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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斷虹霽雨,淨秋空,山染修眉新綠。


    雨停落了,夜晚的天空似乎是初蒙蒙亮。


    一旁躺著的羽霽、羽風捂嘴嗤嗤笑了起來,覺得甚是荒誕滑稽。


    傾水然旁若無聲,接後便陷入一片沉寂,枕著手驀地闖入了睡眠之中。


    “晶簾一片傷心白,雲鬟香霧成遙隔。無語問添衣,桐陰月已西。西風鳴絡緯,不許愁人睡。隻是去年秋,如何淚欲流。”紫幽雕枕著頭翻卷著詩書集冊,有人無常,便有人愁,有人歡喜,便有人憂。


    翌日,傾水然又如同往常那般,無憂無怨,沒心沒肺的。


    他自然是不知道這頭初來乍到的小狐狸對自己意味著什麽。


    今後,他也不會知道,隻是從始至終一直會被深深地蒙在鼓裏。


    聽完昨日下午小奶包的那場驚天動地的泄恨,他才懂得——也許一直以來他看重的朋友吳霜,似乎真的不是一個簡單角色。


    更為甚者,就像小奶包嘴裏所描述的那些,她做過一些令人無法想象的事情。


    正是因為在乎這位對自己無微不至以關照的朋友,他才想要了解更深……


    但是他又無處無人可問出口,直到他看到了向來愛打探小消息的蘇彬師兄。


    “喂!喂!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問你。”傾水然大膽地說出口,蘇斌這個人不同於其他呆板的隴玉閣弟子,他知道,蘇斌一定不會像其他人一樣將所有有關於隴玉閣的秘密守口如瓶,緘口不言的。


    蘇斌就這樣被傾水然給神神道道地拉入了圓殿那扇門之後,直至圓殿之內一片漆黑。


    蘇斌看向他道,愣住了,兩眼瞪大,“你想要做什麽?”


    “我一個大男人的,能……能夠對你做什麽呀?”傾水然放開他道,退開一步,門哢吱一聲脆響。


    “我拉你來嘛,就是想要請教你一件事情。”傾水然故作神秘,白衣淺風,俊郎少年。


    “什麽事情?”蘇彬從那扇門後麵退身出來。


    “巷道那裏沒人,我們去那裏說吧!如何?”蘇斌欣喜道,這還是頭一次有人向他蘇斌打探消息。


    傾水然被蘇斌拉著拽著從圓殿內走了出來,今日他的打扮非比尋常,故意被人扮了醜,一臉紅妝,白衣又是少女衣,況且聲音由此而生得嗲嗲的。


    傾水然與小奶包打了賭,誰輸了,誰就要扮作“白衣仙女”去向蘇彬打聽吳霜師姐的秘密。


    蘇彬拖著傾水然這位少女一路盯著路上有沒有人注意到他們,排除萬難之後,這才安全抵達到了後巷那裏。


    深幽的巷道,兩周的石壁全部都是由石塊鋪鋪砌而成的。幽風暗浮,日影浮移,訴說著此地格外的安靜與靜寂。


    “這件事情……一定非比尋常吧!說吧!是關於誰的


    ?”蘇斌開頭道,一隻手扶在冰涼的石壁上,夏日之初,呆在這裏特別的涼快。


    不斷有風唿唿地鑽過石壁細小的縫隙,穿行而來。


    吹拂著一襲白衣,一襲青藍衣。


    “是關於……吳霜師姐的。”傾水然瞥了一眼一堆石頭鋪散在上麵的泥沙縫兒裏竄出腦袋來的一排排的又嫩又綠的草芽,然後目不斜視地迴答了他。


    蘇彬不禁咽了咽口水,差點兒誤以為眼前的令人一亮的是個女人,這個小子……難不成是喜歡他的吳霜師姐了?


    “喂!你打探師姐的消息幹嘛?”蘇彬言道,一臉不情願的樣子。


    師姐對於他來說,就是女神一般的存在,怎敢讓這個小子褻瀆?


    話說,師姐也喜歡這個小子,這個小子該不會想霸占師姐的喜歡,想攀上枝頭做鳳凰吧?


    雖說以前他經常開師姐關於傾水然這個小子的玩笑,可今日……他才知道自己心裏想要的究竟是什麽。


    “蘇彬……才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可不是想要從你身上打探什麽關於吳霜師姐的喜好什麽的……”傾水然雙手叉腰,與蘇彬對峙的目光掙紮了一會兒便甩了手,“你以為我……我一直像你那樣喜歡著師姐麽?”


    “哼哼,我喜歡吳霜那個母老虎?”蘇彬反駁道,“一直?”


    他走了幾步,就快要抵到傾水然這個家夥身前了。


    “我喜歡她?”蘇彬繼續反駁道,“我告訴你……我不喜歡她!”


    蘇彬歇氣道,話說了這麽多,他倒是心裏麵暢快多了,雖然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但是心裏麵卻泛生出一絲絲竊喜。因為終於有人……了解他內心深處真正所想了。


    “看來……你小子是個明眼人!”轉眼,他就調轉了話鋒,笑嘻嘻地對傾水然這小子道。


    “你真的想要知道,想要了解?”


