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陰暗,半空中飄泊著毛毛細雨,連綿一片宛若針線。


    烏雲壓的稍微有些低,讓人見了感覺有一絲沉悶,空氣中的水汽好似讓唿吸都有些困難。


    泥濘的道路間,一行人穿著鬥笠蓑衣,跟在一個半大少女的後麵。


    張寧抬頭看了看天,少許雨水借著風飄到了她的臉上,感覺濕濕滑滑的。


    老實說,今天的天氣倒是很應景,很能襯托她現在的心情——她要殺人!


    雖然是不願意對一個小孩下手,但是如果對方逼她的話,也隻能狠下心來了。


    不多時,眾人再次來到了司馬家的莊園前。


    幾乎是前腳剛到,上次的那個門子立即就出來,誠惶誠恐的對她行了一禮。


    “姑娘,我家公子在府中已等候多時,上次小人招待不周,還請姑娘恕罪。”


    張寧愣了一下,莫不是對方看出了自己的來意。


    司馬懿果然多智!


    這麽小的年紀,就有這樣的心思。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她就絕不能放過這個小子了。


    在入莊園之前,張寧暗暗朝張闓白雀使了一個眼色。


    二人會意,隨即右手按住劍柄,隻待張寧一聲令下,便立即動手。


    “阿懿見過聖女姐姐。”方一入內,司馬懿便獨自上前向張寧抱拳行禮。


    在他的身後,還跟著許多家丁仆役。


    看清來人的麵相,張寧一瞬間有些錯愕,隨即又笑了。


    “原來你我早就見過麵了,司馬小公子識得我是誰?”


    “懿早就聽說在太行山中有一位聖女姐姐,行事仁義,深得百姓敬仰。


    今日幸得一見,姐姐果真是天仙般的人物,讓人心向往之。”


    司馬懿臉上露出一副靦腆乖巧的樣子,言語中也是充滿了敬意與謙遜。


    與之鮮明對比的,是他身後的一眾家丁。


    皆是麵麵相覷的看著他們,想要交頭接耳卻欲言又止。


    張寧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小小年紀就懂得給人戴高帽子。


    而且表現出來的鎮定自若,這心理素質就非常人。


    若是一般人,恐怕隻會以為這小子是個神童,被他的表麵功夫給糊弄過去。


    可是她打量了司馬懿半晌,發現對方的目光還是那樣清澈,並無一絲雜念。


    張寧有一瞬間覺得,是不是因為自己先入為主的原因,對司馬懿隻剩下了殺心。


    穩定了一下心神,張寧突然輕笑一聲,“小公子果真是聰慧之人,不如小公子猜猜我今日來的目的是為何?”


    這個問題,其實就連張寧自己也迴答不好。


    知道曆史是一迴事,可是真實見到了,那就是另一迴事了。


    連她自己都模棱兩可,年幼的司馬懿又到哪兒去猜她的心思。


    張寧剛問完話,卻見小司馬懿直接抱拳,對著她跪了下去。


    “阿懿昨日衝撞了姐姐,下人又無禮,懿今日請姐姐賜懿一死。


    隻是還望姐姐氣消了之後,能夠放過司馬府上下人等,懿感激不盡。”


    這話一出,周圍眾人大驚,張氏擔憂驚唿道:“懿兒……”


    家丁丫鬟們也是麵露驚異,擔憂的看著司馬懿,紛紛勸解。


    “二公子,不可啊,不可!”


    更有甚者也跟著跪下來,痛哭流涕的對著張寧叩首。


    “公子對小人們如此恩待,小人等願陪公子同死,請姑娘賜罪!”


    司馬懿的舉動讓張寧始料未及,但也在情理之中。


    先前對著她一頓亂誇,還稱讚仁義,此時若自己真的殺了這一幹不曾反抗的人等。


    日後傳出去,怕是對黃巾軍的聲譽有損。


    張寧歎了口氣,這天才就是天才,她遠遠不及。


    眼眸中多了幾分無奈與善意,張寧上前幾步,親自將司馬懿扶起。


    “小公子何必尋死,你我之間不過是一場誤會。”


    司馬懿站起身後,臉上露出一個純真的笑容。


    “懿昨日見過姐姐,便知姐姐是寬宏大量之人,不會與小弟計較。”


    隨後似乎察覺到張寧殺心已無,又轉頭對張氏喊道。


    “母親,家裏來客了,還請安排下人在廳中奉茶,莫讓姐姐以為我司馬家禮數不周。”


    張氏本來見自己的兒子獨自請死,嚇得六神無主。


    見司馬懿沒事,這才迴過神,眼中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連忙吩咐起下人。


    “快!快!客廳擺茶!”


