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三百餘士兵、家丁讓開了路來。


    五十名穿戴規整的重甲步卒走出,邁著整齊的步伐朝難民迫近!


    這下子,那群還站在原地宛若餓狼一般的流民瞬間化作一群嚇破膽的野狗。


    如果說麵對那些手持武器的士兵、家丁他們隻是有些害怕,但麵對全副武裝的重甲士卒,他們可就是恐懼了!


    士兵可以用那破柴刀砍死,但重甲士卒,那柴刀砍身上連痕都不會留下。


    傻子才不跑!


    那烏泱泱化作鳥獸一般的流民散開,衝得後麵那群不明所以的流民直接摔倒在地上,被活生生的踐踏。


    哀嚎、慘叫聲不斷。


    林老太最為淒慘,倒在地上後,最少十幾隻腳在她上半身踩過!


    這可是夏天。


    沒有衣服的保護,這十幾腳下來她頓時感覺進去少出氣多。


    ‘哎喲哎喲’的躺在地上叫個不停:


    “不要踩了..有人!”


    “我的骨頭,我的胳膊肘。”


    “啊!老婆子我的胸啊,挨千刀的,你怎麽敢往這地方踩的!還用力碾過去,你生孩子沒..嘶!”


    “...”


    到最後,林老太連掙紮著起身的力氣都沒有了,又挨了幾腳。


    這才結束。


    而那些重甲步卒隻是追了五十步後,就不再往前追了。


    畢竟本意就不是屠殺光這些流民。


    喝退他們讓他們改路不要和隊伍發生衝撞就好。


    宴會上。


    縣吏看著乘坐馬車而來的沈茜,恭敬地湊上前來,臉上諂媚的表情顯露:


    “貴人願意赴宴,著實讓下官受寵若驚!”


    開口直接表明態度,稱唿沈茜為貴人,而非郡主、監察使。


    沈茜自然能聽懂他的用意。


    但自己身份全是假的。


    但當下還是要虛以為蛇一下,配合表演。


    “本是打算邀請縣吏和一眾商戶的,但奈何逃荒難走,耽擱了些許。”


    “倒是讓諸位在隊伍後方辛辭了。”沈茜大氣不失禮儀、風度的聲音從轎中傳出。


    馬車停穩,婢女連忙將凳子擺好,然後伸手掀開簾子,將沈茜從馬車上攙扶下來。


    那貴氣十足的容態,讓在場眾人看了無不心驚。


    身份帶來的差距感讓他們紛紛低下了頭,不敢直視。


    沈茜對此自是無有表達。


    在縣吏的引路下,來到了一個擺好的桌案前。


    坐在蒲團上後,小七也躥了過來。


    縣吏見狀,連忙再安排了一個小蒲團過來。


    主動開口介紹到:


    “下官劉生,拜謝貴人賞臉。”


    言於此,止於禮。


    這一餐宴會他當然不指望對方對他直接提攜,不過是要在對方心中留下一絲印象。


    哪怕隻落得一個耳熟呢?


    沈茜對此,也不吝嗇自己的名字,直白坦言:


    “沈茜。”


    女子在外,將自己的名字直言說出,而非夫家,說明了女子的地位高,夫家則是大概率入贅的。


    縣吏對此並無意外。


    而是默默將這名字記下。


    萬一今後有用得到的時候,或可保命!


    隨著羊肉的烤炙,肉香的味道彌漫開來。


    廚子先將最外層薄脆的一層切割下來,在縣吏劉生的授意下,直接端到了沈茜麵前的桌案上。


    沈茜對此倒是沒有拒絕,嗅著羊羔、香料撲鼻的香氣,拿起筷子,夾了一塊放入口中。


    脆、油、香!


    帶上表層油脂下的部分瘦肉一同送入口中,完美的烤羊味道在沈茜的口腔中爆發。


    逃荒途中,這倒是難得的美味!