    傾水然凝望了他一會兒,應了一聲,“嗯。”


    要不是小奶包對他那般生氣,翻臉如翻書一樣快,他也就不會對吳霜產生懷疑,也就不會對過往這些事情采取截然不同的態度。


    蘇彬一臉沉重地坐了下來,因為此事關聯重大,不僅關乎吳霜的名譽,還關乎自己的性命。


    要是,傾水然這小子說漏了嘴,被吳霜知道了,那她還不得拔了自己的皮。


    但正是因為吳霜如此關心傾水然,一往如初,他才擔心吳霜會一如既往地受到像四年之前的傷害……


    不行,這個秘密,他得好好醞釀才行。


    蘇彬圓眸哧溜哧溜地轉動著,雙手緊緊地把在膝蓋之上,似乎即將做出一個重大的決定,也許……隻有讓傾水然了解到吳霜這個人的真實為人,他才會逐漸遠離吳霜,而吳霜也就不會看清事實了吧!


    因為——以前的那些傷痛,


    是避免不了的,就算今日沒有被道破,也總有一天,傾水然會知道事實的。


    不然的話,等到那一天,所有的人都將會承受無法想象的傷害的。


    傾水然看著他臉越來越黑,也就愈來愈疑惑了。


    難道,吳霜真的以前對自己做過什麽事情?


    而這些都是所作所為都是今日她用來彌補自己的?


    可是傾水然想錯了,吳霜對自己所做的這一切,不是因為她欠什麽,而是身為一個女人,她深愛著他!


    而吳霜真正要彌補的人絕對不是他,而是葉風停,那個已死的葉風停!


    魂魄無所歸依,成了一縷孤魂,最後不得不寄托在瓊玉寶劍內,化為人們所稱道的怨念。


    蘇彬收迴那些往事迴憶,驀地抬頭,看著傾水然正對視著自己,似乎正在揣摩著什麽。


    “這件事情,不好說。”蘇彬起身迴複他,卻被傾水然前來一步,緊緊抓住了他的膀子。


    “你這是幹什麽?”蘇彬問向他,“是有人對你……說了什麽了嗎?”


    “沒有。”傾水然迴複他,驀地收迴了淩厲的目光,緊接著也收迴了把住蘇彬扭動的身體的右手。


    “當初,隴玉閣為何要收留我?”傾水然背過身去,不知道是在問什麽人。


    蘇彬看來,他這是在問空氣,旁邊除了他們兩個之外,沒有別的什麽人。


    “難道你不清楚麽?”蘇彬不得不坦白了,眼前傾水然這種冷酷的態度,簡直讓他莫名來氣,“吳霜對你的深愛?”


    傾水然眨了眨眼睛,瞳孔輕微震顫,似乎聽到了什麽本不應該聽到的東西。


    “許久之前,那時……那時的你,並沒有喪失關於過往的一切記憶。”


    “難道……她是我之前的愛人?”傾水然問道。


    “這個不好說。”蘇彬不知道該怎麽迴答他,要是他說不是,那麽……有關於葉風停那個女人的往事又要被扯出來一番。


    “唉……”


    蘇彬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事情真是愈發複雜了。


    “她究竟是個怎樣埋藏禍心的女人?”傾水然似乎陷入無端思緒,於蘇彬眼中,又在做無用的空問。


    當下,吳霜真的被傾水然那個人誤認為自己以前的愛人了。


    一陣悠揚的風吹亂了傾水然的頭發,他的思緒頓時間紛亂無比,擰作亂麻。


    迴到閣中,他才突然發覺自己多麽地愚蠢與狼狽。


    至始至終,自己都被這個女人蒙在鼓裏。


    返閣之際,傾水然腦海裏麵的記憶似乎一切都逐漸清晰了起來,一點一點地衝破了束縛。


    那一刹那,尤其是那個女人於他心目中的印象,終於浮出了水麵。


    盡管是極其模糊而殘缺的,卻令之沉痛不已。


    當吳霜再次向他投來目光的


    時候,這時他的目光是極其淩冽的,一改往日。


    吳霜眨了眨眼睫,心中不明,疑問道,傾水然這是怎麽了,有點兒不太對勁兒的樣子。


    當然,傾水然還不確定,吳霜究竟是不是那個以前傷害過自己的女人,但是至少有一點,可以確定,吳霜多少與昔日的自己有過關聯。


    小奶包那日,以及前一段時間,從一開始就采取的那種對待吳霜的怨恨態度,今日想來,恐怕是由來已久的。


    這幾天,吳霜越發覺得不對勁兒了。


    傾水然對自己愈加冷淡了,他對自己的關心也不理不睬,甚至於到置若罔聞,漠然處之的地步。


    這些反應,不禁令吳霜有些害怕。


    她害怕極了,從內心深處產生出一種任何事物都無法給予排解的恐懼感,她畏懼而擔憂——終有一天,他會知悉背後的真相,這一切,都是由她親手造成的。


    如果沒有她對葉風停埋藏於心的嫉妒,就不會發生榴花殤溪水場的那場所謂的“意外”,四年之後,葉風停也就不會熬受不住火焰蛇毒的突然發作而撒手人寰。


    “夜深了,師姐?”蘇幕之後的師妹探出頭來,輕聲問道。


    “我還有一會兒,你先睡吧!”吳霜凝望著窗欞前即將墜滅入地獄的火燭,飛蛾還未撲過來,就已經快要湮滅了,明明沒有風透進屋室之內,卻使得人渾身卻一陣冰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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