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你知道二雨的身份嗎?”寶通的語氣略帶責怪,責怪紅石事先沒有向他坦白一切。


    “哦……”紅石稍稍安心,寶通並不知道他心中所想。


    “二雨的身份?”紅石看了馬二雨一眼,假裝一無所知。


    “胡禦史迴去後旁敲側擊向錦衣衛打聽,終於查到了他們正在辦理白蓮教的案子。皇上不知從哪聽來了白蓮教有異動的消息,他擔心在和燕王對抗的關鍵時刻,白蓮教橫插一刀,於是先下手為強,防患於未然。


    皇上下詔錦衣衛暗中逮捕白蓮教教主,並加以保密,朝廷中的其他大臣均不知此事。胡禦史曾經替一名錦衣衛向皇上求過情,被免了死罪,所以才能從那個錦衣衛的口中得到一些不詳細的消息。”


    “哦,原來是這樣……二雨,你……是白蓮教教主?”紅石打算潦草的演一出戲,他對寶通本能地提防,不能讓寶通知道他對馬二雨的白蓮教教主身份早已知曉。


    “紅石哥,我……”馬二雨局促的咬著嘴唇,全力配合紅石。


    ??握瑜也識相的撓撓腦袋,裝作一頭霧水的自言自語:“二雨怎麽會是白蓮教教主呢?”


    “紅石哥,一句兩句也說不清楚,迴北平我再慢慢告訴你,好嗎?”馬二雨懇求的望著紅石。


    “嗯,你不想說便不說吧,二雨,不管怎麽說都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好了,石頭,現在不都沒事了嗎?人救迴來就好了,你們也都累了,尤其是二雨。我看她精神一直不好,你帶她迴去休息吧。”寶通把慈祥和關懷放進了每個人的心裏。


    “嗯,法師,我有時間再來看您。”


    出了軒轅寺,熱淚盈眶和激情昂揚好像留在了寺裏,馬二雨和紅石一路默默無語。


    ??握瑜跟在他們身後察言觀色,不敢多嘴。


    想起忘我的緊緊相擁,馬二雨臉頰發燙,耳根通紅,心頭小鹿亂撞。


    紅石也無法平靜,要麽抬頭仰望落日和晚霞,那種絢爛的紅和一望無際的開闊可以安慰他的心緒不寧;要麽側目凝望路邊店家門口掛上的火紅燈籠,裏麵好像藏著慌亂的解藥。


    到客棧後,紅石和??握瑜迴到了房間,馬二雨也迴到了她失蹤前住的那間房。紅石一直為她保留屋子,他希望有奇跡,現在真的如願以償了。


    “你怎麽一路上都不和二雨說話?”


    一關上門,被一肚子話憋得麵紅耳赤的??握瑜打開了話匣子,大珠小珠落玉盤似的朝紅石劈頭蓋臉而來。


    “沒找到她之前你吃不下,睡不著,成天唉聲歎氣,找到了她,你又不和她說話?你好歹問問她事情的經過呀,那唐哈散有沒有把她怎麽樣?


    你不想問,你倒替我問問呀,我也擔心她!你沒吃好,沒睡好,我也沒吃好,沒睡好。現在找到她了,我覺得像做夢一樣不真實,我就是想……”


    看見紅石始終悶不吭聲,發了牢騷,心裏暢快了的??握瑜趕緊收了手。


    “畢竟二雨出了這麽大的事,你們把話說開了就沒事,不要在心裏憋著。我知道憋著有多不舒服。”


    “舅舅,我,不知道該說什麽?”


    紅石捂著腦袋,思緒像在熔爐裏錘煉,沒有清晰的輪廓。


    他能感覺得到事情沒有表麵看起來的這麽簡單,馬二雨平安歸來,她真的平安嗎?


    她閃爍的眼神,委屈的姿態,甚至是她過於熱烈的擁抱,這都不是以前的她。


    她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她到底經曆了什麽?


    紅石有許多話想和馬二雨說,有許多問題想要得到答案,可是他擔心挖的越深,馬二雨受到的傷害就越大。


    “要不你問問二雨那個唐哈散到底是什麽東西,我們不能就這麽放過他!”


    ??握瑜以為報仇是紅石和馬二雨最容易提起的共同話題。


    “嗯。”紅石站起身來,猶豫不定。他知道自己遲早要走出這一步,隻是時間的問題。


    ??握瑜推了他一把,在他背後關上了門。


    馬二雨呆坐在床上,獨處並沒有讓她好受一些。


    她睜開眼睛,空空的四壁向她包圍過來,像囚禁她的那些牆壁,逼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閉上眼睛,亂七八糟的畫麵一遍一遍重演她的痛苦。


    她唿出焦躁的氣,一口接著一口,始終沒能宣泄掉胸中的壓抑。


    紅石的敲門聲緩慢,輕柔,馬二雨幾乎同時撲向房門。


    門開了,她低垂眼簾:“紅石哥,你……”


    “呃,二雨,我來看看你。”紅石小心翼翼,像麵對輕輕一碰就會倒下的紙牌。


    “進來吧。”馬二雨給紅石倒了一杯茶。


    “你……晚飯還沒有端上來?”紅石找了個無關緊要的話題作為開頭。


    “嗯,紅石哥,等會你陪我吃好嗎?”


