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箐渾身被縛,原本心慌意亂,見到古玄施展控魂術,倒是冷靜不少。


    隨著指訣掐出,血珠化為一條條彎曲血芒,雪花般飄入黎箐眉心。


    黎箐的眼神逐漸變得迷茫,隨後瞳中有淡淡血光一閃而逝,又迴複正常。


    控魂術一成,黎箐呆呆望著古玄,兩眼無神,仿佛一尊木雕。


    禿尾犬自顧自拉車,壓根不知身後的變化,即便知道,恐怕也無法做什麽。


    古玄麵無表情問:“姑娘叫什麽名字?”


    黎箐木訥道:“我叫黎箐,剛才說過了。”


    巷子不長,犬車很快駛過,由於知道目的地,禿尾犬徑直朝滋味閣走去,速度不是很快。


    過了巷子,就是另一條主街,行人甚多。


    見黎箐果然被控魂,古玄馬上問:“姑娘叫我去滋味閣,是否心懷不軌?”


    “否。”黎箐脫口而出,卻沒有絲毫情緒,“魯師兄想和上人談談。”


    “嗯?”


    古玄對黎箐控魂,本是以防萬一,沒想到對方竟別有目的,不由連連發問。


    “那位魯師兄可有在滋味閣?想和我談什麽?”


    黎箐道:“魯師兄比上人晚出來,應當還在後麵,他要向上人借六音劍。”


    “哦?”古玄神色一動,“魯師兄今日是否穿銀色長袍?”


    黎箐道:“是。”


    古玄沒再發問,轉而傳出神念:“此地人多,不宜控魂太久,前輩怎麽看?”


    王莽迴應:“目前隻能確定,你被銀衣修士盯上,對方是否有惡意尚未可知。此地確實不宜控魂太久,不妨先撤除控魂,與此女交流後,再做計較。”


    古玄點下頭,當即掐出一道指訣,一道細微彩芒沒入黎箐眉心。


    虛之鏈已自行消失,黎箐眼眸重新迴複靈動,對古玄怒目而視:“上人,你方才作甚?”


    “黎姑娘何必明知故問。”古玄麵不改色,“行走江湖,防人之心不可無,在我眼裏,滋味閣等同陷阱。”


    黎箐黛眉微挑:“上人施展控魂術,想必已得知事情原委。”


    古玄道:“隻知魯師兄參加拍賣會,沒有競拍到六音劍,但想找我借劍,你就唆使我前往滋味閣。”


    “這些都是我說的?”黎箐伸出一根指頭,指向自己,見古玄點下頭,就若有所思,“原來被人控魂,果真記不清楚。”


    古玄點下頭,單手指向犬車:“此事有待商榷,先停下。”


    黎箐連忙拍向禿尾犬的禿尾:“小犬,停下。”


    禿尾犬再走幾步,就將敞篷車停在街邊樹下。


    黎箐側過半邊身子,直勾勾地盯著古玄:“我被控魂的事,待會再找你算賬。現在你痛快給一句,到底去不去?”


    古玄輕笑:“我都不清楚事情原委,豈能草率答應?”


    黎箐眉頭一凝:“可此事說來話長,不如去滋味閣邊吃邊說,魯師兄事先跟我說,沒那麽快過來。”


    古玄略一思量,並未拒絕:“也好。”


    “這還差不多。”黎箐轉身唿喝,“小犬,走啦,滋味閣。”


    “汪!”禿尾犬撒開蹄子,立馬前進。


    古玄道:“黎姑娘,方才短暫控魂,我雖問得不多,卻能推斷出,魯師兄和你早有預謀,你們如何預謀,且如實道來。”


    黎箐娓娓道:“昨兒碰到魯師兄,得知他要競拍賭輸的六音劍,就給他說了上人的事。魯師兄聽完,蓄意找上人借劍,就讓我配合下,僅此而已。”


    不待古玄迴話,黎箐續道:“魯師兄應當無惡意,否則無需要叫我配合,因為他有虛塵蝶,大可找個隱蔽所在,直接殺人奪寶。”


    古玄沉吟有聲:“原來魯師兄就是你那天說的甲師兄,他隻借劍,而非要劍,你可知所為何事?”


    “知道倒是知道,但事關本宗隱秘,不便告知,還望上人諒解。”黎箐稍微停頓,“上人不要再控魂,不然這次我饒不了你。”


    古玄微微一笑,似乎毫不在意:“以姑娘的身份和修為,敢獨自在此城驅車,身上必然有某些依仗。”


    黎箐突然迴頭:“上人知道我的身份?”


    “劍鳴宗真傳弟子,你上次……”古玄忽然想到什麽,“莫非你是劍鳴宗大長老的徒弟,或者徒孫?”


    黎箐瞅了古玄少頃,嗬嗬一笑:“上人猜對了,師尊正是萬劍真人。”


    王莽道:“萬劍真人法力境巔峰修為,戰力彪炳,可單挑法相境。”


    古玄有些吃驚,試探道:“姑娘最強大的依仗手段,莫過於符寶。”


    “非也。”黎箐從懷中取出一枚淡青色玉符,“玉符內有師尊的一道劍神,作用與法相分神相當。”


    古玄暗道:“前輩,何為劍神?”


