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聲。


    門開的瞬間,甄逸就被眼前的場景給生生煞住了。


    但見陳平的身前,一名將笄之年的少女笑吟吟的走進。


    少女身著曲裾深衣,身姿婀娜,玉容清麗,一雙秋水明眸流轉著淡淡的笑意。


    她雖未施粉黛,卻自有一股天然去雕飾的純真之美,令人見之忘俗。


    可幾息之後,甄逸竟覺得少女的麵容開始熟悉起來。


    驚的呆若木雞,張開的嘴足足可以塞下一個雞蛋。


    “甄兄,多日未見,可還安好!”


    張寧笑盈盈地行了一禮,儀態洛洛大方,完全就是女子的形象。


    甄逸緩過神來,顫抖著手指指向張寧,半晌才擠出一句話。


    “賢……賢弟,你怎會如此模樣?”


    張寧微微一笑,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狡黠。


    “怎麽?甄兄,我本來就是如此模樣啊,隻是甄兄一直未曾注意罷了。”


    “你,你到底是何人?”


    甄逸意識到眼前的少女,身份絕對非同小可,要不然也不會騙自己這麽久了。


    可少女話很快讓他的心如墜冰窟。


    但見張寧輕笑一聲,抬頭看了一眼天。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吾乃太平道張寧是也!”


    “你……你!”甄逸驚得直接從床上坐起,更是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甄兄,此乃我太平道聖女。”陳平這個時候也站出來解釋。


    一時間,房內鴉雀無聲,三個人都不說話了。


    甄逸想過許多種可能性,他的那位張寧賢弟,應該是某個寒門之子,亦或是如他一樣的商賈之人。


    可現在,現實告訴他,不僅看錯了人,更是連男女都看錯了。


    對於張寧來說,這樣的安靜也讓人有些難熬。


    須知她現在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皇甫嵩是不會放棄的,而甄逸得知自己的身份,也是遲早的事。


    因此,她才想提前將一部分勢力轉到山下。


    並且,通過甄逸的關係,將這股勢力隱藏起來。


    如果甄逸不同意的話,那麽,她就隻好動粗了。


    這一切,都得看甄逸夠不夠聰明了。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甄逸看見少女手中的白布。


    在迴想空氣中的血氣,腦中似乎多了一段記憶。


    他在這一刻突然想起來了什麽,對著張寧深深一揖。


    “多謝賢妹救命之恩,為兄日後定有厚報。”


    有時候,想清一件事是很容易的。


    甄逸是一名商人,最懂得就是如何趨避利害。


    眼前的少女能夠助自己輕易獲得財富,而且瞞了自己這麽久,就說明不是等閑之輩。


    而張寧的名聲,他亦是有耳聞的。


    大賢良師張角之女,受九天玄女之命下凡,普救世人,法術高深。


    此次自己病危,卻又能從鬼門關迴來,便是最好的證明。


    不說他現在還在人家的地盤上,性命掌握在對方的手中。


    光是勾結大漢頭號通緝犯這一條,就是死罪。


    尤其是冀州牧皇甫嵩還在鄴城,如果被這老頭知道,他河北甄家怕是不複存在了。


    “甄兄既是想明白,寧也就不多說了,你我兄妹,無需如此客氣。”


    張寧上前,親自扶起甄逸。


    ‘果然如此,這柔軟的觸感,是女子的手,原來那日……’


    甄逸突地想起那天和張寧見麵第一次發生的事情,也是像今天一樣。


    他雖然發現了一絲異常,卻以為張寧不過是手比一般男子軟一些。


    “甄兄,今日我向你表明身份,亦是想求甄兄一件事。”


    張寧坐在對麵,認真的看著對方。


    感受到目光,甄逸麵色一紅,“賢……賢妹有話直說便是,為兄這條命都是你救的。”


    張寧點點頭,直言道:“寧想組建一支海上船隊,與青州、徐州、幽州、三韓等地通商。


    而船隊停靠的港口,便是在渤海的沿岸,不知甄兄可否答應?”


