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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顏從山中古刹一躍生蓮。


    白須劍師拎著一袋子蟬蛹而歸。


    那是古刹墨顏養育的專門對付寒蟬蠱毒的蟬。


    能夠有效治療火焰蛇頭這種劇毒。


    念及昔日舊情,墨顏最終捱不過白須劍師的軟磨硬泡,將解救葉風停的這種解毒蠱蟲給了他。


    夜幕深沉,已沉睡入夢的葉風停被黛青給輕輕推了推。


    見葉風停沒有半分動靜,闖入珠簾的白須劍師隻能將拎來的一袋子蟬蛹給倒在她身上了。


    沒想到……這個時節,竟還有蟬蛹這種東西。


    它們分外是蠕動的可怖的蟲子,於葉風停身體上前進。


    爬滿她的麵目,爬滿她的手心,爬滿她的脖頸,爬滿她的胸膛,爬滿黑氣暗湧的失去半分氣力的手腕。


    葉風停喑啞無力地呻吟著,這蟬蛹果然是種利器,能夠讓人大汗淋漓,全身的毒氣都聚集於一個中心點,被蟬蛹所吸住,吸附於逐漸透明發亮的體內。


    她仍閉著眼,已經濕掉鬢發的腦袋左右搖動著,像是在掙紮……


    葉風停置身於蟲潭中,做著一個恐怖的噩夢。


    “水……然,水……然,救我!”


    黛青把握著她一隻雪白的手腕,那目光落在她汗水淋漓的麵目上的臉分明熠動著仇恨的色彩,神色逐漸扭曲,不知其意。


    “黛青,放手,不然蟬蛹身上的毒會蔓延到你身體內的。”


    “不怕……”黛青道,他要與葉風停一齊承擔這份萬箭穿心的痛苦。


    就算是深入五髒六腑,他也沒有絲毫懼怕。


    “她手腕處經絡的毒已經一點一點的消散了,這多虧墨顏那個人……”黛青一字一念道。


    “是啊!”白須劍師迴答道,不由得緊捏一把汗,“要不是墨顏那個人,我還真不知道究竟該拿葉風停怎麽辦。”


    “恐怕又是一場……”


    “災難了!”


    話音剛落,白須劍師就去往廚房,熬製藥湯,這是解毒的第二個步驟,去火毒,即祛除葉風停麵目上的毒,如果不去除的話,恐怕等到明天,葉風停這張俊臉已經麵目全非,猙獰不堪了。


    哪還有黛青這個男人在等她啊,就算是一等一的絕世好男人,也會因為懼怕而退身的。


    綠色漂浮著黃顏色的油狀的流體,浸灌至葉風停裸露的全身,先前於一刻鍾前,白須劍師在葉風停四周點燃了上等的龍涎香,使用密不透風的牛皮將其包裹在內。


    足足一刻鍾之後,龍涎香浸透其全身,以達到疏通血脈、靜氣凝神、抑製痛感的功效。


    然後,再將葉風停連同身上已經化成一攤血水的蟬蛹一起浸泡在浴缸裏麵,浴缸裝著滿滿的藥湯,皆由白須劍師親自采摘,熬製的。


    一些有名藥草,也是墨顏通過手下快馬加鞭,將其尋獲的。


    墨顏與神農氏後代有打過交道,其神農後代在夙城安置繁衍,建成了一座神醫藥殿。


    隻是那做神醫藥殿非尋常人能夠抵達,隻有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才能夠知曉其一二。


    而墨顏,幽坤者,便是其中隊列中位數不多的一個。


    幸好有墨顏親筆的信箋,要不然神農氏是絕非同意讓其手下進去的。


    手下莫小言,騎著那匹墨顏的頂級坐騎——即名為黑曜的一匹公馬。


    拿著墨顏給的地圖,還有冥石戒指,安全抵達神醫藥殿。


    成功獲得“絕世仙草”之後,往迴返去的時候,便再也見不到那座藥殿了。


    這乃是其神農氏布下的障眼法。


    如若有起貪圖之心與作祟之異心者,想要再折迴去,則萬萬不可能。


    有萬分之一的幾率,也隻能是進往神農氏布下的迷宮以及迷煙陣,最後被熊熊大火給活活燒死,或亂箭穿心而死。


    “謝謝您,墨顏。”黛青鬆手道。


    凝望著眼前奄奄一息的葉風停的軀體,他對傾水然的恨意也就愈深。


    愈發深刻……


    “葉風停,此仇我不知道如何去報,以何種方式行之,傾水然是我的親生弟弟,想必你還並不知情吧!”


    “他怎麽也算是傾家的血脈,就算是想要切除他一根手指,也得經過家主的同意……”


    “況且,葉風停你根本狠不下心來吧!”


    “我下此毒手,又是何必?”


    “自討苦吃嗎?”


