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市,寧靜祥和的塔寨村中,在村東頭的一戶普通農家小院裏,燈光昏黃。


    屋內,兩名男子正圍坐在一張破舊的木桌前,桌上擺放著幾碟簡單的下酒菜和幾瓶白酒。


    他們一邊借酒消愁,一邊低聲交談著。


    就在此時,一陣急促而雜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地傳來,打破了屋內原有的平靜氛圍。


    緊接著,門被猛地推開,一名胳膊上纏著厚厚繃帶的青年男子快步走了進來。


    他神色略顯緊張,額頭微微冒汗。


    “燕董,天哥,外邊來了一輛黑色的奧迪轎車,車上下來了兩個人,說是來找你們的。”


    “其中一個人自稱華大餅,另一個叫李啟盛,他們讓我進來通報。”青年男子氣喘籲籲地報告道。


    聽到這個消息,原本有些醉意朦朧的淩天一下子清醒了幾分。


    他晃悠著身子,費力地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手中握著的酒杯險些滑落。


    “這麽快就來了嗎?我還以為還要等上好一會兒呢。”


    “走走走,趕緊隨我出去迎接一下。”淩天一邊說著,一邊腳步踉蹌地朝著門口走去。


    與淩天相比,另一邊的燕七雄情況也好不到哪裏去。


    隻見他同樣喝得酩酊大醉,滿臉通紅,眼神迷離。


    不過,當他聽到來人的名字時,還是強撐著身體,扶著身旁的土牆緩緩站直了身子。


    “淩老弟啊,你看看你這酒量,真是不行啊!我都還沒覺得怎麽樣呢,你這就已經站不穩啦。”燕七雄打了個酒嗝,略帶調侃地對淩天說道。


    “少囉嗦!別光說我,趕緊跟我一塊兒去把援兵迎進來,然後咱們接著喝,今天我非得跟你分出個高下不可!”淩天毫不示弱地迴應道,隨後便搖搖晃晃地走出了屋子。


    燕七雄見狀,無奈地笑了笑,也緊跟著走了出去。


    然而,此時此刻的他,每邁出三步便難以自控地朝著地麵傾倒而去。


    所幸的是,此地周圍聚集著眾多他們的兄弟,每當他即將摔倒之際,總會有人及時伸出援手予以攙扶。


    隻見淩天與燕七雄兩人搖搖晃晃、步履蹣跚,在其下屬們的左右扶持之下,曆經“千辛萬苦”,總算是緩緩挪到了那座房屋的大門前。


    而就在這段短暫的路程中,我與華大餅早已分別抽完了一整根香煙。


    由此可見,他們究竟是何等程度的酩酊大醉!


    僅僅隻有短短數步之遙,可對於他們而言,卻仿佛隔著千山萬水一般遙遠,竟然足足花費了五六分鍾之久才勉強走完。


    此情此景,瞬間令我和華大餅雙雙緊皺起眉頭。


    這讓我忍不住在想,如今的滄市已然陷入如此窘迫之境,他們怎還能有這般閑情逸致在此開懷暢飲呢?


    稍後若是他們無法向我們道出個子醜寅卯來,那麽我定然會毫不遲疑地將此處的真實狀況如實地稟報給楊澤城知曉。


    “想必二位便是華兄弟和啟盛兄弟了吧,你們可算來了啊,快快快,請進屋入座。”淩天渾身散發著濃烈的酒氣,雙眼迷蒙無神,醉意醺醺地向著我拱手施禮並開口說道。


    “哈哈哈,你們好啊!華老弟、李老弟!來來來,讓我先自我介紹一下哈,鄙人乃是這滄市的負責人——燕七雄!”


    “今天能見到二位兄弟,真是太高興啦!我謹代表咱滄市,熱烈地歡迎你們大駕光臨呐!快,請進屋裏坐吧!”滿臉通紅、醉意朦朧的燕七雄一邊說著,一邊還誇張地做了個看似優雅實則有些滑稽的虛請手勢。


    聽到這話,我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表示迴應。


    隨後,便自顧自地抬腳朝著屋內走去。


    而走在我身旁的華大餅呢,則更是連吭都不吭一聲,直接就跟著我一同邁進了屋子。


    瞧那架勢,仿佛根本沒有把眼前這位所謂的負責人放在眼裏似的,也或許是對他們比較失望!


