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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時間大部分人都在工作,咖啡廳人不多,也落得個清閑。


    我坐在那用吸管吸著果汁。


    “張周周?”身後忽然有男人的聲音叫住我。


    我坐在椅子上沒起身,隻撇過頭迴頭看。


    男人長得平平無奇,有些眼熟,我看清他的臉後,一時半會兒愣住了。


    他就是羅清的正牌男友,郭強。


    腦子裏一下子聯想起昨晚羅清和孟明昊在一起的畫麵,我作為羅清的姐們,莫名覺得現在麵對郭強,有些別扭。


    “好巧,你也在啊。”我訕笑了一下。


    他端著一杯咖啡,在我身邊拉開椅子坐下。


    我頓時就覺得渾身都不自在。


    “你怎麽在這?你老公呢?”郭強視線從我隆起的肚子上掠過。


    我撇過頭,極其不自然的喝了口果汁,低頭去看杯子裏果汁冒出來的泡泡,說:“他去忙了,讓我在這等他。”


    他點點頭。


    我低著頭想了一會兒,還是問:“你和羅清最近怎麽樣?感情上有沒有出什麽問題?”


    “挺好的,和以前一樣。”郭強笑著說:“怎麽這樣問?”


    “沒什麽,隨口問問。”


    兩個人僵持了片刻。


    郭強端著咖啡杯在手裏摩挲著,用眼睛的餘光去看我,倏地問:“張周周,你認識孟明昊嗎?”


    提到這個名字,我心跳忽然漏了半拍。


    就好像被撞破事情的不是羅清,是我一樣。


    好在我的頭發長,遮住了我方才一瞬間有些異樣的表情。


    我平複思緒後,將頭發捋在耳後,故作若無其事的笑著說:“認識啊,怎麽了?”


    “他和羅清的關係好像挺好的。”


    郭強麵無表情,神色淡淡的,看不出來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況且現在,連我都不確定孟明昊和羅清是什麽關係。


    我幹脆裝傻充愣:“是嗎?我好久沒見到羅清了。”


    “聽說孟明昊是道士?”他問。


    “嗯。”


    “道士的收入怎麽樣?”


    “我也不知道,應該不會太差吧。”


    郭強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又問:“他是哪裏的道士?長生山的?”


    我“嗯”了一聲。


    他忽然笑意深刻了些,不動聲色的挪開話題:“你最近怎麽樣?上次幫你從醫院逃出來之後,就沒聽說你的消息了。”


    “我結婚了。”我客套的笑著:“因為懷著孩子,不方便辦婚禮,等之後辦婚禮,我讓羅清帶你一起來。”


    “結婚了?同囚禁你的那個男人嗎?”


    我怔住了。


    他說的是劉世琛。


    “不是他。”我尷尬的掛著笑。


    郭強看了我一眼,轉而又低下頭去抿著手裏的咖啡。


    他手裏的咖啡很快就見底了,喚來服務生續杯,又將杯子放在手裏把弄著。


    “你和羅清真的沒事兒嗎?”


    “沒事。”


    我無話可說,便用手撐著腦袋放空。


    郭強長得不算清秀,人比較高大壯實,現在天氣熱,衣服穿的少,他身上有勻稱而不誇張的肌肉若隱若現著,一看就是常年訓練過的。


    羅清之前就表明過,自己並不喜歡這一類型的,她更偏向於高高瘦瘦、白白淨淨的男人。


    至於他們為什麽會在一起,我一直不清楚。


    約摸著又過了半個小時,許易今趕迴來了,他看見坐在我身邊的郭強,眉尾上挑了些,並沒有流露出太大的反應,也沒有同他有什麽交流。


    反倒是郭強,主動從座椅上起身,衝他打招唿:“你就是張周周的丈夫吧?我是羅清的男朋友,剛剛恰好碰上,聊了兩句。既然你來了,我也正好有點事,就不繼續叨擾了。”


    許易今稍稍頷首點頭。


    郭強離開之後,氣氛才算沒那麽壓抑。


    他在的時候,我總怕自己說錯什麽,給羅清帶來麻煩。


    “不要和他再有來往了。”許易今說。


    我原先也沒想和郭強有什麽來往,可聽到他這麽說,還是下意識的問道:“怎麽了?”


