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文醜不為人知的瞥了顏良一眼。


    卻見顏良也隻是衝他微微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罷了。”高覽有恃無恐,自是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隻是迴頭命令軍士在城外暫歇。


    然後與顏良文醜二人,走進了城中。


    奇怪的是,今天的街道上,居然一個百姓都沒有,這讓三人頓時感到不同尋常。


    直到來到了太守府,這才發現皇甫嵩已經在等候他們了。


    “參見州牧。”


    三人抱拳行禮。


    “諸位不必多禮。”皇甫嵩背對著身子,緩緩轉了過來。


    令三人詫異的是,他的胸甲上麵,沾染了一層血汙,像是才幹了不久似的。


    花白的胡須上,紅白斑斕,眉宇間帶著幾分疲憊與殺意。


    這一切都表明,在不久前,剛剛經曆過一場慘烈的廝殺。


    “為何不見儁乂。”看著四人中間少了一個,皇甫嵩眼中露出一絲疑惑。


    “這……”高覽頓了一下,單膝跪地拱手,“州牧,張合勾結賊人,殺害我大漢將士。


    現已經遁逃太行山,不知去向!若非在下察覺的早,恐怕要全軍覆沒。”


    “子觀,汝能對汝所言負責嗎?”皇甫嵩的眼神動了動,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州牧,勾結張合的賊人,正是太平餘孽張寧,此事由張合麾下士卒作證。”


    高覽臉不紅心不跳,一臉正經的推卸著責任。


    而遠在黑風寨的張合,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背上了一口大大的黑鍋。


    皇甫嵩深深的看了高覽一眼,欲言又止,不過他也沒有繼續深究下去,半晌,朝外麵招了招手。


    “踏踏踏。”


    府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接著兩名士卒端著兩個木盤,上麵蓋著一塊麻布,正往外滲著血。


    “顏將軍,文將軍,識得此二人否?”


    兩名士卒將麻布扯開,露出盤上兩顆血淋淋的人頭。


    在看到其麵容的瞬間,顏良臉上閃過一絲錯愕,文醜更是欲言又止,想要說些什麽。


    “州牧,是誰殺害了王刺史?”顏良隻是稍微愣了一下,接著又很快恢複正常,搶先一步詢問。


    他擔憂文醜心中動搖,會說出什麽不該說的秘密。


    “王芬與許攸,周旌等人密謀,想在陛下前往河間國的路上刺殺陛下。


    不知此事,二位將軍是否知曉?”


    文醜麵色陡然巨變,雙手握緊了拳頭,一股渾厚的內息開始迸發。


    隻是剛剛有了苗頭,就好似火苗一般被人掐滅了。


    顏良不動聲色的按住他的手,麵色平淡的看向皇甫嵩,“州牧明查,我與文將軍隻是奉命前來,助州牧征討賊寇,其他一概不知。”


    皇甫嵩亦是麵色不改,頗有深意的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嘴角微微勾起,“那老夫就放心了,有顏將軍與文將軍相助,想必其他叛黨也插翅難逃吧?”


    雖然他日夜兼程,不過沒想到王芬的動作比想象的還要快,在軍隊抵達之前便已經自殺了。


    “州牧放心,吾與文將軍一定會將叛黨一網打盡!”


    顏良跪在地上,垂著頭,身上卻散發出一股無匹的氣勢。


    “高將軍也一道去吧,協助二位將軍抓捕叛黨,若能功成,吾定不會虧待汝。”皇甫嵩又看向高覽提醒。


    “州牧放心。”高覽大喜,“末將一定為大漢剿除叛賊!”


    這件事總算是過去了,沒有被追究,黑鍋由張合來背,完美。


    待三人離開之後,皇甫酈的身影從後門緩緩走出。


    “大人,為什麽不殺了他們,顏良文醜勾結反賊刺殺陛下,如此大罪,豈可輕易放過。”


    皇甫嵩沒有迴答,隻是抬手指了指:“汝先看看地麵上的痕跡。”


    皇甫酈聞言愣住,接著目光慢慢轉了過去,頓時眼中露出驚異之色。


    “這……地麵的磚石居然裂開了!”


    但見剛剛顏良跪過的地方,兩塊磚石裂開了長長的一條縫,這不是常人可以辦到的。


    皇甫嵩撫須一歎,“僅憑著雙手,就能將磚石裂開。


    老夫雖然是武人,可他剛剛的動作,也隻能勉強才能看得出來。


    這樣的武藝,若是殺了豈不可惜?


    更何況王芬自殺,知曉他同黨的,恐怕也隻有他們二人。


    為了掃除威脅大漢的亂賊,也隻能如此了……”


    ……


    “伯兄,剛才為何阻止我,咱們兄弟一起上,未必鬥不過那老兒。”


    剛剛出了府門的文醜,臉上露出不解的詢問。


    “阿文,做事之前要冷靜一點。”顏良麵色如常,接著擠出一抹苦笑:“王芬已經伏誅,我們沒必要再繼續為他效力。


    再說,這場爭鬥,誰輸誰贏現在還看不出,皇甫嵩若是真想殺我們,就該在城門的時候動手。”


    “原來是這樣……”文醜恍然大悟般的摸了摸後腦勺,“伯兄,還是您看的深遠。”


    “走吧。”顏良眼神垂了下來,“你我若想脫罪,須得將那些人全都抓起來交給皇甫州牧處置。


    如我所料不錯,他們現在已經成為棄子了。”


    就在顏良三人準備替皇甫嵩抓捕與刺殺有關的士人之際,由皇甫嵩親自寫的密信也已經傳到了洛陽。


    “砰!”


    玄黑的漆案赫然斷成了兩節,發出一聲爆響。


    劉宏看著手中的密信勃然大怒,一劍將桌案劈成了兩半。


    “陛下息怒,千萬別氣壞了身子。”張讓驚恐的跪在一旁,低著頭小心翼翼的勸諫。


    “哈哈哈哈!”劉宏氣極反笑,握著劍的手微微顫抖:“阿父,你看見了嗎?


    他們……他們……他們要置朕於死地!”


    “臣……臣看見了。”張讓低著頭不敢看,隻是迴道:“陛下,西園軍人手招募已經充足,下月便可以舉行成軍大典。”


    “哐當。”


    中興劍掉在地上,劉宏唿吸沉重的一手指著密信,好似看見了背後的謀劃者。


    突地,狂怒的聲音從喉嚨中吼出。


    “朕……朕在忍你們一次,下一次……下一次朕絕不會再忍了!”


    “陛下英明!”張讓心裏終於是鬆了一口氣。


    如果劉宏真因為憤怒做出什麽,之後發生的事情恐怕會脫離他們的掌控。


    “阿父。”劉宏平複了一下心情,又恢複成往日的威嚴,“傳朕的旨意,令皇甫嵩捉拿在冀州所有與此事有關聯的黨人。


    還有,讓右車騎將軍朱儁,與尚書盧植帶兵前往協助。


    隻要是參與謀劃刺殺的,一律格殺勿論!”


    《三國誌 卷一 魏書一 武帝紀第一》:頃之,冀州刺史王芬、南陽許攸、沛國周旌等連結豪傑,謀廢靈帝,立合肥侯,以告太祖,太祖拒之。芬等遂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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