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氏及時趕到,送了他的終,也算一種圓滿吧。


    莫秀才臨去前也解開了莫氏的心結,亦走的很安詳。


    兄妹兩人合力給莫秀才買了一口好棺。


    喪宴擺起。


    莫氏莫方兩家人身穿白服跪在紅棺前,淒哭不斷。


    莫氏一邊燒著紙錢,一邊哭著道。


    “爹,你在那邊要吃好喝好,如今,也不用再受病痛的折磨了,女兒給你多燒些錢,也好讓你收買鬼官,不被他鬼欺負。”


    眼淚順著下顎滴進火盆裏,火焰發出異樣的光芒。


    “爹,女兒給你燒衣裳了。”


    “爹,女兒給你燒大宅子了,這樣你跟娘就可以一起住了。女兒還給你燒些侍女好服侍你。”


    莫氏哭哭啼啼,越念叨,越難過,越後悔,為什麽要置氣不多迴去看看?


    莫方也不好受,緊閉著唇,默默燒著紙錢。


    莫家村的人,也都來參加喪宴。


    遞上隨禮,道一句“節哀順變,保重身體。”


    守孝,一日一夜,莫氏幾人都沒能歇息。


    又請了和尚來念經超度,好讓莫秀才走好。


    天未亮透。


    和尚主持讓莫氏幾人看安詳的躺在棺木裏的莫秀才最後一眼。


    嘴裏叮囑道。


    “切莫將淚水滴落在逝者身上。”


    莫氏趕忙擦去淚水,最後一眼,蓋棺前的最後一眼。


    她強忍猛飆而出的淚水,撕心裂肺的痛意。


    “爹,你一路走好!”


    莫氏默默道,安溪一直攙扶著她。


    “時辰到,蓋棺!”


    隨著和尚主持的一聲,幾個和尚齊心協力蓋上棺。


    和尚主持又領著和尚們繞著紅棺左三圈右三圈的念經。


    又於棺前祭上香火,領著莫氏幾人跪拜叩首。


    “跪!”


    莫氏幾人依言而跪。


    “起!”


    “再跪!”


    安溪攙扶著重心不穩的莫氏跪下。


    “起!”


    “又跪!”


    莫氏跪下厚土,磕頭磕的很響,眼淚沾染上泥塵,濕黏的貼在臉上。


    “起!”


    “抬棺!”


    幾個和尚鄭重又肅穆的將紅棺抬起,和尚主持走在前頭。


    抬棺的走在中間,莫氏幾人走在最後頭,一個個滿臉淚水,滿目悲涼。


    看著最親最親的那個人深深的埋進土裏。


    記憶裏的他是那麽的父愛如山,嚴厲裏的慈愛,為什麽發現察覺的這麽晚?


    或許是因為誤會太深,彼此生了嫌隙。


    如今陰陽兩隔,一切都迴不到從前了。


    悔也好,悲也罷,活著的人,還得繼續往前走,直到生命的終點到來。


    ……


    數月飛逝,轉眼已成秋。


    安逸隨著戴鬆馬不停蹄的趕到了北邊前線。


    一路上看著百姓們苦不堪言,安逸心中不知該作何感想。


    這裏因戰事頻生,民不聊生。


    觸目可及,一片破敗殘骸,與京城的富麗繁華,與南邊的安居樂業對比,差距懸殊又明顯。


    “師傅。”


    如今馬匹勞累,戴鬆安逸兩人都下來牽著馬走。


    “嗯?”


    “來到這裏,徒兒終於明白師傅昔日所言了。”


    “嗚哇……嗚哇……嗚哇。”


    一個嬰兒的啼哭聲蓋住他的聲音。


    這一路上,安逸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聽到了。


    如果一開始他還是心有不忍,上前相助的話。


    此時他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因為這樣悲慘饑餓的人太多太多了,他,根本幫不過來。


    他朝那啼哭聲看去,一婦人臂彎處抱著孩子,舔了舔蒼白的嘴唇,輕輕搖晃安撫。


    “乖,娘在,娘在。”


    那婦人瞧安逸頓步,又看了眼懷中餓急了的孩子。


    趕忙抱著孩子走到安逸身邊,乞求道。


    “小兄弟,可否賞點糧吃嗎?我的孩子,快,快要餓死了。”


    婦人麵容淒苦,她已經不知道攔了多少路人了,可別人都自顧不暇,又如何願意幫她?


    安逸看了看她,又低頭看向那哭泣不止的嬰兒,最後看向走在自己前頭的戴鬆。


    出言道。


    “師傅。”


    戴鬆頓步,“你若想幫,就幫吧。”


    安逸心中一喜,趕忙將自己的幹糧分這婦人一些。


    婦人捧著幹糧,連忙低頭道謝。


    因為婦人久未進食,自是沒有奶水的,如今有吃的,懷中的孩子也能有奶喝。


    旁邊那些同樣淒慘的人,見安逸出手大方,一並擁擠而上。


    “恩人,也賞我點吃的吧,恩人,恩人……”


    他們齊齊將安逸包圍住,將他身上僅剩的幹糧分食殆盡後,才消散而去。


    安逸苦笑,這種情況,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隻要幫助一個人,就會有一群人湧上前來尋求他的幫助。


    看著空空如也的雙手,安逸牽著馬跟上戴鬆的腳步。


    “這般小恩小惠,隻是解燃眉之急罷,能行的通的,我們能做的,唯有還他們一片安寧的淨土。”


    “師傅,徒兒深知你所說的道理,可,徒兒控製不住。”


    戴鬆搖搖頭,歎氣道。


    “為師知你心善,可戰場上,是最忌心善的,也罷,以後你就知道了。”


    “烏山關尚且如此,那潼臨關,不得更加淒慘?”


