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興才剛把刀接過來,戰戰兢兢不知道該怎麽使用,一抬頭,周應淮不見了。


    白日的深山跟夜裏沒有太大的區別,大樹參天,四周都是密而深幽的林子。


    有著上次的驚嚇,李興總感覺林子裏有東西在盯著自己,總覺得遠處有狼叫。


    他緊緊握著刀,手臂伸直,準備隨時刺出去。


    突然林子裏撲撲幾聲,李興頓覺身後襲來一陣壓迫,與上次遇見熊時的感覺如出一轍。


    “娘啊!”


    李興嚇得撒腿就跑,短刀早不知道扔哪兒了。


    他屁滾尿流,隻想快點躲迴家。


    家裏媳婦兒雖然兇,但他不至於死在媳婦兒手上。


    可如果在山裏多待片刻,他一定會被野獸吃幹淨的。


    此時林中又是撲撲幾聲,幾隻飛鳥結伴飛出林子,去往更廣闊的天空。


    洞口在高處,放置竹筒的位置正好引出泉水,從而一路往山下送。


    此時,聽見外頭動靜,正在忙活的身影突然頓了頓。


    周應淮抬頭往洞口處看了一眼,又厭煩的收迴目光。


    突然他側眸睨向身旁,眼眸緊縮一瞬。


    在同一個瞬間,一條細長且冰涼滑膩的東西朝他飛過來,周應淮猛然出手,一把擒住,手指正好掐在它的七寸。


    是條五毒蛇。


    這種蛇毒性最強,被咬一口,他今天連洞口都出不了了。


    猩紅的蛇信子嘶嘶的吐出來,蛇身正纏在他的胳膊上,越來越緊,手臂都被勒成了青紫色。


    哪怕被捏住七寸,這條蛇也依舊張狂。


    周應淮輕嗤,隨即手臂運勁,稍用力氣,剛才還勒住他手臂的蛇身突然被四分五裂,斷在地上成了一堆血肉。


    他用鞋子把這些髒東西踢遠一些,不想讓水源受汙染。


    嘶。


    嘶嘶。


    周應淮動作頓住,迴頭一看,在深泉不遠處的石頭縫裏鑽出密密麻麻的蛇,蜿蜒著身軀朝著他迅速爬來。


    他皺起眉,心想自己莫不是捅了蛇窩。


    “李興,把刀扔上來 。”


    外頭並未迴應。


    嘖。


    真是爛泥扶不上牆。


    周應淮立在原地,冷眸掃過已經快爬到自己腳邊的蛇,突然笑了。


    他好久,沒爽快的練練拳腳了。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他才從洞裏爬出來。他毫發無損,甚至連頭發絲都沒亂,隻有鞋邊蹭了些血跡,不過一會兒下山肯定要沾些泥的,到時候自然而然就看不出,他媳婦兒也就不會擔心了。


    他往四周看了一圈,根本不見李興的影子,旁邊的草叢裏倒是有一處梭爬的痕跡。


    好在竹筒一個沒少,要是弄丟了其中一個,周應淮饒不了他。


    周應淮把落在外頭那一段裝好,再固定住,這才又爬進洞裏,把已經在深泉旁邊搭好的竹筒,小心的放進泉水裏。


    頓時,清澈的水源順著竹筒一路淌下山,他們成功了!


    飲水成功後,村裏每個人都能喝到水了。


    周應淮唇角勾起,心中升起自豪感。


    想著自己還要趁早下山,順道去找找丟了的李興 ,他忙收起了心思。


    正要出洞時,餘光瞥見地上那些東西。


    他在裏頭挑挑揀揀,最後選了幾個下了山。


    到了某一處時,“咚”的一聲動靜,傳遍了正片山林。


    隻見嘩嘩的水聲裝滿竹筒,竹筒受重把水倒出,空了的竹筒正好敲擊在墊著的石頭上,又迴到剛才的位置繼續接著山泉水,等滿了之後,再重複著剛才的動靜。


    傅卿說這東西會發出響聲驚嚇走獸飛鳥,原來是真的。


    她也說這聲響悅耳好聽,竟也是真的。


    周應淮又站著聽了一會兒,這才滿意的下了山。


    他一路順著痕跡找下來,在半人高的草叢裏撿到了自己的短刀,又在沒多遠的地方找到了摔暈的李興。


    他用腳把人踢醒,李興睜開眼睛正好看見他掛在腰間的那幾條長東西,頓時又嚇出一陣鬼叫,瘋了一樣的揮舞著四肢想要把蛇打走 。


    眼看他就要摔下那邊的深窪,周應淮一把扯住他的後領子,把人拽了迴來 。


    “虧心事做多了,大白天見鬼 ?”


    聽見他的聲音,李興才心安下來,但聲音依舊抖的厲害。


    “應淮兄弟救我!”


    周應淮不耐的收緊了手上的力氣,李興衣領子一緊,差點兒被勒斷氣了。


    “再不閉嘴我就把你舌頭割下來 。”


    李興閉了嘴,要不是必須得唿吸,他怕是連喘氣都不敢了。


    “拿著。”


    周應淮把蛇都扔在他身上,李興嚇得癱在地上,褲子瞬間就濕了。


    半天才察覺身上這些都是死蛇,這才壯起膽子,一把抓起追上快要沒影兒的周應淮 。


    半山腰,李貴和春生爹幾人已經焦急的等了半天了。


    春生爹性子急 ,“我還是上去看看吧。”


    李貴不知道攔了他多少迴,可從周應淮他們上山到現在都要兩個時辰了,他也磨得沒了耐性。


    “行,我跟你一塊兒去。”


    正說著,另外一人卻突然喊他們小聲些。


    “你們聽。”


    兩人一驚,想著莫不是有什麽吃人的野獸來了。


    誰知下一刻,逐漸從細弱到明顯的水流聲傳入他們耳中,幾個人衝到竹筒邊,眼睛瞪得大.大的。


    一小會兒後,竹筒裏淌出一指寬的水流,嘩嘩到淌進竹筒中。


    等裝滿後,竹筒受重把水倒出,再“咚”的一聲撞擊石頭上,繼續著接水的動作。


    “水!是水!”


    “周應淮成了!他真的把水引下來了!”


    “有水了,咱們村裏都有水喝了!”


    泉水從山頂引下來,到了這裏都還是清涼的。


    三個人搶著用手捧著喝,他們已經好幾個月沒喝過這麽幹淨的水了。


    春生爹著急忙慌的把從山下拿來的水桶和竹筒拿過來接水,一邊喊著他們下山去喊大家來接水。


    水桶是劉家的,竹筒是之前砍了剩下的。本來打算要燒,是周應淮讓他們留著,說上下山不容易,讓他們以後用竹筒裝水,下山比拎水桶要方便一些。


    村裏聽見消息都急著迴家取工具來裝水,等大夥兒一起奔到半山腰,親眼看見水流,各個都歡唿雀躍,感歎這東西的高明之處。


    還有一些已經擠破頭的搶水喝,最後還是老劉頭出麵才讓大家規規矩矩的排好隊,等著接水。


    突然山林中傳來響動,女人們都躲在自家男人身後。男人們想起周應淮打下來的那隻熊,其實心裏也害怕。


    驚惶中,李興從上頭跳下來,把手裏的東西扔在女人堆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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