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歡雋看了看那個小攤販,又看了看桃杳,有些狐疑地問道:“你們認識?”


    桃杳目光躲閃,搖了搖頭,道:“我不認識……”


    她話音還未落,那個攤主已經快步迎了上來,手裏還提著一盒包裝精致的龍井茶酥。


    那攤販先是對兩人行了一禮,而後便將手裏的小食盒遞到桃杳手邊。桃杳有些莫名其妙,雙手愣在當處不知該接還是不該接,隻好有些尷尬地笑著說道:“嗬嗬,老板是你啊,好巧,又見麵了……”


    那攤販臉上笑容一滯,立即搖了搖頭,道:“姑娘,不巧。我是專程在這裏等著姑娘的。”


    桃杳心中一驚,左右環顧了一圈——這裏是一處岔路口,是迴醫館的必經之路。


    “你知道我一定會來這裏?”桃杳問道。


    那攤販沒有再說什麽,隻是將手裏的那隻裝滿龍井茶酥的小食盒又往桃杳手邊推了一推,道:“這是先前那位客人買的,提前托了我專程在這裏候著,等候到姑娘了,再將這龍井茶酥送給姑娘。”


    先前那位客人——黑衣人?!


    桃杳嚇得連忙擺了擺手,道:“老伯,無功不受祿,我與那個人從不相識,我也沒幫過他什麽,這盒龍井茶酥,我不能要。”


    桃杳將那龍井茶酥推了迴去,那攤販的麵色頓時就變了,似乎很為難。


    “老伯,你就把這龍井茶酥收好,接著賣,賣出去了,您收雙份的價錢,不是更好嗎?”


    桃杳收迴手,正準備要走,那攤販卻撲通一聲突然跪在地上,行五體投地的大禮。桃杳嚇得連忙上前去攙扶,驚唿道:“老伯,你這是在做什麽?!”


    這時候,楚歡雋抱著雙臂站在一旁,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姿態,悠悠道:“小桃啊,你這才來江湖上混了幾天,就結識了這麽多奇奇怪怪的人,還真是叫人不省心啊。”


    桃杳白了他一眼,可也不能否認楚歡雋說的話——他說的沒錯,她才出來混了幾天,就遭遇了許多莫名其妙的事情,碰到了許多莫名其妙的人,不知道是算她倒黴,還是算這世道實在太亂。


    那攤販抬起頭,哭得滿臉鼻涕眼淚:“姑娘,你看,我一把年紀了,出來擺攤做點小生意不容易……我家裏還有生病的雙親,嗷嗷待哺的孫兒,我兒子死得比我雙親還早……這是我好不容易接到的一個大單子,答應了客人的事情,我就一定要做到,不然良心不安啊……”


    桃杳一下便聽出來這攤販話裏有話,他可能是被那個黑衣人要挾了。


    那黑衣人肯定是衝著她來的,本就不應該再牽連上別的無辜的人。桃杳沒有再多遲疑什麽,馬上將那攤販手裏的龍井茶酥接了過來,而後又將人攙扶了起來。


    那攤販連連道謝,與二人再次行了一禮,這才離開。


    桃杳轉過身來,便與楚歡雋質疑的目光撞了個滿懷。


    “說說看吧,小桃今天早上遇到了誰。”


    桃杳一時間有些汗顏,三兩步走到馬前跨坐上馬,低聲道:“走吧,一邊走一邊說。”


    走迴醫館的一路上,桃杳一五一十地將今早上發生的事情告訴了楚歡雋。楚歡雋沉默地聽完後,又默然無聲地將雙臂輕輕摟住了桃杳。


    楚歡雋將下巴放在桃杳的肩頭,又攬著她讓她倚靠在自己的胸脯上。這個姿勢很奇妙,既像楚歡雋依靠著桃杳,又像桃杳依靠著楚歡雋。


    迴去的路程很短,桃杳自己能認路。楚歡雋索性就放心地將韁繩交給桃杳,任她自己策馬。


    楚歡雋靜靜地依偎在桃杳身側,靜靜地看著她的側臉被夕陽餘輝勾勒成弧線柔美的剪影,心頭驀地湧起一陣酸澀。


    他貼著她的耳畔,聲音輕輕:“看來更不能輕易放你走了,你一個人,太危險。保不齊什麽時候就被人殺了,我想找你的屍首都找不著。”


    桃杳愣在當處,轉而又很輕鬆地笑笑,道:“你不是說,如果我死了,你就把我忘掉嗎?還找我屍首做什麽。”


    楚歡雋發出一聲微不可聞的歎息,那歎息很低很低,低得隻有他自己能聽見。


    “若你真的死了,我掘地三尺也會把你的屍首找齊,然後把你好好地妥放在一個漂亮的冰棺裏,放在我的臥房裏,就算你死了,我也要把你占為己有,天天看著你,讓你哪兒也去不了。”


    桃杳有些嫌棄地皺起眉毛,她對楚歡雋的這個想法嗤之以鼻,十分厭惡地批評道:“你這個想法好惡心,好恐怖。我勸你還是放棄這個想法。若是以後我死了,你真的能找到我的屍首,那麻煩你放一把火把我的屍首給燒了,變作一堆灰燼,我尚且還能化為春泥滋養萬物……”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楚歡雋的手指骨在腦袋上打了一記爆栗,隻聽見他沒什麽好氣地說道:“不許再說了,你不許死。”


    桃杳和楚歡雋迴到醫館的時候,程天水正站在閣樓露台上澆花。


    遠遠的,程天水便看見他們兩人相互依偎著共騎一馬慢悠悠地迴來,心中頓時大為欣慰,連忙迴頭唿喊道:“喂!陸那什麽!你快過來!”


    他是在叫陸澈——此時陸澈正受程天水的吩咐,在一旁給他的一些草藥歸類收納。聽見程天水唿喚他,陸澈還以為是又要讓他幫忙做給草藥植物捉蟲之類的活計,沒想什麽便聽話地走了過去。


    剛走上閣樓,陸澈就看見程天水滿臉堆笑地向他招了招手,程天水一張嘴就是陸澈從來沒從他口中聽過的溫柔語氣:“小陸,過來過來,你看……”


    陸澈不知所以然地走過去,程天水立馬便熱情地摟住了他,指了指閣樓之下的景色:“你看,我大侄子迴來了。”


    映入眼簾的這一幕,讓陸澈簡直如遭雷擊——隻見一匹馬慢悠悠地向醫館行來,那馬上坐著兩個如膠似漆黏在一起的人,一個穿著大紅牡丹裙的,是楚歡雋,一個穿著黑布短打的,是桃杳。


    彼時,楚歡雋幾乎要將整張臉埋入桃杳的頸窩中,他頭頂的毛發擦過桃杳的下巴,鬧得她直癢癢,便嬉笑怒罵著抬手去捏楚歡雋的臉頰。


    楚歡雋便配合地抬起臉來,任由桃杳胡亂掐了一通,將他的臉掐得紅一道粉一道。


    她在鬧,鬧得肆意開懷;他在笑,笑得繾綣溫柔。


    夕陽餘輝灑落在兩人一馬身上,就像畫一般美,任誰看了都要在心中讚歎一句,真是佳偶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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