    安逸發出心中的疑問。


    戴鬆聞之眼神冷冽,注目著前方。


    “為師定會還他們一片太平!讓北漠蠻子為之付出慘痛的代價!”


    烏山關,它的後一個地方正是潼臨關。


    如今潼臨關失守,烏山關便成為打仗的前線地帶。


    故此,這一帶的百姓,是最為淒苦的。


    ……


    軍營裏。


    佟大將軍前來恭迎戴鬆。


    “佟有為參見將軍!”


    佟有為單膝跪地,行軍禮。


    “將軍客氣了,快快請起,如今戰況如何?”


    戴鬆連忙將他扶起。


    “如今北漠出騎兵壓我大周前線,我大周將士誓死抵擋,終於守住了烏山關,可也損失慘重。”


    佟有為語氣疲憊,言語間失了希望,簡言簡語的將戰況告之。


    佟有為又命人收拾出來兩個房間,將戴鬆和安逸的包袱分別放了進去。


    “將軍,如今有你坐鎮,希望能夠解烏山之危。”


    佟有為是知道戴鬆的,如今將所有希望寄托在戴鬆身上,他的兒子,於昨日,歿於沙場。


    他心中的悲苦又有何人知?想到兒子死的慘重,他眼神一凝,誓要血洗北漠人,以報喪子之仇!


    戴鬆不知他為何突然凝重,但卻也將他的話放在心上。


    “放心吧,哪怕付出性命,我也會讓北漠付出應有的代價的!”


    夜幕


    烏山的夜幕與安家村的不一樣。


    安逸抬頭望月,心中思念,娘親妹妹們,可還好?


    戴鬆提酒走來,坐在他身邊。


    “怎麽?想家了?”


    “嗯,有點。師傅,你又喝酒!”


    安逸看著戴鬆抱著個酒壇子,眉心微皺,他師傅哪哪都好,就是嗜酒如命這點不太好!


    “怎麽?,你個臭小子,倒開始管為師了?”


    戴鬆說著猛灌了幾口酒,才忽感快意,遂拔劍而起,一邊喝酒一邊舞劍,倒也瀟灑。


    “逸兒,看仔細了!”


    戴鬆仰頭飲酒,酒意快然,傾斜而出,濕了他一身。


    戴鬆將酒一飲而盡後,將酒壇子摔在一邊,右手提劍,瀟瀟然,帶著些微醺出招。


    他淩波微步,劍身在月光下透著寒光,忽而跳躍,懸身刺劍。


    忽而運力,劍身蜿蜒如遊蛇,他跳到半空中,眼神一凝,以枝葉為北漠人,咻咻咻幾個運劍,蕩出多層劍影斑駁。


    迴劍站定,樹葉兒早已碎屍萬段跌落。


    安逸看著不由激動膜拜,這劍法太高深,太絕妙,不愧是他師傅。


    “迴旋第五式!”戴鬆喝道!


    借著酒意使出連環步,落一步如鋼釘,進一步快如風!


    隨著他腳步的淩亂有序,他的劍法亦出神入化般演繹。


    安逸看的細致,看的認真,他覺察到,師傅的那柄劍在他手中,就如同人劍合一般劍法精湛。


    一招一式,從容不迫,行雲流水。忽如白鶴亮翅,又如雪花紛飛般劍意淩然。


    隻見,不遠的巨石,被戴鬆的劍氣劈斬,瞬間化為碎石。


    安逸不由眼睛一亮,不由自主道。


    “師傅,你的劍法太出神入化了,弟子都要看呆了。”


    戴鬆一笑,頓步收劍,朝安逸走來。


    “剛剛師傅的一劍一招,你學到了多少?”


    “師傅,這……”


    “來,拿起你的劍,演繹一邊給我看。”


    於是月高風清下。


    一身黑袍的戴鬆負手而立,表情嚴肅又認真的指點安逸弄劍!


    安逸則在戴鬆的指導下,一遍又一遍,反反複複精進自己運劍的動作。


    隻是內力沒有戴鬆渾厚,故同樣的招式使出來,沒有戴鬆使出來的殺傷力大!


    “好了,今天就練到這吧,明天繼續。”


    戴鬆甚是滿意的看著自己的徒兒,在他近大半年的指點下,可以說,安逸從一開始隻會用蠻力的笨拙,到現在的進步神速,確實是不一般的突破!


    ………………………………(愛你們,這是最後一篇存稿,如今身體依舊難受,自我感覺,這幾章以來,自己是有很用心去構造和描寫的,下一章,下一個故事,待我身體好些,精氣神穩些,我會繼續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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