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


    一說到這件事,黃炳臉上立馬露出欣喜的笑容,精神倍增。


    “稟聖女,據張大帥上表的文書說,崔家的囤積的糧草,足夠我大軍食用兩年的。”


    “這田地就更不用說了,崔家有良田八百頃,廄馬千二百匹,奴婢兩千四百人。”


    “莊園內高樓連閣,波陂灌注,竹木成林,六畜放牧,魚嬴梨果,檀棘桑麻,可謂世外桃源。”


    “府庫中還有大量武具,如弓箭弩機,以及各種器械,總資產加起來有百萬之巨!”


    黃炳洋洋灑灑的說著,仿佛是都是進了自己的腰包一樣,連小身板都挺的筆直。


    眼鏡下麵的雙眼,肉眼可見的冒著金光。


    (東漢1畝≈440—456㎡,一頃≈4.41公頃—4.56公頃≈70畝。


    八百頃≈—㎡


    崔家的土地相當於標準的五千個足球場那麽大。)


    張寧認真的聽著,心中也起了一絲波瀾。


    世家豪族就是世家豪族。


    殺起來真的很過癮啊。


    仿佛就是一個老怪,砍一刀就會暴金幣一樣。


    全天下的士族加起來,這得多少錢,多少土地?


    這些錢糧聚在一起,又能養活多少百姓?


    張寧知道,將士族抄家滅族,會引發多大的動蕩。


    不過得罪一家士族和得罪全天下的士族沒什麽區別。


    既然這樣,那她就更不用顧慮什麽了。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將冀州境內的士族全部抹除。


    願意投降接受改造的,她可以放過,給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不願意的,那就全部送到地下見閻王。


    似乎是人殺得多了,張寧變得比曾經果決了許多。


    畢竟打士族的好處實在太多了。


    這都得益於她這個“賊寇”的身份。


    “黃主簿。”張寧認真想了想,鄭重的說道:“凡是從士家豪族收的糧草與土地,除了無人認領的,由官府主持,皆都送還於民。”


    黃炳聞言,臉上的笑容逐漸凝固,看著張寧有些說不出話來。


    “怎麽,先生是要反對我這樣做嗎?”張寧笑著問,仿佛將這些錢糧送出去,隻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不。”黃炳搖了搖頭,收斂了笑容,麵色一正。


    “自三皇五帝以來,這世間出了多少君王,可又有誰能像聖女一樣憐惜百姓,有如此的氣魄!”


    “隻有聖女這般的仁義之君,才有這等前無古人,驚天動地的壯舉!”


    黃炳重重抱拳,對著張寧躬身一拜,眼中滿是敬意。


    他知道,張寧這樣做可不光是好心。


    將這些糧草與土地分出去,除了能收攏天下黔首之心,更是放出一隻洪水猛獸。


    天下的百姓看見打士族的好處,便會自發的跟隨黃巾軍,一同反抗權貴。


    而這些錢糧,亦是用來恢複民生,培植國力。


    古語雲: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則載舟,水則覆舟。


    張寧是要匯聚天下庶人之水,滅盡大漢士族之炎。


    隻要國富民強,些許錢糧土地又有什麽舍不得的。


    她並不急著平定天下,相反是要打一場持久戰。


    舊時代的權貴們要打多久,她就打多久,直到完全勝利的那一天。


    中平五年(公元188年),七月。


    由黃天聖女張寧主導的“打士族,分土地”活動,再一次迎來了高潮。


    各州黔首知曉了冀州的消息,膽大的紛紛效仿起來,聚集在一起反抗當地權貴勢力。


    尤其是在青州的方向,據傳有百萬義軍興起,聲稱受到張寧的號召,自號白波軍。


    人人皆戴白色頭巾,與黃巾軍做區分。


    而漢帝劉宏所任命的州牧,也在積極的想法平叛,為了穩固大漢江山做出應對。


    不斷號召州府出兵出糧剿賊。


    隻是這樣做的後果,便使得當地更加的民不聊生。


    官府為了斂財,打著剿賊的名義向地方百姓征收糧草。


    至此官民矛盾日益增大,天下愈發的動蕩了。


    ……


    ……


    ……


    這一日,張寧又特意的召來了工匠馬墨。


    “小人參見聖女。”


    一個身穿粗布麻衣的小老頭恭恭敬敬行禮。


    張寧見了,連忙上前,親自將其扶起。


    “馬叔客氣了,還請上坐。”她笑著做了請的姿勢,然後又吩咐人上茶。


    現如今的馬墨,可謂是今非昔比。


    作為黃天聖女手下工匠幫的首領,手下聚集了近萬的能工巧匠。


    無論是木匠、石匠、鐵匠,以及各鑄造坊的工人,皆歸他調度。


    通俗點說,馬墨就是整個太平道的國家級總工程師!


    “不知聖女傳喚小人,有何吩咐。”馬墨畢恭畢敬的問。


    雖然他現在的身份不同往日,但是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驕傲。


    用馬墨自己的話說,他隻不過是個木匠而已。


    當年若不是義軍,他早就餓死了。


    現在有能施展自己本事的機會,還有什麽不知足的。


    “寧想在鄴城的南郊,新建一處能夠容納兩千學子的學府,教授孩童們讀書。”