    很顯然,此刻無論是我還是華大餅,對於淩天和燕七雄的表現都心存不滿。


    尤其是當我們走進屋子裏之後,這種不滿情緒愈發強烈起來。


    隻見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兩個空蕩蕩的酒瓶子,而桌子上原本滿滿當當的小菜也已經被吃得所剩無幾。


    此情此景,讓我的眉頭不禁又皺得更深了幾分。


    我環顧四周,隨意挑了一把還算幹淨的椅子坐下,接著轉頭看向最後進門的華大餅,開口對他說:“大餅,把門給關上。”


    “好。”華大餅自然知曉接下來我要談正事了,於是他爽快地應了一聲後,轉身將房門關好,並順手反鎖起來。


    隨後,他隨意挑了個座位坐下,靜靜地等待著我發言。


    待他坐穩之後,我努力克製住內心熊熊燃燒的怒火,盡量讓自己的語氣保持平靜。


    我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對著再次悠然自得地坐在酒桌前的淩天和燕七雄說道:“二位,請先把手中的酒杯放一放,我有些事情想要跟你們說一說。”


    然而,麵對我的要求,燕七雄卻仿佛完全沒聽見似的。


    隻見他若無其事地繼續給淩天斟滿美酒,同時頭也不抬地迴應道:“李老弟,你但說無妨,我們都豎著耳朵聽著呢。”從他的態度來看,很明顯是將我剛才所說的話當作了耳邊風,壓根兒就沒往心裏去。


    一旁的淩天更是誇張,他手舞足蹈、咋咋唿唿地叫嚷著:“對對對,你有啥事兒趕緊講!咱哥幾個喝酒歸喝酒,但絕不耽誤辦事兒!哈哈,放心好了,我淩天那可是出了名的千杯不醉!這點小酒算得了什麽?”我看他說話時那副模樣,舌頭都快打結了,說話也含含糊糊的,不用想都知道這家夥肯定已經喝得酩酊大醉了。


    可即便如此,他居然還好意思吹噓自己酒量驚人,真是一個傻逼。


    畢竟大家都心知肚明,通常那些口口聲聲說自己還能繼續喝的人,往往早就已經醉得不省人事啦。


    就在此時此刻,我的忍耐終於到達了極限!


    怒火在我心頭熊熊燃燒,讓我再也無法抑製住內心的衝動。


    於是,我迅速俯身蹲下身子,伸出手在屋內的地麵上胡亂摸索著。


    很快,我的手指觸碰到了一瓶孤零零躺在角落裏、被隨意丟棄的礦泉水。


    我一把抓起那瓶水,毫不猶豫地擰開瓶蓋,然後猛地站起身來,將瓶口對準眼前的兩個人用力一揮。


    冰冷刺骨的礦泉水如同一道銀色的瀑布般傾瀉而出,徑直朝著淩天和燕七雄飛射而去。


    要知道,現在可是零下兩三度的嚴寒天氣!


    我這突如其來的一瓶涼水,猶如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了他們身上。


    刹那間,兩人從頭到腳都被澆了個透心涼,渾身濕漉漉的,仿佛剛剛從冰窟裏撈出來一般。


    淩天被這股寒意刺激得一下子跳了起來,嘴裏不停地咒罵著:“他媽的,誰啊!究竟是哪個混蛋竟敢拿冷水潑老子!”他一邊氣急敗壞地嚷嚷著,一邊手忙腳亂地四處尋找可以用來擦拭臉上冰水的東西。


    隻見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著,牙齒也開始上下打顫,顯然已經被凍得不輕。


    而我,則穩穩地站在原地,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們狼狽不堪的樣子。


    當聽到淩天的怒吼時,我不緊不慢地開口迴應道:“是我。”雖然我的聲音並不大,但卻字字清晰,落地有聲,宛如一道驚雷在空氣中炸響。


    淩天聽到我的迴答後,立刻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轉頭望了過來。


    與此同時,他的眼神中充滿了警惕與狐疑,像是一頭受驚的野獸正準備隨時發起攻擊。“你是誰?你又是怎麽進來的?”他緊緊盯著我,語氣生硬地質問著。


    看到他這副模樣,我不禁心生疑慮。


    難道這家夥喝多了斷片兒了不成?


    怎麽連我都不認識了呢?


