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閑散無聊的日子過了快十日,桃杳終於坐不住了,在小院子裏四處轉悠,這裏翻一翻,那裏撬一撬,想給自己找點樂子做。


    看著眼前被太陽曬得金光閃閃的滿坪苞穀粒,桃杳忽然靈光一動,找來一隻麻袋便急著去搜刮苞穀坪上的苞米粒。


    正巧一個巡邏的衙役路過這裏,聽見院子裏叮叮當當翻箱倒櫃的聲音,便上前來敲門質問道:“喂!裏麵的!在做什麽?!”


    桃杳聞聲趕來,趴在門縫上,嬉皮笑臉地對那衙役說道:“小兄弟,你有沒有吃過爆米花?”


    “苞米……花?”衙役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什麽苞米什麽花的,你別胡來啊,宋大人兩個時辰後便迴來。”


    桃杳不依不饒:“哎呀!是爆米花呀!香香甜甜脆脆的,吃起來可有味道了,包你喜歡的。怎麽樣,要不要嚐一嚐?”


    聽她那誇誇其談的語氣,衙役也不由得有些心動起來,正巧他中午沒有吃飽:“呃,有這種好東西?在哪裏?”


    桃杳會心一笑,道:“噯,還沒做好呢。小兄弟若想吃,那便幫我尋一隻鐵鍋,一壺香油來——噢,再喊你幾個好弟兄一起過來吧,咱們一塊享用。”


    衙役將信將疑地點了點頭,還是答應了。片刻之後,桃杳便聽見門外一陣腳步聲,是那衙役領著三五個弟兄迴來了。


    一隻烏黑的鐵鍋從院牆上傳進來,那鍋把手上纏著麻繩,正一點一點地往下放。桃杳喜出望外,連忙去接,朝院外喊道:“謝謝小兄弟!鍋我收到了,你們稍等片刻,爆米花馬上就好!”


    於是,桃杳便尋來幾根木棍,原地架起了鍋爐,又飛快地跑迴宋知守屋中,從那草垛子裏偷了幾捆幹稻草出來,就地取材的上好柴火,一根火把丟進去,瞬間便燃起熊熊熱浪。


    桃杳將方才搜刮的一麻袋苞穀粒盡數倒入鍋爐中,蓋上鍋蓋。頃刻之間,那鍋內傳出來劈劈啪啪的響聲,一股天然的苞米甜香從鍋中散發出來,惹得桃杳垂涎三尺。


    片刻之後,桃杳揭開鍋蓋,入眼是滿鍋金黃,鼻間是一派芬芳,色、香、味俱全。桃杳拿了幾隻瓷碗,分別盛滿了,將院門開了個小縫把碗遞出去。


    門外幾個衙役接過碗,瞬間爆發出連連讚歎:“姑娘,這個東西太好吃了!”


    他們的連連稱讚讓桃杳逐漸迷失了自我,笑道:“好吃多吃,好吃多吃。宋大人院子裏還有好多苞米粒呢,可以炸個夠。”


    “什麽?這是用宋大人的苞穀粒做的?”


    門外的讚賞聲忽然停歇了下來。


    桃杳疑惑地問道:“對啊,怎麽了?”


    下一秒,那幾個衙役已經把那幾隻裝滿爆米花的瓷碗從門縫裏遞了迴來,聲音急切:“哎呀,姑娘,你怎麽不早說!這吃不得,吃不得。”


    桃杳不解:“為何吃不得?”


    “姑娘,你有所不知,宋大人曬在院子裏的苞穀粒都是留著每月月初布施百姓的。他平日裏對我們都是千叮嚀萬囑咐,千萬不能動他這些苞穀粒。姑娘,宋大人沒有與你說嗎?”


    “啊?”桃杳撓了撓腦袋,“原來是這樣。不過我也沒有用多少,應該不要緊吧……”


    她話還沒說完,那幾個衙役已經一溜煙跑了。桃杳心裏雖然有些愧疚,但不多,既然這苞穀粒是用來布施吃不飽穿不暖的窮苦百姓的,那現在布施到她頭上不是正好?


    ----


    對於周硯的家眷們來說,今年的新年實在是非比尋常。


    一家之主亡了,家中所有事務便落在了周夫人的身上。


    可這周夫人並不是個堅強女子,丈夫死後,夜夜以淚洗麵,精神渙散,幾乎是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全了,又如何能擔當起家中繁多的事務?


    這一來,下麵的幾房妾室便爭先恐後地要來幫襯周夫人。


    說是“幫襯”,實則是都想爭一爭財政大權。


    周硯還活著的時候,從來不許家中女子插手家中財務,這幾個妾室早就眼紅心急了——若不是看上他家財萬貫,誰會嫁給他這個不靠譜的花心種?


    周夫人沉浸於亡夫的絕望中,沒有心情與她們爭這爭那,每日隻是守在周硯的靈堂裏閉門不出。


    楚歡雋登門的時候,周府內安靜得像是沒有人。


    門口站著兩個披麻戴孝的小廝,見楚歡雋拾階上前,連忙伸手阻攔。其中一個小廝說道:“什麽人?周府這幾日不見客。”


    周硯府上的仆人都是江南人,又因著楚歡雋與周硯生前從來是私下碰麵,他們不認得楚歡雋也是正常。


    楚歡雋見周府門口牌匾還掛著黑紗白布,便作了一副沉痛哀惋的神情,沉聲道:“周先生的一個老友而已,我想來看看他。”


    兩個小廝相顧一視,似乎相信了他。


    先前那個說話的小廝走近他一步,仔細打量了一遍他的麵容,又說道:“你先在此處等等,我要先去通傳二夫人。”


    小廝說罷便推門進去了。


    楚歡雋走上前,與另一個小廝搭話道:“他為何要去與二夫人通傳?大夫人呢,她不管事了?”


    這小廝也是個八卦的,他一雙眼珠滴溜著左右轉了一圈,確定了四下無人,這才俯在楚歡雋耳邊低聲道:“老爺死後,大夫人心痛非常,日日夜夜的哭個不停……”


    他頓了一頓,又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癟著嘴搖了搖頭,又接著說道:“聽說,是把腦子哭壞了……哎喲,現在是連話都說不清,她那兩個孩子又還小,還說什麽管事?就這麽著,事情便自然由其他幾個夫人去管了……”


    “噢……”楚歡雋的臉上很適時的露出一抹惋惜,“唉,太可惜了,周先生他還那麽年輕,孩子又那麽小……”


    “世事無常,這可怎麽說得準呢……”那小廝神色微動,見另一個迴去通傳的小廝迴來了,又立馬換迴一副老實表情,閉緊嘴巴乖乖站迴去了。


    通傳的小廝迴來向楚歡雋行了一禮,道:“請隨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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