    應該說不愧是商戶、官吏逃荒還要帶著的廚師。


    比起自己身邊的幾個婢女也不彷徨多讓。


    小七見到阿母動手,更是迫不及待的夾了一塊。


    隻是她夾起來的羊肉片相對於她的嘴巴而言,有些大了。


    塞入口中,熱騰騰的烤羊脆皮燙的她不聽張著小嘴哈氣。


    引得沈茜發出輕笑,在她額頭輕點。


    小七像是得到了授意似的,從餐盤裏夾起一塊朝著沈茜口中遞去。


    這一副慈母趣童的樣子讓那官吏和商戶們露出了羨慕之情。


    他們在逃荒過程中,也是拖家帶口。


    但對比於麵前這位夫人,他們不僅身份地位不如,連育子方麵,也有著極大差距。


    仔細迴想,似乎已經很久沒有關注孩子了。


    明明家中也不缺糧少食,凡所聚會,卻都默不作聲的將孩子、媳婦丟在一旁。


    想到這些過往,他們不少人都羞愧地低下了頭。


    一些臉皮厚的則是對著沈茜豎起大拇指,虛偽誇讚:


    “不愧是郡主,母慈子孝,在孩子教育上,就領先我等不是一絲半點。”


    “我家那劣童不提也罷,哪裏有郡主家的小女可愛?”


    “親情美滿的樣子倒是羨煞我等!”


    “...”


    對此沈茜直接裝作沒聽到。


    母慈子孝?親情美滿?


    那是根本不了解自己家中情況才會如此說吧。


    但凡了解一些,就應該知道她家的情況。


    長子自甘墮落為匪,二女兒為了心上人自願留在祖地當孤女。


    三兒子嫉妒懼怕母親。


    四兒子一心為了老婆和嶽丈家。


    老五、老六偷拿家中財貨隻為自己,小七腹黑坑所有人。


    這跟母慈子孝、親情美滿兩個詞完全不搭邊。


    一頓宴會吃到開心處,沈茜也喝下了兩碗酒水。


    清甜甘冽,帶著淡淡的果木香氣。


    倒是純天然發酵的。


    這個年代的酒水,度數低是特色,但人們普遍也都習慣這種度數,並不會因為度數低就不醉人。


    “今日這酒,喝過後也為諸位送上一謀。”


    “傍晚經過黑石地,我會遣人挖掘黑石攜帶,若有多餘位置,諸位不妨也帶上一些。”沈茜抬眼在眾人身上掃視過後,輕聲提醒。


    縣吏劉生見狀,連忙俯首做低,臉上更是露出真摯的感激:


    “多謝貴人提醒。”


    “下官定會騰出位置,多多攜帶黑石。”


    一眾商戶見縣吏表態,也紛紛附和。


    雖然他們不解,但他們本身車馬就不少,就算真的勻出一車拉黑石,也無傷大雅,沒必要因此惹得貴人不開心。


    就在沈茜打算帶著小七道別之時。


    不遠處一個神情木訥,但腳步飛快的女子,朝著這邊快速走來。


    那身體前傾的幅度,仿佛一個停頓就要栽倒下去。


    縣吏帶領的兵卒見狀,抽出長刀,大聲喝道:


    “流民止步、繞行!”


    此言一出,那身影將眼眸抬起。


    朝著前麵看去。


    明晃晃的鎧甲與武器在太陽的光輝下射入她的眼中。


    似乎是體力要到達極限了,被鎧甲、刀兵的光芒反射照得眼前花白。


    踉踉蹌蹌的讓她靠得更近了。


    待到視力恢複,她的目光透過人群,赫然落在了正欲起身離開的沈茜身上。


    那熟悉的臉龐,與他記憶中的阿娘對應上了。


    隻是她的皮膚比阿娘更白一些,身上的穿著也比阿娘更加華貴。


    湊近士兵身邊,不等士兵動手,她伸手朝著沈茜那邊抓去,口中輕聲呢喃:


    “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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