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離ifs商場很近。


    紀宴趕到地庫,追上不遠處陸淮年的步伐,就看見了十幾米外被秦夜握住胳膊的時柒。兩人在說話,聲音不大也不小,剛好能落進在場每個人耳朵裏。


    紀宴聽到的第一句就是:


    “這麽說你是知道盛唐競標案了?”


    “我出一千萬,買盛唐那份城南土地競標文書。你不需要把文件所有內容告訴我,隻要一個數字,盛唐的競標底價。”


    聽到這句話,紀宴頭皮發麻。目光在時柒身上定了好幾秒鍾,旋即偏過頭看向身旁男人冷峻的臉。陸淮年來得很急切,頭發都有點亂了,他邁出去的步子硬生生因為秦夜這兩句話中止下來。


    四周燈光昏暗。


    有那麽刹那,紀宴都覺得陸淮年的身影仿佛跟暗色融為一體,令本就神態陰寒的他更加冷厲了幾分,站在他身旁都覺得後背發涼。


    等待時柒的答案隻等了五六秒鍾,卻有種漫長到幾年的錯覺。


    她罵秦夜:“去治腦子。”


    秦夜加了錢:“你和陸淮年結婚兩年,優渥的生活過久了,瞧不起一千萬了?沒關係, 我可以給雙倍,或者你直接出一個價格。”


    遠處的時柒試圖將胳膊從他手裏抽出來,抽了幾下沒抽動,她加大了聲音罵他:“偷東西都偷到我頭上了?你給我一個億我都不會出賣他。”


    “這麽癡心呢?”


    “上流圈子獨一份。”


    “怪不得大家說你是純愛戰神,這麽愛陸淮年?一個億都買不走他的競標定價?”秦夜盯著她,道:“你知不知道你隻是一個替身?沒有你這張跟他白月光相似的臉,他看都不會看你一眼,你以為陸淮年真愛你?”


    “我和他的事輪不到你說三道四!”時柒費力掙紮,掙了幾番沒掙脫,掙得她擺爛了:“來,快點掐死我,有本事就掐我。”


    她忽然求死,把秦夜整不會了。


    男人頓了半拍。


    愣了數秒鍾。


    秦夜凝著她動怒的臉,五官都擠在一起,醜啦吧唧的。他鬆了手上的力氣,正要放開她的那刻,陸淮年不知從哪裏過來的,毫無征兆地踹了他一腳,那一腳可謂是下足了力氣,他整個人都摔出去半米。


    突如其來的動作令時柒驚了神。


    她驀地僵直了身子,下意識扭頭看‘砰’地一聲倒砸在地上的男人。秦夜怎麽說也有一米八三,身形也比較高大,直接這麽甩在地上。


    肩膀落下重量。


    男人熟悉的氣息縈繞在身周,時柒這會兒才迴過神,抬頭望向身後的人。從她的角度,先是看見陸淮年清晰的下顎角,在他低頭看她那刻,對上他如墨的眼眸。


    隔著不薄的春季外衫,時柒都能感受到握在自己肩膀上他的那隻手指骨收緊。他臉色很沉,太陽穴的青筋隱隱凸起,在看向她與她說話的時候,還是放輕了聲音:“先迴你的小車上。”


    小跑過來的紀宴接了他的話,將車鑰匙塞進他手裏的同時,道:“你和你老婆一起去車上,她都嚇著了,你盡快帶她迴家吧,這裏的事我等會兒和白特助來解決。”


    兩人對視了幾眼。


    那眼神時柒看不懂,也沒有去多問。


    陸淮年摟著懷裏的人,最後還是聽了好友的勸解,安撫性地摸了摸妻子的頭發,將她愈發圈緊了幾分,帶著她往停靠在遠處的邁巴赫方向去了。


    車子駛離地下車庫。


    紀宴收迴視線,轉頭看向倒在不遠處略顯狼狽的秦夜。男人已經起了身,佝僂著身子,那一腳估計是踢出內傷了。


    紀宴朝他走過去,道:“你低估了時柒的人品,就算她不是淮年的妻子,憑著相識兩年的情誼,她也不會把競標定價告訴你。”


    秦夜冷笑。


    扶著牆壁慢慢站起身,踉蹌著離開了車庫。望著男人走遠的身影,紀宴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這些事。這廝就是個古怪的性子,完全不記疼。在倫敦那會兒被陸淮年打了一槍,差點死了,住院休養了大半年才保住命,現在又來了燕城,還敢跟陸淮年作對。


    -


    邁巴赫gls行駛在燕城街道上。


    往蓉園方向開。


    行車路途中車廂裏安靜,陸淮年開著車,偶爾側眸去看坐在副駕駛座上的時柒。她身子微微傾斜,靠著車窗,雙目略放空,這模樣落在他眼裏就是驚嚇過度。


    紀宴說的沒有錯。


    他何必跟她生氣呢?她就是一個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刮風都怕,打雷都躲,為了一場同學聚會和她置氣不值當。


    秦夜出價兩千萬,她都不願意說出他的競標價格,甚至仰著頭瞪著那個比她高了半個頭,身型是她兩倍的男人,字字鏗鏘地說,就算給她一個億,她也不會出賣他。


    時柒已經夠愛他了,深深切切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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