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自從時柒搬出蓉園,陸淮年就頻繁失眠。


    昨夜終於睡了個好覺。


    一夜無夢。


    安穩睡到天亮。


    他忘了是怎麽睡著的了,隻記得醫院的工作人員照吩咐額外搬了張床進來,時柒就睡在旁邊。熄了燈她就睡著了,睡得很香。他無聲側躺著,看了她許久。


    好像迴到了兩人同住在蓉園的日子。


    他有時候加班,很晚才迴家。進了客廳,就看見她躺在貴妃椅沙發上,等他等得睡著了。他跟她說過他迴來得晚就不要等了,早點迴房間睡覺。她搖搖頭,說想看見他平安迴來,才能安心。


    陸淮年的好心情,在睜開眼,看見旁側空落落的床褥那刻消散了大半。他掀開被子起身,徑直出了臥室。


    正在吃早點的紀宴聽到腳步聲,抬頭就看見陸淮年那張沉冷的臭臉:“一大清早的誰得罪你了?”


    “她人呢?”


    “誰啊?”紀宴明知故問,成功問到陸總一個冷眼,紀律師沒再跟他開玩笑,道:“沈曼醒了,時柒拿了早餐過去。”


    陸淮年邁開步子要往隔壁去。


    紀宴喊住他:“你去幹什麽?她拿的兩份中式早點,你吃不慣。我給你留了份魚子醬吐司麵包,還有我秘製的三文魚片——”


    房門關上了。


    陸淮年到了走廊,走至隔壁病房。到了門口,剛準備敲門,透過門框的玻璃小窗,望見裏頭的景象。時柒和沈曼相對坐著,一邊聊天一邊吃早餐,不知道沈曼說了什麽,把她逗笑了。她笑容很甜,光是看側臉的眉眼弧度,陸淮年都能感覺到她的高興。


    那是他從未見過的開心。


    兩年的夫妻生活,她每天都笑著,頂著一張燦爛的小臉望著他。跟這抹笑比起來,這兩年裏她在他麵前的笑顯得格外蒼白。


    她不止沒有愛過他。


    連發自內心的真摯笑容都沒有給過他。


    紀宴不知何時到了他身後,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我申請了迴燕城的飛機航線,下午就迴去吧,盛唐那邊還有許多公務等你處理。”


    靜了許久。


    陸淮年從深思中迴過神,“你說她是因為兩年前我沒為她準備一場婚禮,還是因為兩年裏我沒有仔細去了解過她的喜好,亦或是我給她報了太多的課,讓她學了太多東西,她太累了,不想學?”


    陸淮年是在兩年前燕大校慶上認識她的。


    他當時作為特邀嘉賓坐在頒獎席上,將那份由他出資創辦的優質獎學金發給她。她雙手接著,笑著朝他彎腰說謝謝。


    她生了一雙很漂亮的眼睛。


    澄澈明亮。


    點綴著星光。


    其次就是,那段時間老太太總是催著他結婚,想方設法給他拉姻親,希望他和圈子裏的世家大族聯姻。


    於是。


    再次在燕大林蔭道上遠遠望見她的時候,他就讓白特助去購入了‘蓉園’的房產,買了幾輛新車,置辦齊全,悉數上好她的戶,寫好她的名字的當天夜裏,他就去了她所居住的小區樓房,敲了她的門,開門見山地邀請她和他結婚。


    老實說,陸淮年一開始確實沒走心。


    給了她不限額的副卡,提供好充足的物質之後,他就繼續去忙工作了,隔三差五地在外出差,沒費心思去辦所謂的婚禮。


    至於她的喜好。


    陸淮年到現在也沒完全了解清楚。


    兩人同居之後,管家第一次做海鮮粥,他給她盛了一碗,見她美滋滋地都喝完了,便吩咐傭人以後可以多做。結果前幾天從沈曼那得知,時柒根本不愛吃海鮮。


    讓她學習的課程,他的本意是想她能多擁有幾項生存的技能。馬術課她摔倒了,他就沒有再讓她繼續學。


    到底是什麽環節出了錯?


    紀宴注視著他,認真道:“或許從一開始就是錯的,從你把那份婚前協議遞給她,她嚴格遵照協議內容做你的太太的時候,就決定了她不可能對你付出真心。”


    “她把陸太太當成工作崗位,你把她當家人。她把你視為上司,你以為她是妻子。你們倆不在一個頻道上,聘請合同(婚約)到期,她自然簽了字就走了。”


    “你不能怪她,這項婚姻規則起初就是你製定的,你是發起人,她是參與者,你不能因為你栽了投入了,就勒令她也必須滿心歡喜地守著你。”


    “你現在站在燕城的土地上,遵守的是華國的法律,公民之間人人平等。跟你在倫敦,在戰公館受到的權力至上的觀念不一樣,你不能逼她,時柒是個蠻好的人。”


    逢年過節的時柒常給他送禮。


    他現在冰箱裏還冷凍著兩個月前的元宵節時柒送的湯圓。


    所以。


    陸淮年栽得不冤。


    一個本身就很好、富有同理心的人跟自己同住屋簷下,她還那麽盡心地做著陸太太該做的事,連續做了兩年,天王老子來了都得犯迷糊。


    遲遲沒聽見陸淮年說話,紀宴以為他聽進去了。正打算誇陸總一句,就聽見他說:“你的意思是,她喜歡的是我的錢?”


    “可以這麽說。”


    紀宴也不知道自己哪個字戳中了陸大總裁,眼前的男人眉宇間竟然閃過幾抹悅色。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陸淮年嗯了一聲,說了句知道了,便轉身折返了自己的病房。


    不是。


    他知道什麽了?


    紀宴停留在原地,滿頭問號。


    與紀律師犯愁不同的是,陸總心情挺好,他進了房門,去臥室裏更換衣服。路過時柒的床,走過去幫她疊好被子,理了理她睡過的枕頭。


    喜歡他的錢,四舍五入跟喜歡他也沒什麽區別。


    這樣想著,陸總心情愈發好了。


    餘光瞥見中間床頭櫃上的兩隻水杯,一隻是她用過的,一隻是他的。他伸手移動杯子,將兩個靠在一起。大年:我還是有小柒喜歡的點的,嘿嘿嘿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哄婚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韓大白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韓大白並收藏哄婚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