    馬二雨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和紅石一起吃飯或許是她迴到原來生活軌道的起點,她沒有更好的辦法。


    “可以啊,嗬嗬,那還得叫夥計多上一點菜,我現在餓的慌!”


    紅石很高興馬二雨能主動向他提出要求,他最害怕的是馬二雨不言不語,黯然神傷。


    “嗯,再喝一點酒吧,我和紅石哥認識這麽久,還沒有和紅石哥喝過酒。”


    馬二雨羞怯的笑了,女子或許不該主動提出喝酒的事,雖然她是江湖女子,她恬靜的性格卻沒有把飲酒當做理所當然的事。


    “行,喝一點酒,你晚上也好睡一些。”紅石爽快的答應了,馬二雨提出的任何要求,他都會答應,不過他的心裏正在翻江倒海。


    正像他所看到的那樣,馬二雨變了,她的神態,她的動作,她說出的話全都因為一場劫持發生了變化。


    “二雨,這兩天發生了什麽,可以告訴我嗎?”


    紅石小心翼翼的撥開最外麵的一層,他知道事實的真相或許被包裹著無數層外衣。


    “嗯。”剛剛才稍微放鬆一些的馬二雨立即局促起來,她輕輕應了一聲,低下頭,雙手扯著衣角。


    “法師說,朝廷要對付白蓮教,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二雨,你以後要處處小心呐!”


    紅石並未完全相信寶通的話,他想從馬二雨口中得到證實,可是看著馬二雨難堪,他又心如刀割。


    “知道了,紅石哥。”


    “也怪我,沒有保護好你。我怎麽就沒想到你是一教之主,必然會有許多人會盯著你。”


    “這怎麽能怪你呢?紅石哥,你也才剛剛知道我加入了白蓮教,我們白蓮教內部的事務當然是由我們自己處理了。”


    “哎,不管怎麽說,我都是你大哥,我都有責任保護你!”紅石抓住馬二雨的手。


    “二雨,我一定會替你報仇!錦衣衛沒什麽好怕的,我要他們血債血償!不光是我,還有殿下和三保,他們能看著你受人欺負嗎?”


    馬二雨咬緊嘴唇,紅石放開了手,他不能再逼迫可憐的馬二雨。


    報仇是為了讓馬二雨快樂,她如果對此避而遠之,為什麽一定要刨根問底呢?


    小二很合時宜地端上了豐盛的酒菜,他們正需要有人打破僵局,他們正需要用酒來化解難堪。


    “二雨,不開心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來,我們喝一杯。嗬嗬,這是我們喝的第一杯酒,我一定要說一句祝詞,祝馬二雨以後事事順遂,天天開心!”


    馬二雨抬起頭來,麵帶微笑,不過那笑容像是即將枯萎的花,無奈多於嬌羞,苦澀勝於甜美。


    “紅石哥,謝謝你,我真的沒事。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我沒有受一點傷。”


    馬二雨端起酒杯將酒送入口中,袖子沿著手腕下滑,手腕處的青黑淤紫觸目驚心,馬二雨慌忙放下酒杯,隱藏傷口,趕緊辯解。


    “這,這不算!他怕我跑了,自然要綁著我。除了繩子綁著的地方,我身上沒有一點傷,真的,紅石哥!”


    馬二雨忽然思如泉湧,好像有很多話要說出口,而且一刻都不能等。


    “法師說的沒錯,朝廷怕白蓮教興風作浪,因為我是白蓮教的教主,錦衣衛自然盯上了我,要不他們怎麽會來抓我這樣一個平淡無奇的女子呢?”


    “紅石哥,你不會不信吧?我把詳細的經過都和你說一遍。”


    馬二雨舔了舔唇邊的酒漬,她要說的話遠遠比紅石期待的多。


    燭光中搖曳的影子,酒杯裏模糊的倒影,馬二雨離紅石越來越遠,盡管她要暢所欲言,盡管她願傾訴衷腸。


    美酒的餘味在紅石的嘴裏變得苦澀,笑容浮上他的嘴角,也偷偷帶上了苦澀,他不忍心打斷馬二雨,雖然他預感到馬二雨不會向他敞開心中最痛苦的角落。


    “前天淩晨我在睡覺的時候,忽然被一陣腳步聲驚醒。雖然那腳步聲很輕,可我睡覺的時候總是半睡半醒,所以那腳步聲把我驚醒了。我才睜開眼睛,一塊布就蒙住了我的整張臉。


    很快,我就失去了知覺,等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一個荒廢的茅屋裏。我在那個茅屋裏,手腳都被捆著,我想掙脫掉繩子,可是做不到。沒過多久,來了一個人。”


    馬二雨平靜的語氣像是在敘述別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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