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婆子喜笑顏開 。“應該的應該的。”


    玉丫頭隻聽得後頭那一句,知道自己是周應淮的女兒,小身板坐得筆直,看得陳婆子又是一樂。少禹低頭吃著自己的飯,一聲不吭。


    傅卿從屋裏看過去,正好看見他緊繃的背。


    等他閑下來,傅卿尋了個機會,問他:“怎麽突然想起要給樂安辦滿月席了?還請全村人,要搞這麽大陣仗?”


    “這就是大陣仗了?”


    周應淮看了眼熟睡的女兒,笑道:“等樂安出嫁,陣仗隻會比現在更大。”


    傅卿哭笑不得。


    現在女兒才剛出生,他就已經想到出嫁的事情了?怎麽跟她前世聽說的那些護崽心切的爹不一樣?


    穩了穩心神,她提起了正事。


    “你對少禹是不是有些不公平?你準玉丫頭讀書,卻不準少禹讀。現在要給女兒弄辦滿月宴,玉丫頭聽不懂,但是少禹心裏都明白的。小孩子最是敏感這些,你這麽做,少禹心裏能舒服?”


    周應淮不覺得有什麽問題,“他是兄長,要謙讓妹妹。”


    “這是謙讓的問題嗎?都是你的骨肉,做爹娘的肯定要一視同仁。”


    “三個孩子,我確實更加偏心樂安。”


    周應淮坦然大方的承認,多少是有些厚臉皮了。


    傅卿更是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樂安是她親生,自己理應要更疼她才對。可她是後進門的,兩個孩子年紀再小一些,不懂事還好,可現在一個七歲一個三歲,三歲還好糊弄,可七歲的少禹什麽都懂。原身本來就苛待兩個孩子,若是她不能一視同仁,別人會怎麽說?少禹跟玉丫頭長大後又會怎麽想?


    “少禹滿月時什麽樣子我不知道 ,不過玉丫頭滿月的時候你可沒這麽操辦,那樂安也不用辦滿月宴。”


    她轉身便走 ,“我去跟陳大娘說。”


    周應淮把她拉迴來,她腳步一個踉蹌,直接撞進他的懷裏。


    這段時間來周應淮的身體養得很好,比之前結實有力的多,又總是山裏鎮上的跑,粗布麻衣下已經是一身的肌肉。他的身體傅卿最熟悉了,這一撞,反倒是把傅卿撞得麵紅耳赤。


    “少禹辦過滿月宴的。”


    周應淮突然開口,目光憂遠,聲音微沉。“他的滿月宴辦得尤為隆重……”


    隻這一句,他又沉默下來。


    原主進門時候少禹已經四歲多了,並不清楚周應淮之前的事情,更沒見過少禹跟玉丫頭的親娘。後麵的幾年,更是從未聽周應淮提起過這些。如今他這副模樣,想必對當年的事情還有留情 。


    傅卿突然對那個女人好奇起來 。


    “若是你當真覺得不妥,那就趁著樂安滿月,把玉兒的滿月宴也一並辦了吧。少禹……也跟著湊個熱鬧吧。”


    他說完這些,又拿著鋤頭,說要去地裏看看。


    陳婆子動作快,飯桌上才剛剛說了一嘴的事情她轉身就通知了全村。大夥兒都知道周家日子過得不錯,如今周應淮這麽大方的要宴請全村,所有人都期待不已。


    除了秀芳一家。


    張婆子站得遠遠的,心驚膽戰的看著秀芳幫王大有換藥。看著女兒蒼白難看,雙手顫抖的樣子,她忍不住道 :“秀芳,要不還是我來吧。你還懷著身子,怕是聞不住這血腥味。”


    秀芳搖頭,親手幫著王大有換好了草藥才了事。張婆子忙把地上的狼藉都掃了,又看了一眼王大有才換了新紗布又立馬溢出血的傷,心驚肉跳。


    “這血怎麽止不住?”


    秀芳緊咬下唇,目光死死盯著王大有的傷勢。


    “我去求傅卿,我問問她到底用的什麽藥,我也給大有買。”


    她轉身要出門,又被張婆子攔住。


    “真就是山腳下的草藥,我打聽得清清楚楚,你怎麽就不信我,偏要去信那個欺負你的人?”


    秀芳腳步頓在原地,“我……”


    聽著王大有又囈語起來,秀芳忙湊過去。“大有,你說什麽?”


    沒聽清楚他說什麽,倒是被他臉上的燙嚇了一跳。


    秀芳上手摸了摸,臉色一變,“娘,你來試試,大有是不是發燒了?”


    張婆子把手貼在王大有的額頭,“哎喲,怎麽這麽燙。我去擰個手巾來,你給他敷在腦門上。”


    秀芳咬咬牙,“不行了,必須要找大夫 。”


    張婆子死攔著,“發燒而已,還用得著找大夫?平日大有這麽壯實,怎麽連一點兒風寒都抗不過,你就是瞎操心。”


    “娘!大有的血一直止不住,敷的草藥一點兒用都沒有。現在渾身又燙成這樣,再不找大夫,大有命都要沒了!”


    張婆子支支吾吾沒敢說話,最後還是沒強過秀芳,把大夫給請過來。


    大夫隻看了一眼,衝著秀芳便罵:“怎麽現在才請大夫?你們早幹嘛去了?他這血要是再止不住,這條命早沒了。到底是誰給你們弄來的草藥,根本不對症,反而隻會讓他的傷勢更加嚴重。輕則留下傷疤,重則變成瘸子。”


    秀芳眼前一黑,差點兒暈死過去 。張婆子把她攙住,哭得死去活來 ,最後求了大夫,大夫才給王大有止住了血,又開了方子,買了兩副藥。


    統共花了二兩銀子。


    張婆子心疼的不行。雖然王大有賺了些錢,但統共也才幾十文,剩下那些錢可是她自掏腰包給補上的。


    秀芳杵在門口,懷裏緊緊抱著那兩副藥。


    “等我們賺了錢,我一定會還你的。”


    張婆子擺擺手,沒說話,卻連聲的歎著氣。


    藥是她找的,也是她一直攔著不讓找大夫的。如今王大有的傷勢變成這樣,她有大部分的責任,那她還有什麽臉皮跟女兒女婿要錢?


    秀芳在院子裏把藥煎上了,張婆子心中憋悶,更加聞不得藥味,尋了個借口出了家門。


    誰知這一出門,自然就聽見了周應淮要宴請全村人吃滿月席的事情。


    張婆子攔下其中一人,“請全村人?周應淮家?”


    “對啊張嫂,你不知道嗎?”


    張婆子臉色一變,沒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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