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熾連蹦帶跳,帶起地上的積雪肆無忌憚飛濺。


    “世子……”馬三保還在猶豫。


    “傻孩子,不不不,聰明的三保,還愣著幹什麽?趕緊去準備水桶啊!”朱高熾上了馬,揮起韁繩,甩掉了重負後,他肥胖的身體輕盈得像雨後的雲雀。


    馬三保貢獻的這個辦法解了北平的燃眉之急。


    第二日李景隆再次兵臨城下時傻了眼,他以為一夜之間自己穿梭到了另一個戰場。


    本來千瘡百孔的城牆得到了厚厚的冰層的庇護,他將手中的長戟擲出,長戟費力地在冰層上隻鑿出了一個小孔,腦袋一歪順著冰牆下滑,“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李景隆身後的大軍目瞪口呆,他們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冷漠無情的敵人,寒氣逼人,堅不可摧,不肯向他們露出一點破綻,偶爾在太陽的照射下,還會將刺眼的光芒射向他們。


    “這……”李景隆身旁的副將怯怯地望著李景隆,“大帥,這冰牆要怎麽攻下?”


    李景隆斜了副將一眼,沒好氣的說道:“你說呢?”


    副將在此時向他提出這個誰也解決不了的問題居心險惡,是存心要出他的醜。副將的年齡比他長,上戰場的次數比他多得多,卻隻落得個副職,所以巴不得發生這種情況,見縫插針的要羞辱他。


    “大帥,屬下考慮了幾個辦法都行不通……這冰牆太滑,我們無法攀爬,它又太厚,刀槍不入,唯一的辦法是將冰牆融化,但是……”


    “但是什麽?”李景隆心中一顫,當他看到冰牆的時候氣急敗壞,想的最多的是即將到手的成功已然化為灰燼,卻沒有想到將冰牆融化這個辦法。


    “大帥,將冰牆融化這個辦法,屬下考慮再三,覺得還是不可行。你看,燕軍在牆頭放了許多木桶等著我們,我們隻要一點燃火焰,他們就會將冰水和冰塊往下澆……”


    “廢話,你現在才看到那些木桶啊,這麽愚蠢的辦法也好意思說出口,哼!”李景隆繃著臉,暗自慶幸辦法是出自副將之口。


    “這冰牆是攻不下了,我看與其在這裏浪費時間,不如趕到鄭村壩,截堵朱棣,讓他迴不到北平!”李景隆調轉了馬頭。


    鄭村壩位於通州,是迴北平的必經之路。李景隆認為北平的朱高熾有厚厚的城牆作為保障,使他的50萬大軍失去了優勢,然而鄭村壩的地形卻不會給朱棣帶來一點優勢,在上天公平的情況下,他人數眾多的大軍必將是唯一的優勢。


    蒙在鼓裏的燕師五軍浩浩蕩蕩地往北平趕,為了不耽誤救援北平,朱棣決定放棄重兵把守的鬆亭關,取道劉家口。


    “紅石,不是我怕了那劉真、陳亨和卜萬。”新編五軍成立以來,朱棣第一次臉上出現了憂色,“現在我很擔心熾兒,他孤立無援,留給他的士兵又為數不多,北平恐怕支撐不了多久了,我們不可因小失大。”


    “殿下,這是自然的,我們意氣風發的燕軍怎麽會怕了他們,還是救援北平要緊。”紅石的想法與朱棣的想法不謀而合。


    “若是把劉真、陳亨和卜萬三人分開,無論他們哪一個人把守鬆亭關,我們都可以輕易闖過去,現在他們三人合守,就像三股繩擰在一起,我們不但需要充足的準備,而且還要至少耗費月餘才可攻克,救了北平之急後,再謀劃鬆亭關吧!”


    “嗯,有舍才有得!”朱棣迴想起數次戰役中他所割舍下的關卡和沒能攻克的城堡,它們無一例外的成為了他的一個個心結,直到它們最終被他戰勝。


    一直以來,他正是憑借著這種高瞻遠矚的獨特才能,才將燕王府八百護衛的隊伍壯大到了如今聲勢浩大的五軍。


    “殿下對世子委重投艱,讓他獨自麵對李景隆的五十萬大軍,雖然大師、張玉都在北平,可是畢竟寡眾之勢懸殊太大。我也擔心世子撐不了太久,他一定正在等著殿下迴去救援。”紅石說道。


    朱棣點了點頭,雖然已經做出了選擇,他也絕不會三心二意,不過他堅毅的麵龐還是浮現出了一絲惋惜。


    鬆亭關一直是朱棣非常重視的一個戰略要地,他想盡快將鬆亭關拿下,以拓展他在北方的軍事力量。


    這次經過鬆亭關,又帶著士氣極高的新編五軍,如果順勢拿下鬆亭關,解決了北方之患,他便可不再顧慮一直向南。


    “殿下,要不這樣吧……”紅石捕捉到了朱棣的遺憾,“我想先留下……”


    “你要留下?你要多少兵?”朱棣又驚喜又為難,驚喜的是紅石願意為他獨闖鬆亭關,為難的是他確實分不出多餘的兵力留在此地。


    “一兵一卒都不要。”紅石笑了笑,露出兩排白牙。


    “紅石,一兵一卒都不要?那你留下做什麽?”朱棣覺得難以置信,他深知紅石不是個信口開河的人,留下必定有原因,但卻不知道紅石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殿下不是說了嗎?劉真、陳亨、卜萬三人合在一起就像三股繩擰在一起,很難對付,所以我想試一試能不能把他們分開,這樣我們好對付一些。”


    “把-他-們-分-開……”朱棣一字一句重複紅石的話,臉色像雨後的天空漸漸明朗,很快他的驚喜便溢於言表:“紅石,離間計?你有點子了?”


    “嗯。鬆亭關的三員主將中,劉真年老力衰,又缺乏計謀,不足為慮;陳亨是殿下的舊屬下,我們可以拉攏他;隻有卜萬,他英勇善戰,極難對付。隻要除掉了他,鬆亭關不攻自破。至於具體的計策,我還得再想想。”


    紅石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又一次梳理了自己的思路,並且對此確認無誤。


    “太好了,那你留下!有事隨時送信給我!”朱棣心花怒放,滿心期待紅石的不戰而屈人之兵。


    如果鬆亭關的卜萬被除去,陳亨投誠於他,僅剩劉真一人,那麽即使不派出大軍,鬆亭關也將是囊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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