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幹旱就鬧得人心惶惶,現在又鬧上瘟疫,鎮上的百姓嚇都嚇死了。


    聽說過裏長小妾的娘家人去過那裏,鎮子裏的人避之不及。


    薑氏是真被嚇怕了,傅正陽一直沒醒。金寶直接餓暈過去,一家子倒在衙門口賴著不走。


    “看見沒,這一家子出氣多進氣少,怕是不行了。”


    “衙門為什麽不把他們攆走?萬一把整個鎮子都害得瘟疫怎麽辦?”


    “別危言聳聽,人家哪像是有病的樣子。”


    “他陳嫂,你我這樣精精神神才叫沒病呢,他們那樣肯定是被傳瘟疫了。”


    一直低著頭的傅婉突然想明白,拍著衙門口喊著要進去。


    衙門緊閉的大門裏終是有人被她吵的不耐煩,朝著外頭喊了兩句。


    傅婉得到迴應,把門拍得更響了。


    “兩河村沒瘟疫。他們村裏的人精神得不得了,哪像是得瘟疫的樣子?”


    傅婉在門外喊得聲嘶力竭,生怕裏頭的人聽不見。


    “村裏得了瘟疫他們為什麽不逃,還得挖陷阱派人守著?他們就是不想讓人進去,他們村裏有見不得人的東西。”


    門裏的人聽了隻覺得好笑,“你倒是說說,人家村裏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


    傅婉一個人說不過去,隻能看著自家人。


    薑氏是最能喊的,可如今腦子不清楚,根本幫不了她什麽忙。


    她氣得用腳踢了踢傅正陽,他竟半點反應都沒有。


    金寶真是餓瘋了,抓著衣服吸吮著。


    突然,傅婉腦中靈光一閃,更加用力的拍著衙門。


    “兩河村有水!是清水,很多水,我親眼看見的!”


    門裏的官差一下子跳起來,正要打開衙門大門問問清楚,卻被一隻手攔下動作。


    官差迴頭一看,正是裏長崔海。


    “大人?”


    崔海幾番猶豫終究是沒敢開這個門。


    當今水源就是頭等的大事,但門不能開,他不敢冒這個險。


    “派人去兩河村查查,如果真有水,不得張揚,速速來報我。”


    “可是大人,天下都旱,怎可能兩河村不旱?難道兩河村就不是大祁境內了?哪怕真不是了,兩河村跟咱們鳳鳴鎮緊挨著,怎可能獨善其身呐!”


    崔海沉著臉,好大半晌都沒說話。


    衙門外傅婉依舊喊得起勁,恨不得把大門給拍散了。


    “先去查。”


    此時,周應淮帶著十幾個鄉親來到鎮子外,又不放心的叮囑了好幾句。


    “應淮兄弟你放心,昨晚我家這個已經演過了,一會兒絕不會出岔子。”


    聞言,大家都笑起來。


    玉丫頭拉著陳婆子的手,“奶奶,我臉上抹這個真的好看嗎?”


    陳婆子笑的前仰後合,“好看。玉兒是我們這些人裏頭最好看的。”


    玉丫頭不信,嘟著嘴巴生悶氣。


    “可是我出門前娘笑我了。”


    陳婆子笑罵起來,“等我迴去收拾她。”


    少禹扯了扯身上故意做舊的衣服,又抬起袖子聞了聞身上難聞的味道。“爹,這樣真的行嗎?”


    “行不行就得看你們的了。”


    周應淮把他額頭上沒抹勻的塗料又擦了擦,“該教的你娘都教過你了,一會進了鎮子,你跟著這些叔叔嬸嬸就行了。我就在這裏等著你們。”


    少禹頷首,“知道了,爹。”


    前頭被堵著,官差隻能從後門出去。還沒走出鎮子就聽前頭亂得厲害,過去一看,見好多人正在醫館前頭鬧著。


    現在當務之急是查清楚兩河村有無水源,其他事情鬧上天也不歸他們管。


    突然有人跑上來,滿是驚恐的抓著他們幾個人,“官爺,兩河村真鬧瘟疫了,你們快把人關起來啊!”


    幾個官差心頭一緊,“什麽?兩河村來的人?”


    少禹眼尖的看見這幾個穿著官服的,徑直撲到跟前來。


    他身上的衣服髒兮兮,不知道帶著一股什麽味道,胳膊袖子高高卷起,露出上頭星星點點的不明印記,還不時的咳嗽著。


    “官爺救命,救救我們!”


    他剛喊,其他人也跟著圍了過來。


    光少禹一個人的味道就已經讓人難聞,現在一下子湧上來這麽多,幾個官差捂住了口鼻。


    “官爺,我們隻是想看大夫。”


    “我兒子病的厲害,官爺給想想辦法。”


    陳婆子緊了緊玉丫頭的手,玉丫頭接受到信號,哇的一聲哭起來。


    她牽著玉丫頭走到前頭,“官爺你瞧瞧我家孫女兒,好好的丫頭一夜之間就成這樣了。我要去報官,一定是有人在我們村裏下毒了!”


    官差們看過去,之間她手裏牽著的小丫頭麵黃肌瘦,脖頸處露著一大片的紅黃色,像是化膿流出來的髒東西。


    “髒死了,滾開滾開!”


    玉丫頭哭得太大聲,嗆著後還真的連著咳了好幾聲,嚇得幾個官差連連後退。


    春生爹擠到前頭來,還沒來得及說話就有人先認出了他。


    “我知道你,你是兩河村的!”


    春生爹昨天半夜那會兒就來了,現在早已經重做了偽裝,看起來比之前虛弱很多。


    他咳嗽了好幾聲,把周應淮教的那些都說了。


    “按照大祁律例,若是某地突發瘟疫,地方府衙有權開庫施粥,買藥救人。官爺,我們村裏的人都病了,我們實在沒了辦法,還請官爺行個好,去裏長大人那裏通秉一聲。”


    “官爺若是不管我們,我們整個村子裏的人都隻有等死這一條路了。”


    幾個官差被逼得連連後退,少禹跟春生爹又帶著大家步步逼近。


    見這幾個人一點兒主意都拿不住,春生爹把周應淮教他的最後一句說了出來。


    “官爺,我們並非想要鬧事,隻是村裏確實活不下去了。已經有好幾戶死在家裏了,好有幾個說出去尋大夫找草藥,但出門已經五日了還沒迴來。若是官府不管,我們隻能再找人往外跑。”


    可跑不得了!


    到時瘟疫擴散,隻要查到源頭來自鳳鳴鎮,他們這些衙門的人全得死。


    打頭的官差腦袋還算靈光,忙說:“我們現在就迴去跟裏長大人說明,你們先迴村裏,免得到時候藥材送過去你們人都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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