    許易今側目看向我,“他太極端了。”


    我不明所以。


    郭強雖然長得不算多好看,可看上去也是正正經經的,我實在想不到“極端”這兩個字,能跟他有什麽關係。


    不過既然許易今這樣說,就一定有他的道理,我和郭強不算熟悉,如果不是因為羅清,估計以後都不會再有什麽交集。


    “你剛剛去忙什麽了?”我不想繼續在無關的人身上討論著,便轉移話鋒道。


    “監督工人裝修。”


    “這個也需要你親自來監督嗎?”


    “我擔心有居心叵測的人暗地裏動手腳。”許易今意味深長:“公司裏的人不懂風水,讓他們盯著也是無濟於事。”


    他眼簾垂下來望著我,忽而說:“你以前租的那個出租屋鑰匙還在嗎?”


    我愣在那,腦子裏一下子浮現出那間房子發生過的所有事兒。


    我已經足足兩個月沒有去過那裏了,有不少我的生活用品還放在那,可我沒膽子去取。


    租房子的時候,給房東交了半年的房租,所以短時間內,房東並不會把房子收迴。


    鑰匙現在就在我身上,我有個習慣,喜歡把自己的所有鑰匙串在一起。


    我點了點頭,說:“還在,怎麽了?”


    “等過兩天,我閑下來,去替你把東西都拿迴來。”他說。


    一想到我的手機錢包和大學的課本都在出租屋裏,便立即點頭。


    這樣想著,我心情好了些,還不忘調侃他:“你不是很能開鎖嗎,怎麽還需要鑰匙?”


    許易今瞥了我一眼,“嗬,我隻會把鎖破壞了,可不會修鎖。”


    我“咯咯”的笑著。


    他慣性的在我額上彈了一下,說道:“我已經讓李叔過來接你了,你先迴家,保姆在家等你。我迴家之前,她會一直陪著你。”


    “那你呢?不一起迴家嗎?”


    “公司那邊還需要人督促,裏麵灰大,你不適合多留。如果你不想迴家,可以讓李叔帶你去散散心。”許易今耐著心說。


    我在哪都是閑著,也不挑地方,很爽快的答應了。


    司機李叔正在咖啡廳樓下等著,許易今將我領到車前,替我打開後座的車門,小心翼翼的幫著我坐進去。


    我坐進來,係好安全帶,他便把車門關上。末了,還不忘補充道:“到家記得給我打個電話。”


    “好。”我無一不應。


    李叔發動了車子,車窗外許易今的身形漸漸的離得遠了,直到徹底看不見他,我才收迴視線。


    李叔從後視鏡裏看了我一眼,笑了笑,上了年紀的臉上牽出不少皺紋,他說:“你和許先生的感情真好,能看得出來,許先生是把你放在心上的。”


    我沒想到一向不多話的李叔,會這麽評價許易今。


    我自嘲的訕笑著:“希望和你說的一樣。”


    如果許易今真的有那麽在乎我,又怎麽會吝嗇到連一句喜歡都不願意多說。


    可是除了感情,他還能圖我什麽呢。


    車子開的不快,車窗開著三分之一的空隙,有徐徐微風從外頭吹進來,吹在臉上,還挺舒服。


    李叔突然出聲提醒道:“張小姐,有一輛車一直跟著我們。”


    我立即迴頭透過車窗去看。


    身後確實跟了一輛白色的車子,牌子很大眾,車牌號我從來沒見過。


    “跟多久了?”


    “從你上車以後,它一直在身後。”李叔說。


    我又迴頭細細端詳。


    確定是從來沒有見過的車。


    車子不緊不慢的跟著,具體也看不清駕駛座上的人長什麽模樣。


    “想辦法甩掉。”我收迴視線。


    李叔又從後視鏡裏望了我一眼,不可否置。


    車子開到了一條偏僻的小路,身後白色轎車像是沒跟緊,很快就被甩開,無影無蹤了。


    我往身後看著,確定那輛車再沒跟上來過。


    沿著這條路,不遠處就是我曾居住的出租屋,想著上一刻還在同許易今談論這個地方,這一刻眼見著就已經到了。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腦子抽了,鬼使神差的衝李叔說:“在前麵那個路口靠邊停,我想去以前住的地方看看。”


    車子停下之後,李叔替我打開車門,問道:“需要我同你一起上去嗎?”


