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場煙火在九點二十五分結束。


    七彩祥雲懸掛在夜空穹頂之上,河對岸的遊客們陸續拍了照打卡離開。裴行舟和唐晚也先一步從天空營地走了,陸淮年時柒倒是不急。


    兩人在椅子上多坐了會兒。


    時柒去了趟洗手間。


    陸淮年在露營地等她。


    等待的過程中,他側眸看向營地某個角落的黑色身影。陸淮年起身往那邊走去,紀宴靠著椅背,仰頭看他,笑著:“和時柒看完煙花了?”


    “你沒事吧?”陸淮年好心關切。


    “好得很。”


    “怎麽不走?”


    “再等等。”紀宴輕語。


    陸淮年蹙眉,沒明白他的意思。直到時鍾達到九點半,紀宴按亮了手機,屏幕上紐約證券交易所的上市公司名單出爐,不知道看見了什麽,紀宴長舒了一口氣,笑著起了身,離開的時候拍了一下陸淮年的肩膀:“你和時柒慢慢玩,我先走了。”


    “你喝酒了。”


    “是啊,天空營地贈送的幾瓶香檳酒,花了錢的不喝白不喝。”


    “喝酒別開車。”


    “知道了。”


    望著好友身影消失在遠處的暗色裏,陸淮年還是有點不放心,給白特助撥了個電話,交代道:“紀宴剛從外灘離開,你找個人跟著他。”


    去年年底,這廝在卓越峰滑雪遇險,在倫敦私立醫院昏迷三個多月後醒過來,迴了燕城,得知唐晚交了男朋友,恍惚了幾天,開車老走神。


    時柒折返營地。


    同陸淮年一道往停車場方向走。


    她挽著他的手臂,一邊走,一邊和他講八卦:“唐晚剛給我發消息,說裴少的公司在紐約上市失敗了。”


    聽到這句話,陸淮年不禁想起數分鍾前紀宴掃了眼手機就心花怒放的神情,原來是看見裴行舟所在的公司上市失敗。


    失敗了。


    唐晚和裴行舟訂不了婚。


    “你說,唐晚能拗得過她爸嗎?”時柒問。


    “不能。”


    “這麽肯定?”


    “唐老先生是有過戰功的軍人,治家的理念單一,注重闔家歡樂團圓。唐坤(唐晚的父親)不一樣,他是個地道的商人,利益至上。這幾年唐坤當家,唐氏旗下的企業發展迅速,五年盈利額比老爺子坐鎮二十年加起來都要高。”


    “他年輕的時候為了事業,舍棄了他最愛的人,選擇了與唐晚的母親,也就是當年輝煌一時的鴻坤集團千金結婚,夫妻倆互相幫扶,七八年的時間,掌握了唐氏所有商業渠道,成為了當之無愧的繼承人。”


    “十年前為了穩固地位,唐坤又安排他兒子唐燁(唐晚的哥哥)和國都地產千金聯姻。幾個家族聯合緊密,步步攀升。聯姻是一條捷徑,商人慣用的手段。”


    時柒還有個疑惑:“當初唐晚的父親舍棄初戀,選擇和唐晚的媽媽結婚,最開始那十來年感情要好,生了兒女,事業高升,為什麽會關係破裂,她媽媽還進了精神病院療養?”


    陸淮年:“初戀迴來了。”


    ……


    深夜。


    在安檢通道口送別裴行舟,唐晚走出航站樓,她搭乘電梯下至負二樓,走向立體車庫,人臉識別後點擊取車。


    閘門打開。


    在等待瑪莎拉蒂從底下升上來的過程中,唐晚情緒有點焦躁,不斷地捏著她手裏的車鑰匙朱迪尼克玩偶掛件。


    下一秒。


    混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烏泱泱一群人從好幾個方向圍堵似的湧了過來。唐晚轉過頭,為首的男人她認識,是跟了唐父許多年的助理,對方禮貌恭敬:“小姐,先生讓我請您迴家。”


    “你不如直接說綁架我。”


    “好的小姐。”


    周圍的人得到助理的眼神示意,幾人合力上前將唐晚綁了起來,塞進了剛駛過來的那輛奔馳商務車裏。


    車子直達唐宅林蔭道。


    進到客廳,見到坐在沙發上中年男人那張令人厭煩的臉,唐晚邁開步子就要往二樓走,唐父喊住了她:“恆宇投行上市失敗,你以後不準再跟裴行舟來往!”