    張寧從袖口裏掏出一卷圖紙,平整的鋪在案上。


    圖紙上大概標注了要建造什麽形式的,以及用什麽材料。


    馬墨隻是瞅了一眼,便瞪大了眼睛。


    這棟建築宏偉不說,而且造型也十分獨特,建築風格與如今的有些許差異,四四方方的。


    地麵鋪的是大理石磚,而且地下有供暖設施。


    在鍋爐房燒無煙煤的熱氣,可以通過牆壁和管道流到地麵,從而溫暖整個屋子。


    窗戶則是由珍貴的玻璃製成,雖然如今玻璃的產量已經不少,但是這麽大麵積的應用,也算是大手筆了。


    “怎麽樣,馬叔,此物可建否?”張寧試探性的問,畢竟這座學校太過現代化。


    能不能建成,還得看這些古人能不能做的出來。


    “自然是可以的,不過要多費些人力物力。”馬墨兩手摩挲著圖紙,又察覺出了一絲異樣。


    “那就有勞諸位了。”張寧臉上露出笑意,算是鬆了一口氣。


    不管怎麽說,再窮不能窮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


    教育好了下一代,義軍的未來才會有保障。


    “聖女,這紙……”馬墨終於發現了華點,驚訝看著張寧。


    這用來畫圖的不是白布,而是紙!


    光滑細膩,如同女子的肌膚一般。


    “哦,是這樣。”張寧隨口解釋道:“吾隻是覺得尋常用的竹簡太過笨重,紙張也太過粗糙,書寫攜帶都過於不便。”


    “因此前些日子,找了幾個工匠,用桑樹、構樹的皮,加幹草製造了這種綿紙。”


    別看張寧說的簡單,為了造這綿紙,可是花了她好大的力氣。


    在腦中搜腸刮肚,以及看過的影像中才尋找出了造紙的法子。


    首先將采來的樹皮在太陽底下暴曬,曬幹之後用水浸泡一日,將樹皮重新軟化。


    泡軟的樹皮即可放入鐵鍋中煮十個時辰左右。


    煮時為了使樹皮纖維更加鬆軟,會加入適量草木灰。


    煮好後的樹皮接著用清水進行漂洗,洗去雜質,以保持紙張色澤。


    洗好的樹皮,再用木槌在砧板上將其捶打,使得樹皮纖維可在水中自然散開成為紙漿。


    將適量紙漿放入水池,攪拌均勻,把裝有紗網的紙模放入水池中,使紙漿均勻分布於紙模中。


    撈起紙模,濾去清水,在陽光下曬至半幹。


    最後用口麵平滑的工具進行砑光,確保紙張的平整與光滑。


    幹草的做法也一樣。


    經過以上的程序,待紙完全幹後,便得到了一張雪白如素的綿紙。  “聖女,莫不是還要新開一處造紙坊?”馬墨突然意識到了什麽,心口微跳。


    “不錯。”張寧點頭,朗聲笑道:“寧想讓治下的孩子們都能讀到書,不知馬叔以為如何。”


    都能讀到書!


    張寧的宣言讓馬墨的心中宛如遭受重錘,震驚的無以複加。


    士人和黔首的區別是什麽?就是讀書啊!


    世家豪族除了掌握大量的人口土地,能夠與皇權分庭抗禮長達千年,也與士人們累積的豐厚學識有關。


    在這個時代,一部論語都可以擺滿書架


    沒有豐厚的家底,又怎麽做到博覽群書。


    可是,如果能轉變成一個小冊子,讀書的門檻也會大大的降低。


    馬墨從來沒有讀過書,也沒有機會讀書。


    但是他知道,讀書就是好。


    聖女這麽做,是讓像他這樣的黔首,看到了希望。


    隻有讀了書,開了智,才不會受那些讀書人的欺騙。


    他們這輩子是讀不了書了,但是他們的孩子可以啊,孩子不行,孫子也可以讀。


    一代一代,總有希望。


    “聖女,若真能讓孩子們都讀上書,就算是拚了我這把老骨頭,這學府我也要建成!”


    馬墨渾濁的眼中蓄著淚,卻閃爍著希望的光芒。


    除了造紙,就連活字印刷術,張寧腦海中也有了籌備的計劃。


    等造紙的工坊開起來,這件事也要提上日程。


    試想一下,雖然達不到後世那種把紙張當廢品的程度,可也能做到,人人有書讀,人人有功練。


    等做到這一步,日後的科舉,圖書館之類的先進製度也可以逐漸變成現實。


    到時候張寧一手握著兵馬,一手握著書本,文治武功,雙管齊下。


    曆史的滾滾車輪,這次得坐著火箭朝前開。


    且在張寧與馬墨商量具體細節時,張信的身影出現在門外。


    他躬著身說道:“啟稟聖女,甄家主求見。”


    “甄逸?”張寧皺了皺眉。


    他來幹什麽?


    “聖女,小人先行告退。”馬墨很合時宜的起身,準備離開。


    “那就有勞馬叔了。”張寧還了一禮,隨後示意張信將人帶過來。


    不一會兒,身著華服的甄逸步履匆匆步入廳內,神色中帶著幾分急切與恭敬。


    “兄長,多日不見,你不在渤海管理鹽社,怎麽有空到妹妹這裏來了?”張寧眼中露出柔和,笑的很是好看。


    雖然她壓製了甄家在太平道的政治地位,不過海鹽的生意,依舊是由甄逸把持著。


    渤海商港的商業活動,也是由陳平與甄逸共同管理,算是沒有埋沒他的才能。


    麵對張寧的熱情,甄逸倒是冷靜拘謹了很多。


    在他眼裏,這女人就是一隻披著狼皮的虎,吃人不吐骨頭。


    表麵看起來人畜無害,時常掛著奪魄勾魂的笑容,可不知不覺間,就中了她的圈套。


    就算一時得利,也遲早會全部吐出來。


    隻是……不管怎麽樣,她都救過自己的性命,因此這個虧,他也能吃得。


    甄逸拱著手,開門見山的說:


    “聖女,我這次來,是代表渤海商港的一眾商賈們,請你出兵剿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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