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從來都沒喝過酒,一下就點兩杯?”凱瑟琳放低聲音,有點兒擔憂的和他說,“你沒看到別人桌子上放的酒杯有多大嗎?”


    他看著女孩皺著的小臉,“你怎麽畏首畏尾的?一直很期待喝酒的難道不是你嗎?”裏德爾今天一直覺得她有點怪怪的。


    凱瑟琳嘴角微不可察的抽動了兩下。果然啊,年少輕狂時隨口說出來的話終將會成為迴旋鏢——鏢到自己。


    她隻好坐在那兒沒底氣的眼神亂飄。


    角落裏光線最差的地方,那對情侶正抱著脖子啃的忘我,凱瑟琳冷不防的看到他們,馬上識趣的移開了目光。


    而她對麵的人卻無知無覺的也看了過去,隨即,少年的眉頭厭惡的皺了起來。


    凱瑟琳很少在他臉上看到這樣明顯的表情。


    “還真是惡心。”他緩慢的說著,像被什麽黏住了嘴唇,手指無意識玩著桌子上那個骰子。


    “情侶談戀愛有什麽惡心的?”凱瑟琳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不會覺得很髒嗎?口水弄的到處都是。”裏德爾說著,手指捏緊了骰子,似乎是被惡心的要命。


    凱瑟琳失笑。“真正陷在戀愛當中的人一定不那麽以為,我猜就連放屁都是香的吧。”


    聞言,裏德爾眉頭皺的更深了,像一個小小的溝壑。“我相信你說的一定是假的。”


    “我說的是真的,你看學校裏那麽多情侶不都是這樣嗎?”


    裏德爾的眼睫垂下,在光線下猶如兩麵小扇子,周身的陰影和黑漆漆的店鋪渾然一體,顯得他整個人有一種不容侵犯的氣質。


    “那你呢?你也這麽以為?”


    “我?我又沒有戀愛過,我怎麽知道。”凱瑟琳也玩起那個骰子,兩個人從桌子那邊撥弄到這邊。


    “…不過我確實也理解不了。為什麽一個人可以喜歡另一個人到那種程度?時時刻刻都要在一起。”


    “小姐、先生,你們的酒來了。”突然,那個人又冒了出來,像個鬼魂一樣幹瘦的男人笑嘻嘻的,仿佛精神不太正常的樣子。


    他把兩杯高大的酒杯放在他們桌子上,一杯裏麵有冰冷透明的冰塊兒,而另外一杯還滋滋的冒著一點兒熱氣。


    凱瑟琳鼻子嗅了嗅,這酒居然聞著有一絲甜甜的味道。


    “我們店鋪的鎮店之寶黃油啤酒!一定要嚐一嚐。”男人說。


    “甜的酒…”凱瑟琳拿近了聞。


    她還沒品鑒完,裏德爾已經仰頭喝下了一大口。


    他仔細的抿了抿嘴唇,有一股黃油和小麥的味道。


    凱瑟琳看他喝的速度心驚膽戰。她拿起骰子說,“我們玩兒個遊戲吧,輸的人就喝一口。”


    “怎麽玩兒?”


    “這不還有一個嗎?我們比骰子的大小。點數小的那個人喝,如果一樣的話…”


    “一樣的話就都喝一口。”裏德爾說。


    凱瑟琳苦笑,為什麽覺得他頗有酒鬼的潛質?


    兩人連玩三局,凱瑟琳的酒沒有動。


    凱瑟琳不由得頭痛的撐著自己的腦袋,可看樣子,他並沒有喝多的跡象,反倒是研究起了那個小骰子到底有什麽乾坤,為什麽他總是在輸。


    難道這個酒的酒精並沒有那麽重?


    “我以為,你今天來霍格莫德會很驚喜。”他再次將骰子扔了出來說道。


    “是很驚喜啊,我還得給你挑禮物呢,一會兒咱倆兵分兩路走。”凱瑟琳自然的說。


    “但是…”他剛說出兩個字就停下了話頭。


    “但是什麽?”


    “沒什麽。”裏德爾搖搖頭。


    ——但是沒有他想象的那麽開心。他不想說出來。


    “誒,我都說要給你買禮物了,今年你不會又空手吧?”凱瑟琳盯著他看。“現在你兜裏可也有錢的。”


    “有那麽多人給你送禮物,也不差我一個”。裏德爾指了指凱瑟琳麵前的骰子,“你喝。”


    凱瑟琳愣了一下,猶如上戰場一樣的喝了一口。


    果真是清甜的味道,沒有多少酒精味兒,是她多慮了。


    “怎麽不差呢?我當然期待收到你的禮物。”凱瑟琳如釋重負說道,裏德爾卻沒有再接這個話題。


    兩個人把酒喝的一幹二淨,沒想到豬頭酒吧裏這麽髒亂差,酒卻難得的好喝。最重要的是,凱瑟琳一點兒喝醉的感覺也沒有,隻覺得世界都美好了很多。


    剛剛還晴朗的天空,當下飄起了小雪花,飛到了兩個人的臉頰上。


    凱瑟琳準備和他分開去買禮物,裏德爾卻輕輕的拉住了她的袖子。


    突然的動作讓凱瑟琳迴過頭,少年瞧著她,雪開始漸漸變大,落在他發絲上。“聖誕假期,我想去一個地方。”


    “去哪裏?”她停下腳步。


    “我在翻倒巷結識的人幫我找到了關於我的姓氏的消息。”裏德爾淡聲說,好像說的內容和他本人沒有關係。


    凱瑟琳臉上一涼,冰花恰時落下來,和她的心一樣。“你的意思是…你快要找到你的親生父母了?”


    “也許吧,不去看看怎麽知道?”裏德爾勾起唇角,涼薄的笑容驚心動魄。


    “好…”她恍然點點頭,“那我陪你去。”


    “你陪我去?”他重複。


    “你不希望我陪你嗎?”她問。


    她實際上是擔心裏德爾真找到了他的親人,發現他們過得那麽富庶開心,二話不說殺了他們…


    但,凱瑟琳想了想時間線,三年級的裏德爾,不可能會索命咒,也沒有殺掉他們。


    那怎麽會呢?


    她思索著,裏德爾說道,“也可以,凱瑟琳。”


    他在期待著,那一年遺棄背後的真相,無論是什麽樣子他都得知道。


    他也期待著凱瑟琳知道的時候會是什麽樣的表情,因為他而感到傷心,憤怒,還是根本不在乎。


    風雪已起,不知何時停歇。


    聖誕節當天,凱瑟琳把愛拉送給他那件禮盒拆開,那是一件鵝黃色的禮裙,非常顯白,而且有一種嬌俏活潑的美麗。


    凱瑟琳從來沒有穿過類似顏色的衣服,她新鮮的拿起來在鏡子麵前來迴照著,同時裏麵還有一條相配的項鏈,是一塊兒藍綠色的水晶,泛著柔和神秘的光澤。


    “愛拉你也太會選了吧!”凱瑟琳很滿意的轉了一圈兒。


    嚐試一下自己沒有嚐試過的事物也很好。


    “我一直覺得這樣的顏色會很襯你的眼睛。”愛拉笑著說,她身上穿著德拉科一早送來的禮服,整個人溫柔而嫻靜。


    “希望我們為赫敏準備的會讓她今天大放光彩。”那天迴來以後,凱瑟琳跟愛拉說了赫敏的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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