過去,隻見地上掉了個小小的,圓圓的東西,正是剛才被狗蛋吐出來的。


    狗蛋他爹已經衝了過來,撿起地上那個小東西,借著傍晚不明的光線看了又看。


    “這是……土豆?”


    他手裏的可不就是一個蠶豆米這麽大的土豆,這東西要是取不出來,狗蛋肯定一會兒就沒人了。


    狗蛋爹也是太著急了,一把拎起總愛跟狗蛋玩的一個小子的衣領。


    “這是哪兒來的?”


    那孩子也是嚇著了,哇的大哭起來。


    他指著那邊的田地,“狗蛋從地裏刨出來的。”


    正想追問是誰家地裏的土豆,後頭又有人喊:“李大夫迴來了!”


    聞言,大家轉頭一看,果真看見殷禮文站在不遠處看著這邊。


    周應淮拉著傅卿趕過去,“藥找到了?”


    當著所有人的麵,殷禮文拿出一樣東西,周應淮麵色頓時一沉。


    兩河村的鄉親們一看,各個都驚了一場。


    “這是人參嗎?”


    “這麽大的一顆,也不知道是多少年份的了!”


    “這是李大夫你剛才去山裏挖的?咱們山裏有人參?”


    ……


    兩河村的鄉親們頓時激動起來。


    如果後山有人參,那以後大家都能挖了賣錢。


    就剛才殷禮文手裏那個,少說也能賣個一百兩了吧?


    一百兩銀子對於莊稼人來說那可是數都數不清的數目,都夠一家子吃吃喝喝兩輩子了!


    聽著這些聲音,看著這些人的興奮,殷禮文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轉身快步走進了陳婆子家。


    進了屋,看見床被挪出來,陳婆子又被收拾的幹幹淨淨的,殷禮文腦子嗡的一聲。


    他顫抖的把手指放在陳婆子的鼻下試探著鼻息,知道陳婆子還喘著氣,緊繃的身子才放鬆下來,忙把懷裏另外一樣東西拿出來,塞進陳婆子嘴裏。


    “你給幹娘吃了什麽?”


    緊跟進門的周應淮衝上去,揪著他的衣領子冷聲質問。


    傅卿上去勸著:“之陽,他不會害幹娘的。”


    殷禮文側眸睨著傅卿,咧著嘴角笑道:“你看,你的女人比你還要了解我。”


    剛說完,他的肚子已經重重挨了一拳,疼得他滿是痛苦之色。


    “之陽!”


    傅卿擋在他們二人中間,“你們之間的恩怨以後再算,現在給幹娘救命要緊!”


    殷禮文確實不敢再招惹周應淮,現在當務之急確實是跟閻王爺搶人。


    “這裏地方太小,找不到更好的,隻有這株百年的老山參了。我教你……”


    他把手裏的人參遞給傅卿,交代她用法用量。


    一聽是百年的老山參,傅卿更是不敢馬虎,把他的話一字不差的記下來。


    連帶著之前那些藥,又摻了老山參,再加上殷禮文的施針,不過短短半個時辰,陳婆子臉色果真好看起來,連唿吸都順暢了許多。


    人雖還未醒過來,但是鄉親們好像打贏了一場勝仗,各個都高興的不得了,越發認定陳婆子就是吃了人參才吊住的命。


    傅卿被李雲娘幾個喊走,屋裏又隻剩下他們兩個男人。


    殷禮文收起銀針,還不得擦擦額前的汗珠,就聽周應淮冷聲質問:“你去哪家找來的野山參?”


    “你要早說鳳鳴鎮上有這麽一家大戶,幹娘的病又何須拖到現在。”


    周應淮眸色微沉,“沒人發現吧?”


    殷禮文冷笑,“自然沒人發現,死人又不會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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