    王莽道:“那是萬劍真人獨有的分神秘術,能如法相分神那般寄舍。此女需捏碎玉符,劍神才會寄舍,且隻能寄舍一刻鍾。捏碎玉符前,劍神無法感知到外界的情況。”


    見古玄沉思,黎箐收起玉符,轉過頭去:“上人雖對我控魂,可我之前也有所隱瞞,就算扯平。”


    古玄道:“黎姑娘,繼續說說魯師兄的事。”


    黎箐緩緩道:“魯師兄讓我先不要提借劍的事,他會突然出現在滋味閣,假裝偶遇,再借機攀談,最後提出借劍,上人既已知曉,不知意下如何?”


    古玄鄭重道:“我隻擔心魯師兄有借無還。”


    黎箐笑道:“魯師兄的人品信得過,借劍之前,定會留下重寶做抵押。”


    “我隻需子母劍,壓根不要重寶。”古玄微微一笑,“除了魯師兄為人,也有其它原因導致六音劍無法歸還,比如六音劍損毀,或者魯師兄隕落。”


    “此話有理。”黎箐的上齒連連摩挲下唇,顯然在思量,“若真是如此,我就找師尊要一套子母劍,直接送給上人,這樣如何?”


    “姑娘此話出自肺腑,足見誠意,我也想立刻答應,但借劍的是魯師兄,此事還得同魯師兄麵議後,才好最終定奪。”


    由於年歲較輕,外表如鄰家閨女,嬌小可人,黎箐表麵人畜無害,甚為親和,古玄隻稱唿她為姑娘,可她心細如塵,加上法力境後期修士的長年栽培,自然不是省油的燈。


    黎箐迴頭淺笑:“魯師兄為名魯山,上人的話聽著滴水不漏,是顧忌師尊的劍神,才這般說的吧?”


    “正常迴話而已。”古玄輕笑,“對於令尊的劍神,我略知一二,若真要動手,你連捏碎玉符的機會都沒有。”


    黎箐沒有再迴應什麽,犬車緩緩朝前走去,兩邊的景物不斷從眼前晃過。


    古玄將黎箐的話語默默迴味一番,暗自問:“前輩能否發現虛塵蝶?”


    王莽道:“之前沒有絲毫察覺,此女說出虛塵蝶後,老夫的念力一直鎖定你的體表,這才發現端倪,果然有一隻虛塵蝶,潛伏在你的頭發上。”


    早些年,古玄曾聽王莽提起過虛塵蝶的監視本事,任由此蝶潛伏。


    沒過不久,犬車停在滋味閣門口,這是一棟風格與世俗貼近的五層木樓,閣名用甲骨文寫成。


    黎箐一揮秀手:“小犬,去角落待著。”


    “汪汪!”禿尾犬不滿地抗議一聲,倒也蹲在滋味閣牆根處。


    滋味閣一二樓是散桌,三到五樓是包廂雅座,此刻非用餐正時,顧客不多。


    黎箐顯然是常客,熟門熟路,跟夥計報過幾樣菜名後,就帶古玄前往四樓的一間包廂。


    滋味閣坐落在一條小溪旁,古玄坐在臨窗的座位,隻要一迴頭,就能欣賞到溪麵的景致。


    他們沒有點靈茶靈酒,古玄從儲物袋中取出兩壇藥酒,遞一壇給黎箐:“黎姑娘,這就是沉醉藥酒,酒性挺烈,未必對你胃口。”


    “嗯,我先嚐嚐。”


    黎箐接過酒壇,跟著古玄一掌拍掉封泥,隨即在玉杯裏倒了一點,舉杯一飲後,吧唧幾下小嘴,眉頭都凝成一團。


    “唉,這酒確實烈,我不大習慣,留給魯師兄。”


    黎箐拿起封泥,蓋住壇口,隨後將酒壇放在給魯山預留的座位上。


    “上人坐會,我去叫夥計泡一壺花語靈茶。”


    古玄辟穀多年,對於食物可有可無,也不講究,黎箐剛才點了四個菜,全是自己愛吃的。


    由於客人不多,四樣菜很快上齊,兩人邊吃邊聊。


    不久後,夥計帶來一位身穿銀色長袍的男修,正是魯山。


    此人濃眉大眼,顴骨高聳,在拍賣會上偽裝成罡力境中修為,此時倒是展露出後期修為。


    黎箐做了一番介紹,魯山和古玄相互見禮。


    “孤熵道友,咱們在拍賣會已見過麵,能於此閣再會,魯某深感榮幸。”


    “嗬嗬,在下同感幸甚,魯道友請坐。”


    黎箐並未站起,見古玄和魯山落座,就道:“魯師兄,這壇是孤熵上人的沉醉藥酒,我剛才試了下,裏麵沒有放毒。”


    魯山突然伸手,揉揉黎箐的腦袋,哈哈一笑:“黎師妹就愛說笑。”


    古玄連忙道:“此壇藥酒既已開封,豈能再飲,再換過一壇。”


    “此壇即可。”魯山拿掉封泥,舉起酒壇,“孤熵道友請。”


    兩人各飲一大口,魯山大讚好酒,目光卻不著痕跡地掃向黎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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