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子楓感覺此時頭頂有道雷,劈得他腦袋生疼。


    什麽?有沒有聽錯?眼前的清秀小城姑娘,居然已為人妻?


    丁子楓不由得開始懷疑起自己識別女人的眼神了。沉吟許久,丁子楓建議道:“你。。。真的要離婚嗎?“


    看白小麥沒迴答,丁子楓繼續到:“離婚不是件小事,你們這裏的觀念,應該非常傳統吧?”


    “去嗎?”,白小麥並不想延展話題,簡短幹脆的迴答。


    “那。。。”丁子楓居然不知道該說什麽,心想,這情況,不對啊,昨天還明明是他在搭訕對方,現在反倒顯得有些被動。


    以他的不知道是否尚存的洞察力來看,偶遇時,這姑娘的眼神和狀態,與現在比,可以說如同兩個人一般。


    現下她如此堅定的樣子,恐怕是昨天晚上出了什麽事。昨天送她迴家時,明明是一臉期待歸家的模樣,可今早卻在酒店吃早餐,如果不是看上自己追到這裏的話,那定是被昨天的什麽突發事件刺激到了。


    丁子楓快速地分析著,想從小麥臉上找找答案。


    既已知對方人妻身份,丁子楓便不想摻和了,他本不是個長情之人,這不能怪自己,隻能說擅長發現美,喜歡美的事物?


    丁子楓雖然性情有些風流,但在男女感情中的基本的原則底線還是有的,破壞家庭之事他萬不能做。


    想到此,丁子楓有了主意,既不好拒絕小女人的請求,又可以兼顧做人的原則。


    “嗯,是這樣,上午的商務會時間不能改期,不如稍後我讓司機送你過去,事情結束以後我可以去接你”


    丁子楓覺得這個安排太巧妙了,他實是擔心如果答應陪同白小麥去民政局辦離婚,會被她那尚不知道是否暴力的準前夫當成情敵暴揍一頓。如果是那樣的話,可就太不值了。


    白小麥臉上仍然沒有絲毫表情,在丁子楓的注視下,已然把她盤裏的食物吃得差不多了。


    她看了眼丁子楓的餐盤,竟然問:“你怎麽不吃?”


    丁子楓內心謝她:這個女人,還好意思問。。。雖然平日早餐吃得比較健康簡單,但這頓早餐,丁子楓隻在編台詞的過程中喝了幾口咖啡。


    白小麥吃得非常幹淨,光盤不說,又揚頭把服務生倒在杯子裏的檸檬水喝掉。


    放下杯子,她向對麵正不知所措的男人道:“時間差不多了,走吧”


    丁子楓居然點了點頭。。。覺得不對,又搖了搖頭。看著白小麥站起身向餐區外走,丁子楓放下手裏的餐叉,跟著小麥起身走出餐廳,隻留下隔壁桌也在吃早餐的直男助理原地淩亂。


    “半小時後酒店大堂門口”,白小麥自顧自發話。


    看著出電梯頭也不迴徑直去了自己樓層的白小麥,丁子楓覺得自己是不是瘋了,迴到樓層,正待給直男助理打電話,已看到助理消息:“丁總,已通知司機到酒店門口等候今天需要陪同的白小姐。”


    丁子楓哭笑不得,也不知道這助理應該誇還是罵一頓。助理第二條消息來了:“丁總,上午的會議安排已延後至下午,暫定兩點開始”


    他這次真的想罵人了。。。這助理。。。是不是還想我誇他?他是真的不想去摻和這鴻門之約。不過,他倒是挺想見證一下這樣的一個時刻。


    不久,高頓酒店一樓大堂的電梯門打開,一名一身黑衣的年輕苗條的女人走了出來,行至酒店大門口時,從包內掏出一副墨鏡戴架在鼻梁上。


    沒錯,正是白小麥。這套黑色戰衣是她閨蜜南曦的。離開海都時,南曦不管是飄逸的還是淑女的衣款,隻要是小麥上身合適,南曦統統塞進白小麥的行李箱。人要靠衣飾來抬,南曦深信不疑,她希望小麥麵對成嶽時可以更自信氣勢更強些。臨走,又把車裏的一副備用太陽鏡裝進白小麥隨身包裏。