    我點了點頭。


    雖然已經過去兩個月了,可來到這個地方,我還是會記起那天晚上的那些東西。


    一幕幕一幀幀,都讓我渾身打著寒顫。


    李叔沒有異議,說:“我去把車子停好,再過來同你一起。”


    “好。”


    這個地方不能停車,李叔將車子往地下車庫開,我便在小區裏打轉。


    按理說,這個時間,小區裏平時都會有不少老頭老太太,可今天卻是一個都沒見著。


    我想著或許是天氣熱了,都在家裏休息也說不準。


    小區不算大,我走了一圈,還沒等到李叔過來,就打電話給他,可他的手機關機了,壓根打不通。


    我又走去小區門口,這條長長的馬路上,也並沒有李叔和車子和的蹤影。


    我尋思著大白天的,應該出不了什麽事兒,便給門衛大叔留了個話,讓他看見李叔,把我的門牌號告訴他,便自己先一步動身上去了。


    樓道裏和以往一樣陰涼,仿佛半點都不受外頭暑熱的影響。


    我坐上電梯,電梯門快要關上的時候,有隻手伸進來抵住了。


    緊接著,一個男人走進來,在我身邊站下,看了一眼樓層的按鍵,沒有去按。


    我想著應該是他離得太遠了,不方便按,就很客氣的細聲問道:“你去幾樓?”


    “跟你一樣。”


    聽見男人聲音的時候,我眼皮子陡然跳了跳。


    這個烏鴉一樣難聽的聲音,除了住在出租屋對麵的男人,還能有誰?


    我硬著頭皮仰起脖子去看他的臉。


    果然是他。


    他仿佛注意到我的視線,不偏不倚的側過臉垂眸看向我,衝我笑了一下。


    我立馬收迴視線。


    這下子,我的手心都緊張的沁出了汗液。


    要是知道會撞上他,最初就不該來這個地方,就算來了,也該等李叔一起。


    我現在隻期盼著電梯能夠再快一點。


    男人的臉在電梯鏡麵裏模糊不清著,他啞著嗓音說:“這段時間沒再見過你,搬家了?”


    “嗯。”我小聲用鼻音迴應。


    他的聲音,算是我聽過所有聲音裏頭,最難聽的一個。


    就像一隻瀕臨死亡的烏鴉,忽然能開口說人話了一樣,那種詭異又讓人難受的感覺。


    男人側過頭來看我,我感受到他的目光,便將腦袋埋得低低的,盡量避開他的視線。


    “不用那麽怕我。”他視線依舊落在我的頭頂。


    我捏著手心,沒有說話。


    他的臉和許易今的很像,幾乎都沒有瑕疵,隻是他的五官還是略微遜色。被鋸子拉過一般的聲音,和這張臉不太匹配。


    電梯“叮”了一聲,很快就到了樓層。


    他沒有動身的意思,我躊躇了一下,率先從電梯裏走出來,才見他跟在我身後一並出來。


    我頭皮都有些發麻了。


    身後站著一個死人,估計換了誰,也不能保持著鎮定自若。


    我走到出租屋門口,低著頭假裝在包裏翻鑰匙,眼角的餘光卻是一直注意著他的動向。


    男人靠在走廊的欄杆上,欄杆直直細細的影子斜斜的立在地上。


    唯獨沒有他的影子。


    我低頭用手在包裏假意搜尋著,其實包裏壓根就沒什麽東西,鑰匙很容易就能夠起來。


    可我就是不敢當著他的眼皮子底下掏出鑰匙。


    我總想等著他先進屋,我再進去。


    男人靠在欄杆上盯了我一會兒,仿佛看出了我的意圖,三步作兩步的走過來,輕而易舉的從我包裏拿出鑰匙,用鑰匙環在手裏轉了兩圈。


    “喏,我替你拿出來了。”他將鑰匙掛在食指上晃動著。


    我心尖一跳,立即踮起腳尖伸手去夠那串鑰匙。


    他沒有還給我,而是替我將房門打開了,才將鑰匙掛在門把手上,笑著說:“這個屋子裏麵可沒什麽好看的,我在門口等你,免得你橫死在裏頭了,都沒人知道。”


    我站在那好半晌沒敢動,見他隻是站在門口看著我,並沒有其他動作,才試探性的去取門把手上的鑰匙。


    他還是沒有反應。


    我小心翼翼的進了屋子,將門給關上,看不見他的臉了,才頓時鬆了口氣兒,渾身都鬆懈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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