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裏人收到消息趕到時,官差已經從山裏找到了其他兩個獸夾,外加一把已經缺口壞了的砍柴刀。


    傅卿一眼認出來,這就是她家的砍刀。


    獸夾被扔在地上時,村中圍著的眾人都嚇得齊刷刷後退。


    “有血!”


    眾人仔細一看,隻見其中一隻獸夾上沾滿了早已凝固幹涸的黑褐色血漬。


    傅卿氣得渾身哆嗦。


    少禹那把小骨頭,怎麽經得住這樣鋒利的東西!被這麽鋒利的東西傷到,又流了這麽多血,傅卿根本不跟想象他當時有多痛,有多怕。換做其他人,怕是隨便動一動都能疼得撕心裂肺,這孩子竟然知道用砍刀撬開獸夾,這得是多大的隱忍,多大的勇氣。


    傅卿聲音止不住的顫抖,“官爺,這兩個東西都是在哪裏找到的?”


    觀察既然查案,自然是要給交代的。為首的官差指著帶血那個,“這是在半山腰上的兩個梨子樹下發現的,另外一個也是在果樹下找到的。”


    話音剛落,有人立馬喊起來。


    “什麽?梨子樹下!我家承良前兩天才上山摘了梨子吃。”


    “哎喲,我家孩子也喜歡上山摘果子玩!”


    “王氏,原來是你這個挨千刀的!”


    村裏人紛紛指著王氏痛罵,恨不得把她脊梁骨戳穿了。


    王氏被罵得抬不起頭來,背過身去,根本沒臉再麵對父老鄉親。


    要是沒這些官差,王氏還能嘴硬兩句,可這事兒上她本來就心虛,壓根沒想到傅卿真的報了官。才見了官差根本不用多問她就什麽都招了,現在根本狡辯不得。


    “官爺,王氏已經算是故意殺人,不知按照大祁律法該當何罪?”


    聞言,王氏再次嚇得癱坐地上,半晌了才想起來磕頭。


    “官爺,我真不是有意的,我隻是看他們家捕獵能賣錢,我想賺些錢而已。我一個女人爬不了太高的山,所以才偷懶把獸夾放在那裏,我真的沒想到這一茬,根本沒有要殺人的心思啊!”


    傅卿聲音都帶了哭腔,“你不是有意的?但凡是個長腦子的都知道那地方除了人之外,根本不會有什麽山雞野兔。因為我給孩子們做了糖葫蘆,你心存嫉恨,分明就是衝著我家來的!”


    當麵被人戳穿,王氏反而不怕了,她與傅卿對罵。


    這事兒上她確實有私心,憑什麽別人家的孩子都有糖葫蘆,他家兒子就不能有。她就是想要讓周家那兩個小畜生死,隻要這兩個小畜生死了,周應淮一定不會放過傅卿這個賤人,村裏人也會對傅卿這個後娘嗤之以鼻。


    她倒是要看看,傅卿還有什麽本事欺在她頭上!


    “還不是你把我逼成這樣的!你兒子就該死!活該!”


    等王氏反應過來時,她已經在跟傅卿的對罵中交代了一切。


    村中所有人嘩然。


    原來王氏竟有這麽惡毒的心思。


    “官爺,你們都聽見了吧,她不審自招,已經親口承認就是蓄意殺害我兒子周少禹!”


    傅卿扶著隱隱發緊的肚子,額頭上冷汗涔涔。


    “周家媳婦兒,你臉色怎麽這麽難看!”


    有人喊了一聲,傅卿順勢跌坐下來,扶著肚子哎喲喊疼。


    事已至此,王氏不知悔改,還敢指著傅卿和肚子未出世的孩子咒罵個不停,惹得村裏一眾人對她憎惡不已,紛紛指責。


    官差怕事情鬧大,直接將王氏帶走了。


    有人扶起傅卿,她抬頭看,是陳婆子。


    “周家媳婦兒,是我們冤枉你了。”


    傅卿搖頭,婉謝陳婆子的攙扶,自行迴了家。


    前頭大夥兒都以為是傅卿這個後娘待不得周少禹,沒想到到頭來,卻是她這個後娘找到了村中的禍害。


    人剛走,後頭議論的更熱鬧了。


    有人直接拽了兒子當著眾人麵就打,“還敢不敢跟虎子一塊兒玩了?他娘都殺人了,小的也好不到哪兒去!成天帶著你們在村裏上躥下跳瞎搗亂,以後你再跟那幫人在一塊兒玩,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緊接著,好幾家的孩子都被揍哭了。


    到了家門前,傅卿輕撫著肚子,“小東西,你要爭氣點,足月了再出來,要不娘當真沒錢給你請大夫。”


    本來乖乖窩在周應淮懷裏,忍著饑餓感的玉丫頭一下子睜圓了眼睛,指著外麵小聲道:“爹,娘迴來了。”


    周應淮把她的小手拉迴來,“不用管。”


    見她直接走向灶房,周應淮臉色更差。


    她隻會做給自己吃,哪有其他人的份。


    傅卿去了灶看了一圈,實在沒什麽吃的了。目光瞥見水缸邊的魚,她便喊著玉丫頭。


    周應淮皺了下眉,拍了拍玉丫頭的背,玉丫頭才應了聲,跑了出去。


    她實在不舒服,真的是一點兒活兒都幹不了了,便指著那些魚使喚著玉丫頭,“你洗一洗,一會兒我炸了吃。”


    玉丫頭饞的舔了舔嘴角,乖巧的洗魚去了。


    以前都是少禹帶著她做的,現在光是玉丫頭自己傅卿還有些擔心,但等玉丫頭把清洗好的小魚端過來,傅卿才知道自己小看了她。


    她指了指旁邊,“丫頭,幫我生火。”


    火塘裏還有一點點火星,塞點柴火很快就燃起來了,傅卿休息的差不多了,才扶著肚子站起來,燒熱了油,炸了一鍋小魚。


    頓時,整個家裏都飄著魚香味。


    玉丫頭早就餓了,眼巴巴的站在門口,吞了好幾下口水。


    炸好小魚後,傅卿留了一小碗,其他的都讓玉丫頭抬過去,自己則是一屁股坐下來,累得直喘氣。


    玉丫頭把那一碟子小魚端到側房,“爹爹吃飯。”


    以前不是沒餓過肚子,但傅卿性子轉變後,家裏日子又好過起來,一日兩餐從不落下,甚至還頓頓有肉吃。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吃了兩天飽飯突然又餓肚子,這滋味還真是不好受。


    剛才聞見香味時周應淮的饞蟲已經被勾出來了,現在玉丫頭又把香噴噴的炸小魚遞到麵前,連他也忍不住的吞咽了一口。


    目光望向門外,周應淮微不可查的皺了下眉,“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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