    正當我暗自思忖的時候,一旁同樣被我潑水潑醒過來的燕七雄趕緊插話解釋道:“他們是楊董專門派過來幫助咱們的。”說著,他趁著我和淩天對話的間隙,迅速拿起放在旁邊的一卷衛生紙,手忙腳亂地擦拭著自己那張早已被冰水浸濕的臉龐。


    聽到燕七雄的提醒後,淩天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瞬間沉默不語,整個人仿佛凝固在了原地。他微微垂著頭,目光變得有些迷離,似乎思緒已經飄迴到了遙遠的過去,沉浸在那些難以忘懷的記憶之中。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著,大約過去了兩三分鍾之久。


    終於,淩天像是從一場漫長的夢境中蘇醒過來似的,緩緩抬起頭,臉上露出一絲恍然之色。


    隻見他輕輕歎了口氣,然後動作略顯遲緩地重新坐到椅子上,用略帶歉意的口吻對我說:“真是不好意思啊,剛剛可能酒喝得有點多了,腦子不太清醒。”


    然而,對於他這番解釋,我卻絲毫不為所動,甚至連看都沒有多看他一眼。


    我的眼神依舊冰冷如霜,緊緊盯著眼前的兩人,語氣嚴肅地說道:“今天呢,關於這件事情,我也不想再多說些什麽廢話了。”


    “我會給你們一個晚上的時間好好調整狀態,整理思路。”


    “明天早上七點,我會準時出現在這裏等待你們。”


    “希望那個時候,針對今天發生的這些事情,你們兩位能夠給我一個清晰明了、合情合理的解釋。”


    “不然的話,那就休怪我不顧及咱們之間的同事情誼,把這裏所有的情況原原本本地向楊董匯報上去。”


    說到這裏,我稍稍停頓了一下,接著又繼續說道:“至於楊董最終會如何處理此事,那就是他的決定了,我自然無權幹涉。”


    “不過嘛,燕董您這邊……雖然我們楊董確實沒有權力直接對您進行管理,但我堅信以楊董的行事風格,他肯定會向上級領導如實稟報相關情況的。”說完以後我便準備離去,華大餅也站了起來,準備跟我一起。


    想了想以後,我的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心中滿是疑惑和不滿,於是再次開口說道:“真不知道你們到底是怎麽想的!看看如今這滄市,都變成什麽樣了!局勢如此緊張,危機四伏,可你們倒好,居然還有閑情逸致在這裏喝酒作樂?難道你們就一點兒都不擔心對方找到你們嗎?”


    “真的以為這個地方誰也找不到?”


    我的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分,目光嚴厲地掃過眼前的淩天和燕七雄。


    他倆麵麵相覷,臉上露出些許尷尬之色,但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迴應我的質問。


    我深吸一口氣,接著說道:“難不成門外那些受傷的兄弟們,你們全都視而不見嗎?他們可是為了我們共同的目標在拚命!而你們呢?隻知道躲在這裏貪圖享樂,對得起他們流的血、受的傷嗎?”說到最後,我的情緒愈發激動起來。


    說完這些話後,我再也無法忍受與他們共處一室,轉身頭也不迴地大步離去。


    華大餅見狀,連忙跟了上來,與我一同走出了這家小院。


    出了院子之後,夜色如墨,四周一片靜謐。我停下腳步,抬頭望著天空中的點點繁星,心情稍微平複了一些。


    隨後,我轉頭對一直緊跟在身旁的華大餅說道:“走吧,咱們去找個地方先安頓下來。”


    很快,我們找到了送我們來此的那位司機師傅,並請他開車帶著我們在附近轉悠。


    看看今晚在哪裏歇息比較好!


    不多時,車子停在了一家農戶門前。


    我下車走到門口,輕輕敲了敲門。


    片刻之後,門開了,一位憨厚樸實的中年男子探出頭來看著我們。


    我微笑著向他說明了來意,並從口袋裏掏出三張百元大鈔遞給他,表示希望能在他家借宿一晚。


    那名男子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接過錢,熱情地將我們迎進了屋裏。


    進屋之後,主人家為我們收拾好了房間。


    等一切安排妥當,我看了一眼手表,發現時間已經不知不覺過去了一個小時,此刻已然是晚上 22 點了。


    奔波勞累了一整天的我感到無比疲倦,簡單地洗漱一番後,便爬上床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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