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真、白義和劉榮眼見著最後幾十名南軍士兵就要成為他們的刀下鬼,準備迴去邀功請賞之時,突然一片黑壓壓的人馬衝到他們的麵前,口中高唿:“殺叛賊!殺燕軍!”,眼裏射出的兇惡光芒可以將他們碎屍萬段。


    麵對轉瞬之間逆轉的局勢,王真最先驚醒過來,並且迅速做出擒賊先擒王的明智決斷,高聲喊叫:“抓住平安,燕王重賞!”


    然而他的聲音沒能在千軍萬馬的唿嘯聲中脫穎而出,他的決策胎死腹中,燕軍士兵依然愣在原地,像是待宰的羔羊。


    王真挺起長茅,向洶湧而來的千軍萬馬衝去,直到他陷入南軍的重重包圍時,白義和劉榮以及其他士兵才如夢方醒,舉刀策馬與南軍廝殺成一片。


    王真的長茅左刺右挑,奮勇力挫十幾個人圍攻他的南軍。


    可是,他們才剛剛倒下,更多南軍發了狂朝他撲來,一支長矛刺中他的右腿,兩柄關刀在他背上砍下兩個比他的腰封還要寬的口子,一支飛槍將他的肚子捅出一個黑暗暗的洞。


    王真大吼一聲,格開像烏雲一樣黑壓壓的兵器。


    他的眼前開始模糊,雙腿開始打顫,不過他沒有跪下,也沒有感覺疼痛,在最後一刻他清楚地意識到自己不能成為俘虜,他拚盡全力發出獅吼,震天動地的響聲嚇退了圍住他的南軍。


    “我義不死敵手!”


    一支長矛無情地戳穿了他的胸膛,矛頭上十幾名南軍的血跡還未幹涸。


    信使在王真咽下最後一口氣之時將平安大軍突然而至,燕軍被打得落花流水的情報送到朱棣跟前。


    朱棣衝冠眥裂,帶著同歸於盡的決心衝向那個他們曾經精心設計,而現在已經淪陷的包圍圈。


    他的憤怒並未使他頭腦發熱,喪失理智,相反,這股怒火正在催發他的鬥誌,激發他的熱情,堅定他的決心。


    離成千上萬的南軍和所剩無幾的燕軍一步之遙時,在群情鼎沸的人群之中,他看到了平安。


    “保兒,看槍!”


    朱棣驚天動地的怒吼驅散了阻擋在他前麵的士兵,一條通道瞬時出現在湧動的人群中。


    平安鎮定地看著唿嘯而來的朱棣,緊握雙戟,嘴角邊浮現出笑容。


    上一次落了下風的較量之後,他等待這個證明自己的機會已經太久了。


    “大人,讓屬下前去對付那賊人!”


    平安身旁的蘇火耳灰忽然打斷了平安的專注,他瞪著牛眼,口沸赤目,為剛剛喪生在王真長矛下的兄弟們忿忿不平。


    蘇火耳灰是蒙古人,已近花甲之年,不過他壯心不已,寶刀未老。


    他本是元朝將領,因對元末朝廷的腐敗荒誕痛心疾首,在朱元璋滅了元朝之後,蘇火耳灰有心投誠。


    朱元璋對他赤誠相待,給他高官厚祿,他感恩迴報,全心全意地追隨了朱元璋出生入死三十載。


    建文之年,他本可以歸隱田園,頤養天年,然而朱棣造反,朱元璋的皇位繼承人受到了巨大的威脅,為報皇恩,他重新拿起戰戟,義無反顧投入剿滅反賊的戰鬥中。


    作為平安手下的一員老將,蘇火耳灰深得平安的敬重。


    平安知道蘇火耳灰一腔怒火,誓為兄弟們報仇,於是便同意他出戰。


    平安點了點頭,眼睛仍然死死盯著朱棣那張扭曲變形的臉。


    蘇火耳灰把頭一揚,將長槊舉過頭頂,兩腿一夾,戰馬從中得到勇往直前的指令,奔逸絕塵而去。


    跟在朱棣後邊的童信看到出戰的是蘇火耳灰,怒發衝冠,暴跳如雷。


    “蘇火耳灰,你是什麽玩意,膽敢和燕王較量!燕王叫的是你的主子!殿下,屬下去宰了蘇火耳灰!”在征得朱棣同意之前,童信已經像離弦的箭一樣衝了出去。


    朱棣勒住馬韁,剛才的怒火又添佐料,他的雙眼寒得像冰,不僅因為平安對他的藐視,還因為他早就成為了他的一個心病。


    在與平安的數次對戰中,朱棣勝少敗多,還失去了房寬、陳亨、薛祿和李彬幾個愛將,在白溝河大戰中,他險些喪生在平安的戟下。


    那幾次微不足道的勝利已經被他從記憶中抹去,他的腦海中有關平安的記憶全是失敗和恥辱。


    此刻,平安竟然讓一個下屬出戰,朱棣的憤怒達到了頂點。


    童信的兵器是一把三股叉,三個尖銳的叉頭像噴了火似的畫出三個光圈,朝蘇火耳灰的胸膛由下往上刺去。


    蘇火耳灰將長槊一橫,想要格開三股叉,不料三股叉就像磁鐵一樣牢牢地將蘇火耳灰的長槊夾住。


    童信大喜,用力一挑,試圖奪下蘇火耳灰的兵器。


    蘇火耳灰假意送出兵器,在童信以為穩操勝券的時候猛然發力迴打三股叉,三股叉帶動主人後推,童信重心不穩,差點摔下馬來。


    長槊擺脫了三股叉的牽製,如魚得水,再一次朝童信的要害襲來。


    童信仰頭後倒,整個人幾乎躺在馬背上。


    沒等他挺直身體看到那步步逼近,對他死纏不放的長槊的去向,他的左側大腿就感受到了那條毒蛇的威力,火辣辣的蛇頭在他的肉裏激烈翻騰扭動,這種痛感瞬間竄入他砰砰狂跳的心髒,他覺得自己的心被挖出扔在地上,遭受千刀萬剮。


    忽然,這一切戛然而止,童信感受到的疼痛沒有減少半分,不過蛇頭已經安分守己,不再攪海翻江。


    童信忍著劇痛挺起身來,看見腿上一堆血淋淋的爛肉和無精打采的長槊矛頭,長槊的杆子耷拉著,任由矛頭從它剛才死死咬住的東西中掉落出來。


    童信一把拽開長槊,毫不留戀沾在上麵的血肉,他的眼睛迅速捕捉到蘇火耳灰的位置,他終於明白了這一切是怎麽發生的。


    原來一隻箭射中了蘇火耳灰的坐騎,蘇火耳灰已經兵器脫手,跌落在地上,他身旁的馬歇斯底裏地嘶叫,痛苦地交互抬起前蹄和後蹄,試圖把那刺傷它的東西從身體裏驅趕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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