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這壺酒喝了!”紅石拉開一麵椅子坐下,把一壺酒推到桌邊。


    “紅石,好辦法!酒壯慫人膽,這個膽小如鼠的家夥不喝點酒還真的是吐不出一個字來!”


    李識廬的刀尖移到了酒壺旁邊,“當當”點了兩下桌子。


    張三猛撲過去,感激別人替他想得如此周到,抱起酒壺咕嘟咕嘟往肚子裏灌。


    他的臉轉瞬之間就紅的像豬肝一樣,頂著酒氣,他覺得自己做好了迴答問題的準備。


    “識廬,你先把刀拿開,他如果不說實話,再剖開他的胸,挖出他的心也不遲。”


    紅石麵無表情,他口中每一個字都像等著離弦的箭。


    “是是是,小的一定說實話,小的不敢誆騙二位大爺!呃!”


    張三打了個嗝,趕緊用手捂住嘴巴,生怕冒犯了紅石和李識廬。


    “你見過高麗使臣?”李識廬把刀扔在桌上。


    “見過,見過,真的見過!”張三指天發誓,“我如果說謊,我閨女生兒子沒屁眼!”


    “閉嘴!問你什麽答什麽,別廢話!”


    李識廬揚起的眉毛始終沒有放下,駭人的牛眼眨也不眨。


    “你是什麽身份?你怎麽有資格見高麗使臣?”


    “吳王是小的兄弟……”


    太陽鑽出雲層,撲向大地,闖進窗子。桌麵上的刀反射出的金光將張三的腦袋一分為二,又直指他的鼻尖上。


    “不,不,小的的意思……小的做夢,夢到和吳王是兄弟……”


    張三的身體慢慢後傾,想要偷偷避開那道催命的金光。


    “我再問你一遍,你是什麽身份?你怎麽有資格見高麗使臣?你要敢說謊,大爺我沒耐心了!”


    李識廬舉起刀晃動了幾下。


    萬道金光射向張三,幸虧他胃裏的酒還沒來得及化成水滴向褲腿澆灌,否則又會有一次滴滴嗒嗒的噪音。


    他撲通跪在地上:“大爺饒命,大爺饒命,小的不敢撒謊!小的就是一個混混,有人讓小的假扮禮部官員接待高麗使臣,小的隻是……”


    “有人?誰讓你假扮禮部官員?”紅石放下二郎腿,沒想到審問這麽快就接近了事件的核心。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是誰,大爺,小的不敢瞞你們!他戴著鬥笠,蒙著臉,給了小的一百兩銀子,讓小的自稱禮部侍郎,在十醴香陪高麗使臣吃飯,告訴高麗使臣吳王不會出兵相助。小的也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隻是依樣畫葫蘆,怎麽知道高麗使臣會大怒……”


    “當時你跳窗逃走了,你是不是事先知道外麵有官兵?”


    紅石雙手撐在桌上,身體前傾,隔著一丈的距離,把張三逼到牆角。


    “也是那個人說的,他說等高麗使臣發完怒就跳窗逃走,否則難逃一死。”


    “那個人到底是誰?不說清楚,今日你也難逃一死!”


    李識廬又把刀架在了張三的脖子上。


    “不,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張三快速轉動眼珠,艱難的跨越三十多年的時空,挖掘任何一句能夠救他命的話,還真的如願以償。


    “mumuhu!他說mumuhu,說了好幾次。他說話的腔調有些怪,不知道是不是漢人。”


    “mumuhu……”李識廬低頭沉思。


    “識廬,這是什麽意思?”紅石繞過桌子走到李識廬身邊。


    “這是傻子的意思,是女真話。”


    “那個人是女真人!”紅石驚詫。


    “你可以滾了!”李識廬踹了張三一腳,沒有置他於死地。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張三導致了朱元璋和高麗關係破裂,導致了女真入侵高麗,導致了叔叔自盡,李識廬殺了張三也不為過。


    “謝,謝大爺!”張三連滾帶爬到了門外。


    門被輕輕帶上,門外傳來抱頭鼠竄的聲音。


    “事情很明顯了,當年女真和高麗大戰,高麗求助吳王,女真人從中破壞,就是這麽簡單,我怎麽就沒想到呢?”李識廬敲敲腦袋。事過境遷,真相帶來的除了遺憾,再無其他。


    “嗯。”紅石心不在焉。對李識廬來說,真相浮出了水麵,可是對他來說,真相還在水底。


    “紅石,你在想什麽?剛才那個慫包不會撒謊吧?”


    “沒想什麽,慫包在你的刀下都敢撒謊,那還是慫包嗎?對了,你先迴北平,我還有事要找妙錦,遲兩天!”


    紅石獨自出了門。


    李識廬如釋重負,走到窗前。陽光刺得他睜不開眼睛,他把手放在額頭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紅石來到徐府,眼前浮現出徐妙錦據理力爭的樣子和對他失望的眼神。他現在更能理解她,為自己的狡辯感到羞愧。


    不過他很快就拋開這些,此刻他有更重要的事需要解決。


    孫夫人從上到下打量了紅石十幾遍,比較了那個她讚不絕口的按察使大人,丈量了紅石眼裏的真誠,她漸漸揚起的嘴角終於靠攏了耷拉的眼尾。


    “公子怎麽稱唿啊?”孫夫人不認識紅石,因為謝夫人主持大局的時候,她還躲在深閨。


    “晚輩紅石向孫夫人請安!”紅石彬彬有禮,更增添了幾分魅力。


    “紅石啊,來,坐!”孫夫人恨不得拉住紅石的手,體己地把他當成自己的女婿,“我讓下人去叫妙錦,你先陪我聊聊天。”


    “是,孫夫人。”紅石心裏藏著事,沒有多少閑情逸致,隻是勉強敷衍。


    孫夫人大度地沒有放在心上,隨著徐妙錦年齡日益增長,她的度量也隻能水漲船高。


    “紅石,你和妙錦是怎麽認識的?應天認識的?還是北平認識的?”孫夫人打算隻談兩人的感情,而不問家事,做一個開明的母親。


    “夫人,我們很小就認識了,我來過府上幾次。”


    “青梅竹馬!”孫夫人咯咯笑了起來。


    既然紅石和徐妙錦是小時候認識的,她推測紅石的父親應該是徐達的同僚或者門第相當的王公貴族,她可以高枕無憂的當這個開明的母親了。


    “呃,孫夫人見笑了,我和妙錦……不是青梅竹馬,隻是要好的朋友。”紅石有些局促,心裏卻樂開了花,徐妙錦的眼光差強人意,孫夫人倒是獨具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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