    一說起商賈之事,甄逸的麵色便與剛才不一樣了,眼中多了幾分光彩。


    “賢妹是想從海上販運貨物?”


    “正是。”張寧笑著說道,“日後大漢諸侯並起,群雄逐鹿,商隊走陸路便不太安全。


    而大海上,能駕馭風浪的海賊卻是不多。”


    “諸侯並起,群雄逐鹿?”甄逸很快找出方才話中的盲點。


    張寧微微長歎口氣,“亂世即將到來,甄兄難道看不出麽?”


    “這……”甄逸摸著下巴,開始細細思量起來。


    眼下雖然還算太平,可是各地的叛亂不斷。


    涼州、益州、以及中原各地不斷有民眾造反。


    雖然朝廷不斷派兵鎮壓,可結果是愈演愈烈,反倒是起了反效果。


    若是早幾年張寧說大漢將亂,甄逸是萬萬不敢信的。


    可是這些年,天災異象不斷,加上各種人禍。


    這怎麽看,都是一個王朝的末期。


    “照賢妹所言,大漢將傾?”甄逸話中有話的問道。


    如果真是這樣,他中山甄家,也得需要找一個強有力的靠山。


    張寧沒有否認,輕輕一揮衣袖,“天下之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無窮盡也。


    昔日秦皇平六國,定九州,氣吞萬裏,欲成千古之業,卻也不過二世而亡。


    今之大漢,吾等百姓難有活路,唯有奮起反擊。


    僅太行山之中,便有不下於百萬之眾。


    甄兄,今日之事,皆是寧肺腑之言。


    而且你放心,日後吾會隱匿身份,萬事皆由陳兄代勞。


    即使事發,也絕不會殃及中山甄家。”


    “賢妹如何看輕為兄?”甄逸深吸了一口氣,“為兄曾經說過,作為商賈,沒有什麽不能賣的。


    而作為商賈最重要的一條,便是誠信。


    賢妹放心,此港口為兄會派人督造,隻是富貴別忘了為兄那一份。”


    “兄長放心便是。”張寧笑著拱了拱手,眼中露出了然之色。


    心中暗道,果然是精明的商人,隻要有利可圖,便無所畏懼。


    而且甄逸的做法,她也看得出,對方其實是沒有路可走了。


    表麵是繼續做大漢的太守,背地裏又與自己這個大漢通緝犯合作,兩麵都不吃虧。


    繼續合作下去,至少她這一方不會對甄逸怎麽樣,而且生意上的利益照舊。


    若是大漢朝廷知道了,那可就不一樣了。


    依照劉宏的脾氣,非得滅了甄家,然後將財產全部刮走不可。


    維持現在的平衡,甄家裝作不知,是最好的辦法。


    有了甄逸的拍板,那麽組建海上航隊自然也快要提上日程了。


    保住了這尊大財神,數日後,甄逸辭別張寧。


    而張寧也立即返迴黑風寨,以免夜長夢多。


    同時也開始準備新的商品,為日後的平安樓打下基礎。


    作為酒樓,最重要的自然是酒了。


    黑風山稻子已經成熟一次,並且收割了,眼下又馬上要第二次收獲。


    因此,多餘的部分便可以拿出來釀酒。


    未來的銷售模式與眼鏡一樣,控製產量,限量販賣並抬高價格。


    這一日,張寧在田野間視察成熟的稻子,一邊迴想著如何在這個時代提純高度酒方法的時候。


    西邊的深山裏,突然傳出轟隆一聲的巨響。


    張寧還未弄明白是怎麽迴事,卻見睦固帶著幾個士卒慌張的跑了過來,然後將她護在身後。


    “聖女,不好了,西邊天崩了!”


    “天崩?”張寧皺了皺眉,這聲音不太像地震,反而像是什麽東西爆炸了一樣。


    “走,我們過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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