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敢肯定鄧布利多一直以為我是精神有問題的孩子。”他淡聲說,隻是從語氣中能聽出一絲耿耿於懷的意味。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裏德爾在她麵前稱唿那些老師們就都是直唿名諱的了。他似乎也習慣凱瑟琳見到他較為真實的一麵。


    “鄧布利多教授不會這麽以為,再說了,一般天才在別人眼裏都是瘋子。”凱瑟琳隨手將他在看的書拿了起來,卻發現這一頁裏的內容竟然和黑魔法有關。


    看到凱瑟琳輕微皺起的眉間,裏德爾饒有趣味的問:“你怎麽肯定他不會這麽以為?你很少這麽相信誰,凱瑟琳。”


    他目光沉沉的望著她,凱瑟琳胳膊撐在沙發上,“這本書蠻有意思的。”


    圖書館裏的禁書區是不準學生們隨意查看的,所以能借出來的書都是正規的書,裏德爾有意在他能力範圍內搜尋他感興趣的事物。比如黑魔法。


    麵對凱瑟琳沒有正麵迴答的問題,裏德爾的眸光變得有點冷。


    凱瑟琳隻要一迴到霍格沃茲,就和在外麵不一樣了,在小屋的時候,他們隻有彼此,可迴來了她的眼裏就有很多人。


    這本無關緊要,他想他在乎的是她的價值。可裏德爾討厭她在他麵前表現出信任別人的樣子,尤其那個人很明顯的,一直都在疏遠自己。


    “有意思你就拿走看吧。”他說。


    忽然,凱瑟琳把手突兀伸進了自己的衣服裏,從胸口的位置往裏摸索。他快速的移開視線,不明白她要做什麽。


    她大概摸索了五六秒,然後將黑色的蜘蛛捏了出來。


    蜘蛛在她手心裏縮成一團,長長的腿都收了迴去。


    “羞羞可不太抗凍。”


    “你說什麽?”裏德爾沒聽清。


    “羞羞啊,你看它,是不是很冷的樣子?剛剛它鑽到我衣服裏了,癢癢的。”


    裏德爾盯著那隻他送給她的蜘蛛,“你叫它羞羞?”


    “沒錯,這個名字怎麽樣?別看它長得這麽酷,實際上很容易害羞,摸摸它的頭它就會不好意思的縮起來。”


    凱瑟琳給他試驗了一下,果不其然,蜘蛛將自己縮的更像一個毛茸茸的團了,大大的眼睛圓滾滾的看著凱瑟琳,看起來呆萌呆萌的。


    “主人都會給寵物起名字。”裏德爾說道,原本的那股冷意柔下去幾分。


    凱瑟琳手上的動作緩了緩,腦海中閃過日記中的裏德爾說過的話。


    他說,他討厭他平庸的名字,討厭和他父親一樣的姓氏,所以他給自己重新取名叫伏地魔。


    這個隨處可見的名字,的確也配不上這樣像天才一般的少年。


    “你給羞羞起名字的時候,有思考很久嗎?”他問。


    “也沒有,因為這是它的特征,但我的確是觀察它很久才決定。”凱瑟琳把小蜘蛛揣在兜裏迴道。


    裏德爾沉默下來,他這個滿大街都在叫的名字,是母親死去之前留下的。


    她並不了解她自己的兒子,並沒有留給自己觀察她親生孩子的時間,就起了這樣的一個名字。


    這樣毫無意義的代號,讓他嫌惡。


    微弱的休息室光線勉強能將銀綠的休息室照的亮一點,裏德爾忽然動了動嘴唇,“凱瑟琳,我不喜歡我的名字。”


    ——“凱瑟琳,我不喜歡吃辣椒。”


    凱瑟琳想起放假時,裏德爾曾經說過這樣的話。


    他的語氣和當時說這句的時候一樣,帶著孩子般的語調,仿佛有點撒嬌的意味。在那之前,他是吃什麽都無所謂的。


    他說過之後,凱瑟琳就把那盤有辣椒的菜拿走了。並且再也沒讓他買過辣椒。


    凱瑟琳莫名覺得這次也是,他在等待她解決他不喜歡名字這件事。


    可這怎麽解決?她給重新起一個,改名換姓?


    “你在想什麽?在想我想讓你給我改名換姓?”凱瑟琳思考之餘,沒看到少年什麽時候坐起身,身子微微前傾著和她說話。


    這樣的距離,在外人看來就像他在調笑她。


    “我的確這麽想了。”凱瑟琳點頭,誰讓她下意識就想給他解決所有問題。


    裏德爾失笑,襯得整個人愈發俊朗,“難道你把我當寵物?”


    “你可不會像羞羞那麽聽話。”


    “但我真的有這樣的想法,起一個新的名字,隻有你叫也沒關係。”裏德爾低聲說。


    凱瑟琳的神情斂了不少,變得有些認真起來。


    密室那日,裏德爾說,隻有他最親密的朋友知道他上學時期伏地魔的名字。而如今,他要她給他起一個新名字——


    難道她的出現,代替了別人成為了他那個朋友?


    凱瑟琳對起名字這件事有點陰影,以前族裏有新降生的孩子,都會走個程序來問問她的意思。


    可她哪兒會起名字。總不能起羞羞這樣可愛的…


    凱瑟琳抿起嘴唇,看來她需要去麻瓜店裏買一本起名大典。


    裏德爾認真想過,一開始就算隻有凱瑟琳叫也不打緊,以他的能力,早晚會讓更多的人記住他是誰。


    忽然,她想到了什麽。


    如果她給裏德爾起了新名字,那50年後伏地魔的名號會隨之改變嗎?這是否是一個印證兩個世界聯係的好辦法…


    “接下來這段時間,給你想一個好名字將是我唯一的、最重要的任務。”她的眼睛亮起來,重視的說。


    “是嗎?作為迴禮,我要不要也給你起一個?”他說話時,聲調微微上揚,好像在逗她。


    凱瑟琳低下眼,沒有和他對視。


    實際上,裏德爾偶爾也是鮮活的生命是擁有和其他孩子一樣特質的。除去偽裝、陰鬱,他還有頑劣、安靜、嫌棄,等等生動的樣子。


    而她今天在想食死徒事情的時候,再一次對他起了殺心。


    所以她避免著他的觸碰和視線。


    她承認人是複雜的。能夠朝夕相處,能夠為他解決難題,可也會再次想起最殘忍的方式對他,隻為達成自己的目的。


    凱瑟琳想,她和他能成為朋友。


    不僅僅是因為她有意的接近,更是因為,她與他,骨子裏,有相同的冷漠和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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