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晚受老太太的邀約來到園林。


    馴服這匹烈馬。


    女人從馬背上跳了下來,將手裏的韁繩扔給一旁的廄務員。走了沒兩步,見不遠處的園林管家帶著人匆忙往宅子裏跑,焦急又惶恐:“你們是怎麽辦事的!陸總的太太都照看不好,怎麽能讓她暈倒在馬場裏!趕緊的打電話叫醫生!”


    陸總的太太?


    陸淮年那位從未在人前露過臉的妻子?


    這句話倒是勾起了唐晚的興趣,她就近從護欄翻了出去,跳到長廊上,加快腳步追著前麵的管家進了宅子。


    西邊的廂房都是獨立的套間。


    唐晚靠在拐角的牆壁上,等管家領著醫生進了門,她才躡手躡腳踱步到房門口。房門是虛掩著的,有一條門縫,她彎下腰趴近去看,從她狹窄的視線角度,隻看見站在一旁雙手緊握,慌張皺臉望著自己孫兒的老太太,以及立在床邊,身型高大的陸淮年。


    死東西。


    長那麽高那麽健碩幹什麽?


    擋著床上的漂亮美人了,看不見啊!


    老太太的聲音這時傳過來:“阿年,外婆都是為你好啊。唐小姐是常青藤名校畢業的,她的爺爺曾是軍區二把手,父親是燕城現任副市長,母親是南洋商賈上世紀的首富家族,你和唐小姐結婚,以後根本不用這麽拚命工作,就是躺在家裏,都能平步青雲。”


    唐晚眨巴眼睛。


    哎。


    其實她的常青藤學曆是她媽給名校基金會捐了兩棟樓,好像是兩個億,然後她就順利畢業了,在波士頓求學那兩年,她也不知道自己學的什麽東西。隻記得賽車俱樂部很好玩,馬術俱樂部也不錯。


    如果投胎的時候運氣沒這麽好,憑自己的本事,她連燕大都考不上。燕大怎麽說也是國內top10的高等學府,之前聽人說陸淮年的太太就是燕大畢業的,她還挺欣賞她的。畢竟,能從小地方一路披荊斬棘考進大城市,這種毅力和堅持做什麽都會成功的。


    老太太還在說:“你和她結婚,為的就是她那張臉。兩年前你受邀前往燕大,在校園裏見到了她,一眼相中了她,就是因為她長著與你心中摯愛相似的臉。她是一個替身,一個你用來充當慰藉的影子。”


    “唐小姐也是明事理的人,大家族出身的小姐,她不會在乎你養一個工具在外麵的。你和唐家聯姻,與唐小姐相敬如賓的同時,依然還是可以跟她見麵。”


    聽到這句話。


    唐晚瞪大了眼睛,目瞪狗呆。


    原來陸太太是個替身,陸淮年拿她來祭奠一個死人?


    這兩年圈子裏的傳聞很多,尤其是關於陸太太的。大家都說她深愛著陸總,是上流圈子難能可貴的頂級純愛戰神。陸總外出應酬,喝多了,她第一時間就趕過去。隻要陸總沒出差,人在盛唐大廈辦公,她日日去送餐,風雨無阻。她還每年都去南山寺,徒步走九千多級台階走到大殿,為丈夫求取平安福。


    這麽好的妻子。


    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好太太。


    陸淮年你真該死啊!


    不敢想象陸太太要是知道替身這件事,會有多傷心,她會崩潰的吧!唐晚勾著身子湊在門外,拳頭都硬了。


    手機鈴聲這會兒響了。


    唐晚立馬從房門邊彈開,掃了眼屏幕上‘哥’來電顯示,心裏正憋悶窩火,平等地不爽所有的男人,接通了就嗶嗶:“幹什麽?”


    電話那頭的人頓了幾秒鍾。


    像是在迴憶自己這段時間有沒有惹大小姐,確定沒有,才中氣十足地迴:“唐晚,你吃炸藥了?媽讓我來問你,你和盛唐的陸總裁發展得怎麽樣了?有沒有戲?”


    “有個雞毛。”


    “你能不能文雅一點?好歹也是唐家的大小姐。”


    “少在這狗叫!”


    “唐晚,你別挑戰我的底線,哥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唐晚嗬嗬了兩聲,目光下意識瞥了眼那間套房的房門,腦海裏不斷重複著老太太的那番話,真替陸太太不值得,氣死了:“男人,也有底線?”


    電話那頭:“……”


    -


    一牆之隔的房內。


    老太太的話還在繼續:“時柒跟你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給她報了馬術俱樂部的課,你看她學了兩年,入門的技能都沒學會,騎上去別說牽馬繩蹬腿,兩步都沒走完就摔了。還在這裏裝暈,她沒你想得那麽單純——”


    話音未落。


    視線裏的孫兒徑直走向床邊,接了醫生從藥箱裏拿出來的酒精和棉簽。他動作輕細蜷起時柒騎馬裝的褲腿,小心翼翼清理破了皮的傷口。


    老太太氣得嘴唇都抖了幾下。


    合著她說了這麽大一串,他壓根兒就沒聽進去一句,滿心滿眼都是床上那個裝暈博取同情的心機女!怪她忽視了,此前逢年過節見阿年帶著時柒迴傅宅,瞧著她跟在阿年身後,小小的一隻,安靜如空氣,旁人問話她也隻膽怯點頭搖頭看陸淮年,也因此被她裝出來的假象騙了!


    這小娃娃心思深沉得很!


    一看就是衝著阿年的錢來的!她肯定不願意離婚,她要纏阿年一輩子!關鍵是陸淮年被她迷惑了心神,兩年前他自己讓律師擬定的協議書,自己都不遵守了。


    “陸先生,太太傷勢不重,每日擦藥不久就會痊愈的。至於忽然暈倒,也許是過於疲憊又受到驚嚇導致的,睡一覺起來估計就能好的。”


    醫生離開了套房。


    室內靜了許久。


    陸淮年給她上好藥,整理好衣服,再蓋好被子。借著床頭的微光凝著女人微白的小臉,他疼惜地撫了撫她的麵頰,光影下,男人眸底陰翳非常,有幾分自責,也有幾分難以掩飾的戾氣從眉宇間浮現出。


    他起身離開臥房。


    老太太收迴落在時柒身上的目光,在園林管家的陪同下,走出臥室,到了外頭的客廳。入目便是坐在黑檀木中式高椅上的陸淮年,七年前他從國外來到燕城時,人孤僻冷峻,但還有著他那個年齡該有的青澀,看起來隻是像頭嗜血的孤狼。


    七年過去了,盛唐集團高樓林立,他也站得愈發高,收斂了鋒芒,情緒完全掩退,時間沉澱下來的沉穩,帶著令人無法靠近的陰冷疏離氣場,老太太對他,也從開始的俯視態度,轉變為如今的小心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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