    這小子,到底是真還是假?我竟看他不出?


    望著開始忙碌,對自己態度大轉彎的司馬府一幹人,張寧有些無奈。


    果然啊,隻有實力才能換來尊重。


    若她隻是個普通民間女子,不消別人,便是一個門子都能欺負死她。


    可對方知道自己不好惹之後,那就變得極為乖巧,比小白兔還老實。


    老實說,張寧還是喜歡之前像門子那種桀驁不馴的態度。


    這樣她動起手來就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心中雖然這樣想,既然現在打不起來,麵上還是要過得去的。


    來到廳內,行禮過後,眾人分主次坐下。


    經過簡單的客套,張寧直接開門見山對張氏說道:“夫人,寧今日來貴府,隻是為了阿懿一人。


    這孩子與我有緣,我想將他帶在身邊。”


    “你要帶走懿兒?”原本放下心來的張氏,頓時又感覺天要塌了。


    她臉色驟變,眼中滿是不舍和驚慌,因為她知道自己對眼前少女做的任何決定都無能為力。


    張寧卻是不管這些,自顧自的說道:“寧觀阿懿天資聰穎,若是能習我太平道之法,日後定是人中龍鳳。”


    這世上,不怕人聰明,就怕聰明人心術不正,還掌握了太大的權力。


    因此,不管以後能教育什麽樣,張寧至少不能讓這個隱患繼續發展下去。


    可這番話對於張氏來說,就像拿刀子在割自己身上的肉。


    她頓時淚眼婆娑,哽咽道:“張姑娘,懿兒他還年幼,怎能離開我身邊?況且,太平道……”


    話沒有繼續往下說,張寧自然也明白,不就是說這是賊寇之道嗎?


    他們司馬家乃河內有名的世家大族,怎能入賊道。


    但是此時胳膊,又如何能擰過大腿。


    就在張寧不想再廢話,想要直接將司馬懿帶走時,一道略微稚嫩的聲音響起。


    “母親不必哭泣。”


    司馬懿上去伸出小手給張氏抹了抹眼淚,靦腆一笑。


    “聖女姐姐是個寬仁的好人,不會害了懿兒的,而且懿兒也想去外麵的世界看一看。”


    如果自己跟著走,能夠保全司馬家,也算值了。


    看著母子二人,張寧竟覺得自己好像做了壞人一樣,逼著母子分離。


    到底不是心狠之人,歎了口氣,她理解張氏的擔憂,但心中的決心並未動搖。


    “夫人勿憂,日後阿懿若是想家了,可以時常迴來看看。


    他跟在我的身邊,我亦會護他周全,當做弟弟看待。”


    日後得了冀州,河內也是黃巾軍的地盤,可不能時常迴家嗎?


    張氏聞言,淚水更是止不住地流,她緊緊握住司馬懿的小手。


    她知道自己是留不住了。


    行李收拾的很快,為了照顧司馬懿,張氏特意派了跟隨多年的管家隨身照料。


    對此張寧也並未多加阻攔,她有背嵬軍,任何人的舉動都在眼皮底下。


    臨行前,司馬懿依依不舍的向張氏一眾人等告別。


    到底是小孩,走了沒多久就哭了起來。


    “乖,不哭,過些日子姐姐會帶你迴家的。”


    張寧溫柔的拍了拍他的腦袋,語氣溫和的安慰,然後從兜裏掏出一塊糖塞到他嘴裏。


    畢竟這還不是那個可怕的塚虎梟雄,隻是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屁孩。


    司馬懿漸漸止住了哭聲,然後點了點頭。


    “你怎麽還拿著這個?”張寧看見司馬懿的手中還拿著那隻小花龜,覺得有些奇怪。


    “因為這是姐姐送給阿懿的禮物。”司馬懿紅著眼認真的說道,顯然是十分珍惜。


    “這孩子……倒也有幾分重情。”張寧忍不住會心的笑了。


    以後事情雖然不明,但是不管怎麽樣。


    從今往後,這個未來的亂世隱雄日後就由她,黃天聖女張寧來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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