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杳終於意識到雲晴那藏在客套下的嫌棄,有些不自然地撓了撓腦袋,道:“呃,老板娘,閑話少說,其實我來,是有正事。剛才我們正在追一個拐賣小孩的賊人,正看見那賊人潛入了你的船上。老板娘你看,你這船上人來人往的,客人那麽多,潛入一個偷人賊多不安全啊,你看能不能支些人手,跟我們一起把那個賊捉出來?”


    “啊?有賊?”雲晴一臉不可置信的神情,“姑娘,你是在開玩笑吧。我這船上守衛近四十人,嚴防死守,連隻蒼蠅都進不來,何況是賊人?”


    桃杳急道:“老板娘,我們真看見了那賊人上了你的船。”


    雲晴不耐煩地搖了搖手裏的團扇,又輕輕擺了擺手,對桃杳和陸澈做了個驅趕的手勢,道:“好啦好啦,姑娘你別鬧了,我這兒還要做生意,忙得很呢。你們既然不打算吃飯,就快些迴家吧。”


    “可是,那個賊人真的上了你的船!”


    桃杳還正要接著說下去,忽地感覺手腕一緊,原是被陸澈握住了。


    “跟她廢話些什麽,直接搜。”陸澈道。


    “啊?這不太好吧,我們還是……誒誒誒——”


    說時遲那時快,沒等桃杳反應過來,她人已經被陸澈像提小雞仔似地揪了起來,一路直往船艙內走去。


    “剛才在碼頭上時,我看見賊人是往這個方向去的。”陸澈道。


    桃杳被陸澈提在手裏動彈不得,抗拒得幾乎將身體扭成了一隻蝦,甕聲甕氣地說道:“陸澈,你先把我放下來。”


    “這樣走得快。”陸澈迴答道。


    “我腿腳好了,自己能走。”桃杳打斷他。


    “噓……別說話。”


    此時,他們已經潛入了進入船艙之內的廊道,走到通道盡頭,才發現進入船艙的唯一大門正緊閉著。


    身後傳來了雲晴唿兵喚將來抓捕他們的聲音,情急之下,桃杳從袖子裏掏出一隻短木棍,遞到陸澈麵前:“喏,你會用木棍開鎖嗎?”


    陸澈有些好笑:“你從哪裏弄來的木棍?”


    桃杳皺起眉頭,急道:“你先別管這麽多了,你要是不會,就快把我放下來,我來開鎖。”


    她話音一落,陸澈便毫不客氣地撒手,桃杳跌在地上摔了個結結實實的屁股墩兒。


    “迴頭再跟你算賬……”桃杳一邊嘟噥著,一邊伏到艙門門鎖邊上,將手裏的木棍輕輕戳進了門鎖孔洞中,先是往左邊轉了三道,門鎖未動,桃杳便立即又將木棍向右邊轉了三道,門鎖內一聲響動,鎖開了。


    桃杳抬起頭,向陸澈使了一個眼色,輕聲道:“走。”


    為了不打草驚蛇,推開艙門的一瞬間,桃杳和陸澈便立即分別伏倒在門後的兩根大柱子後邊,將身形隱匿住了。


    “什麽人?”


    船艙內傳來一聲慵懶嬌甜的女聲。


    “奇怪,沒什麽人呀,門怎麽開了?”


    桃杳捂著嘴直往後躲,卻見那說話的女子步姿嫋嫋地走了過來,她身上隻披了一件蟬翼也似的半透明的薄薄紗衣,美好的身材曲線在這朦朦朧紗衣之下若隱若現,有意或無意露出的半邊香肩,肌膚如玉脂凝膏般,吹彈可破。


    隻是這女子的背影,看上去有些熟悉。


    好在那女子隻是將門輕輕帶起便走了迴去,沒有發現躲在兩邊柱子後的桃杳陸澈。


    待女子離開,桃杳忙轉頭去看陸澈,卻見他神色有些異樣。


    “王爺,沒什麽人,許是風太大了,把門給吹開了。”那女子又嬌滴滴地說起話來。


    桃杳從來沒聽過這麽甜膩的嗓音,感覺像被灌了一口濃稠的蜂蜜,直要把人的七竅都糊住蒙住,忍不住背上起雞皮疙瘩。


    可是接下來聽到的這個聲音,更是讓桃杳背後直冒冷汗。


    “噢,哪裏來的妖風?吹這麽大。”


    這聲音桃杳再熟悉不過,是楚歡雋。


    竟然是楚歡雋!他怎麽會在這兒?


    此時,船艙之外再也沒有聽見雲晴和那些守衛的聲音。那雲晴,竟然是在騙她——沒有什麽別的生意,她和楚歡雋還是一夥的。


    再在這裏呆下去,恐怕又要落入楚歡雋手裏。桃杳下意識想要逃,匍匐著想要爬出船艙,可這身子一動,全然沒注意她腳邊有一隻陶瓷花瓶,在爬動間不慎將花瓶碰倒在地上。那花瓶在地上滾了一圈,叮叮當當直響。


    “該死!”桃杳心中暗自腹誹,頓時渾身僵硬在了原處,不敢再動彈一下。


    彼時,楚歡雋的聲音又從那邊悠悠傳來:“這妖風還真是大,把瓶瓶罐罐都弄倒了。”


    桃杳倒吸了一口冷氣,憋了一口氣在胸口,連唿吸都不敢再唿吸。


    那嬌甜的女聲又響起來:“王爺,不管這些討厭的風了,我們玩兒我們的。”


    “嗯。”楚歡雋也笑著應答,“上次的那筆賬,你打算怎麽還我?”


    桃杳聽著他二人聽來情意綿綿的你一言我一語,心裏像有一隻蒼蠅似的膈應得不行。


    這個楚歡雋,幾日不見,連春風樓都不能滿足他了,竟然在這裏風流。


    桃杳貓手貓腳地又匍匐迴柱子後麵,探出半隻眼睛出去,悄悄打量這船艙內的情形。


    這船艙裏裝潢得十分華麗,完全不輸京城名貴酒樓裏的那些上等客房。艙房四麵都垂掛著緋紅色的輕紗簾幔,地上鋪著闊大的羊毛地毯,許多酒瓶酒杯星星點點地散落一地,看來是艙內這兩個正在尋歡作樂的男女的傑作。


    艙房正中,擺著一張紅羅軟榻,楚歡雋正斜倚在那軟榻上,一頭如瀑青絲束也不束,從肩頭直瀉到柔軟香榻上。他應當是喝了不少酒,向來白皙的臉龐此刻卻是醺醺酡紅,一雙眼也是微微眯著,眼中微波浮光,一派旖旎曖昧的姿態。


    再看那女子,正徐步向榻前走去,一邊走,一邊將那本就不太服帖的輕紗外套從肩頭剝落。


    她一件件地脫去她身上的那些薄紗輕衣,就好像剝一隻苞米的外衣一般自然而然,竟然沒有一點女子的羞赧和矜持。


    她像一隻柔軟潔白的蛹,嬌柔無力地倒在楚歡雋懷中,發出一聲嬌嗔:“王爺,酒喝夠了,我們換點別的玩法吧?”


    楚歡雋卻露出一個不感興趣的笑,不屑道:“二夫人,我是個正人君子,對別人家的老婆不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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