    唐晚沒迴話。


    客廳門口的助理得到唐父的示意,上前擋住了她的去路。唐晚被逼停,眉心擰起,轉頭看向不遠處的人,沒等她開口,就又聽見他說:“這周日7月18號你的生日宴,會和你的訂婚宴一起舉行,我約了韓氏夫婦,明日就商談你和韓二少的訂婚事宜,後天向賓客發放請柬。”


    “你是不是瘋了?”


    “你年輕不懂事,看不透事情的本質,理不清利害關係,我替你做好決定,你以後會感謝我。”


    “感謝你什麽?”唐晚一把推開麵前的助理,箭步衝向唐父,“謝謝你把自己的女兒送給一個爛貨?做人歹毒成你這樣真是罕見。”


    唐父氣得麵色鐵青。


    強忍了許久,才控製住情緒,他站起身,走的時候吩咐管家:“把她關二樓她的房間,寸步不離看著她,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她踏出房門半步。”


    屋子裏有幾名保鏢。


    輕易扣住了唐晚,肩胛被按住無法掙脫,她狠狠地盯著幾步外這個和她有著相同基因血型的父親,像是猜到她在想什麽,唐父率先偏頭看她,與她說:“18號的晚上你一定能出席晚宴,一支鎮定劑,一副輪椅,你穿著晚禮服坐在椅子上,你哥哥推著你出門,把你交給韓二少,訂婚儀式就成了。”


    “18號訂完婚走了過場見完賓客,19號上午就去民政局和韓少領證。奶奶陪爺爺去了國外養病,不要試圖讓二老替你撐腰,就算他們能趕迴來,也保不了你。唐晚,你二十六歲了,享受了二十多年的優越生活,該為家裏貢獻點價值了。”


    “你要是敢做什麽出格的事,割腕、撞牆、跳樓等等,我在你身上看到一條傷痕,這個宅子裏所有的人都要陪你一起受罪。這些從小照顧你長大的管家、傭人、司機以及你養了十來年最愛的鸚鵡,全部逃不掉。”


    唐父離開了。


    快步出門。


    離遠了還能聽見唐晚的罵聲,直接喊的自己父親的大名。唐父的腳步愈發加快,上了車立馬就關了車門,終於聽不見了,才鬆了一口氣。


    還好。


    沒被她氣死。


    -


    淩晨三點半。


    微涼的夜風從窗外吹進來,吹在唐晚腳邊。女人倒靠在門邊,雙目無神地注視著遠處。直至房門被敲響,門外唐燁的聲音傳來:“小晚?你睡了嗎小晚?你應該不可能睡覺吧?”


    她坐起身。


    門從外邊打開了半扇,唐燁側著身子擠了進來。


    “我聽到消息就立馬從外地趕迴來了,爸讓你生日當天和韓家二少爺訂婚,次日去領證。”唐燁繞到她身旁,蹲下來,注視著她:“你要不試試上次我給你的建議?”


    “哥給你分析一下哈,你和紀律師去領證,爸就沒辦法把你嫁去韓家。就隻是名義上的夫妻,去民政局花九塊錢拍張照的功夫,能解決掉你現階段所有煩惱。”


    “要麽你在圈子裏挑個爸能看得上的門當戶對的少爺,反正選擇權在你手裏,就看你是18號生日宴上是跟韓二少訂婚,還是公布你和其他人的婚訊。”


    “我個人覺得你選紀宴比較好,認識時間長,關係不錯,知根知底好相處。顧及著朋友情份,他也會幫你打掩護。”


    “領證後同住在一棟別墅裏也不會尷尬,冠著夫妻的頭銜,依然以朋友的身份相處。日後你翅膀硬了能獨當一麵不再受爸的掌控,你就和他再去領個離婚證,然後出國過你自己想要的生活。”


    “或者等個十來年,等哥哥我掌家了,頂替了爸,哥就給你撐腰,把爸送養老院去,你的任何事都由你自己做主,好不好?”


    唐晚被他逗笑了。


    女人緊攥的雙手鬆了一些,她抬頭看麵前的人:“紀宴有你說的那麽好說話嗎?”


    兩人確實是朋友,關係還可以,但也算不上特別好。以她對紀某人的了解,得知她被關,那廝第一時間會做的就是無情嘲笑她。作為情場高手的他,會拿出寶貴的婚姻來幫她這個忙,替她打掩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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