    黛青有生第一次處於萬分的矛盾與糾結之中。


    即使他放過傾水然,他的良心卻過不去。


    他不能任由傾水然這樣無法無天,傷害他心愛的女人。


    至少,也要讓傾水然嚐到一絲苦頭。


    他始終不明白……傾水然為什麽明明愛,卻要傷害心愛之人。


    亦或者是……連他也被傾水然給蒙蔽了雙眼,傾水然是不愛葉風停這個女人的。


    傾水然一直是在玩弄手段與把戲罷了。


    他卻不知道一個事實,烏無晴已經與葉風停先前發生了肌膚之親,傾水然隻不過是“後來居上”。


    “水然……”葉風停像尋摸著一個救命稻草一般,藥湯的水灌過她的喉嚨,蔓延她的全身,使她“溺水”於夢境幻象。


    她的眼角帶著恨意,以及說不出來的愛意,愛之深,恨之切,兩者彼此之間較量不下,誰也沒有分出個高低勝負。勾股書庫


    黛青一把抓住了她往缸沿邊伸出的胳膊,她的手腕任由他把握。


    接著,葉風停於水裏撲騰了好幾下,才安靜了下來。


    閉目沉息。


    於方才,她的雙眼一隻是“虛掩”著的,從眼角處泄出一滴淺色的淚痕,惹燙了麵頰與眼瞼,隨同投進來的銀輝一般熠熠皎潔。


    黛青錐心而刺骨,這種感情是最痛苦與難以忍受的——他不堪其負,不能看見自己心愛的女人為了別的男人而哭泣,而落淚,她還在乎他的這一點,使之最牽扯其心扉,讓他難受的。


    明明渴望,卻隻得遙望,明明一心期盼,還不能夠得到。


    明明嚐試著做過很多努力,出現於葉風停眼前很多次,製造過很多獨處的機會,卻……還是落得個一場空。


    他很壓抑……


    他竭力壓抑著這種逐漸外泄的感情,卻最終再也忍受不了了。


    他不能再窺看,葉風停臉上的神情變化。


    她的一絲一毫,一舉一動,連泛開的一絲波瀾與漣漪,都是為了傾水然那個男人,因為他……


    袂起落風,白衣驚鴻一瞥,便再也不迴頭。


    夜月皎潔,幽簾似夢。


    站定在門口處的黛青公子——格外憂傷而黯然。


    “葉風停……馬上就好了。”白須劍師提醒他道。


    “還得請公子將她再次抱上床榻之上。”這次白須劍師使用一種吩咐的口氣,而非請求的口吻。


    然而,黛青卻流露出不情願之神色。


    他皺了皺眉頭,任由涼風襲身。


    兩雙手拳握狀,沒有解脫之意。


    他一句不應。


    “黛青公子……”白須劍師皺了皺淺眉,“水已然涼了半截,還請公子……”


    “我害怕葉風停會受涼,她現在的身體狀況很是虛弱,還請……”


    黛青最終鬆下握拳,折身迴去。


    點頭示意,答應其語。


    “還是黛青公子好。”


    白須劍師自然是見證了那一番景象的,眼前正奄奄一息的葉風停坐臥於藥湯之內,手由黛青這個男人把握住,卻口口聲聲念著另外一個男人的名字。


    黛青蒙麵,將葉風停從藥缸之中抱了起來。


    沾了他一身泛綠的水光,濕透了衣身。


    白須劍師則在門口把風,以防外人作亂。


    白須劍師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白須逸動,身形動容,他已困乏不已,眼皮子都在打架。


    他利用內力,使得葉風停濕透的一身重新恢複原貌,將其水汽用內力蒸發。


    她遍體幹透了,自然就不會受風寒侵襲了。


    他希望她能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


    黛青淺笑著,梨渦微現,眼眸裏是依舊不改的半份憂愁。


    他為葉風停拭去夢中的淚痕,她於他的懷抱中睡得很香很香。


    給半分清醒的葉風停喂了藥丸之後,那是恢複功力的複原丹,便毫不猶豫地擱下她,去了門外。


    雖有果斷,卻拘泥於留戀不舍與眷戀,他步步沉重,心裏一直都有她,迴頭的一瞬間,心是劇痛的,承重著諸多壓力。


    迫於壓力,他不得不脫身。


    葉風停不愛他,終究是不愛。


    她愛的一直隻有那個人罷了……


    盡管那個人還是傷害了她千遍,萬遍。


    “傾水然,我不得不服你。”


    “你究竟用了什麽魔法將葉風停的心一直都不依不舍停留在你身上。”


    “於她心尖,卻沒有我一席之地。”


    “就連半分位置都不占有……”


    “傾水然你真是可怕,可怕……”


    “惡魔一般的恐怖,萬分恐怖!”


    葉風停恍若於夢中聽見了傾水然的聲音,她淺淺微笑著,想象會是傾水然來救她的。


    卻忘記了剛開始發生的一切……


    於潛意識裏,她還是期盼著能夠愛她的人會來救他。


    她還是不屈不撓,對於他的那份割舍,她永遠無法做到。


    “黛青——”葉風停睜眼蘇醒了過來。


    她深刻地體會到什麽叫做置之死地而後生。


    恍若重生的快感,不是誰都能體會到的。


    她更加明白了什麽叫做涅槃重生,然而,這份撕心裂肺的陷入地獄的痛苦就是代價。


    葉風停雙眸已然有一絲異動,她的眼睛有了一道紅光閃過,那是小玉的恨意發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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