    丁子楓果然沒出現,白小麥看到那輛前晚送自己迴去的商務車停在酒店門口。真是神奇的命運,沒成想今天還能搭這位丁總的車啊。


    車內隻有司機,白小麥秒懂。不知道為什麽,經曆昨晚之後,白小麥覺得自己不再是以前的白小麥了。


    以前的自己,或許是被身邊的人保護的太好,也或是生活得太平靜平順,對世事,對人心,從不思考。


    現在,她覺得自己非常明白丁子楓的苦衷,同時也覺得,這個男人,算得上是個正人君子。


    商務車一路行駛非常順暢,在海都應該正是早高峰的擁堵時段,在嶽州卻不會,更何況,嶽州的城市車輛並不算多。


    在白小麥的指引下,車停在白小麥所在區域的民政辦事大廳門口。白小麥從車裏,一眼看到門口麵容憔悴的成嶽。


    白小麥下車的時候,成嶽也看到了她。


    成嶽有些想不通,無論是昨夜,還是現在,他原本仍帶著點學生氣息的呆萌老婆,為什麽有些不一樣了。昨天有些知性飄逸,今天竟然有些颯爽霸氣。近十天沒見,老婆好象變了不少。


    這商務車又是誰?成嶽看清不是出租車後,臉色有些陰沉。


    他昨晚遍尋白小麥而無果,整夜都沒怎麽睡,到今早仍然沒有小麥的消息,才來到民政門口等等看。沒想到,白小麥居然是這樣的出場方式。


    “別看了,那隻是司機師傅”,白小麥一眼看懂了成嶽的心思,況且,商務車的還戴著白手套,明顯隻是個專職司機。


    成嶽收迴眼神,但並沒有釋然。這車輛顯然是有車主人雇用的,到底是誰?


    不容他多想,白小麥示意成嶽進去吧,便直接向辦事大廳裏走去,


    成嶽追上去伸手拉住白小麥,話語中有些誠懇:“我們能不能先好好談一談”,成嶽始終覺得,事情還沒到不可挽迴的程度。


    白小麥並不看他,平淡地迴道:“來不及了”


    成嶽仿佛看到了希望,想把白小麥拉近自己身前抱緊。但卻沒敢,隻是拉著她的手臂:“來得及,隻要你相信我,都來得及”。


    “我是說再不辦理,時間來不及了”,白小麥依然一臉的平淡。


    成嶽有些不可思議,此時的白小麥對他有種特別的吸引力。明明是那個熟悉的傻老婆,但是現在卻美得冷峻,令他不敢造次。


    他的白小麥變了,不再是那個聽他話的依靠著他的小女人。這種發現讓成嶽的心刺痛不已。這個小女人一臉的平靜,這比起他意料之中的指責、憤怒、哭泣,更具力量,更有殺傷力。


    成嶽覺得自己快要被憋死了,明明乖巧的老婆,現在對他,連個審問的過程也沒有,就直接判了他死罪。


    現在他才省悟,他娶迴家的老婆,有他所不了解的一麵,或者說,是他自己觸發了這一切。


    白小麥是拿了號牌的,她安靜地坐在長椅上等待叫號。


    比起成嶽的內心戲,她什麽也沒想,什麽也不說。成嶽在她耳邊的各種試圖解釋的努力,都象重拳打在棉花上,沒有任何迴應。


    抬頭注視著叫號屏的白小麥,突然站了起來。是的,輪到成嶽和白小麥這一對辦理了。


    白小麥低頭填寫著格式化的表單,完全不理睬成嶽在一邊所說的那些,什麽先迴家,先和父母商量。。。


    填完自己的一份,白小麥發現成嶽沒動,又拿過表單,替成嶽也填了一遍,然後,將手中的筆遞給成嶽:“這裏簽字”


    成嶽急得快哭了,如果不是大庭廣眾之下,他肯定會抱起白小麥像當年約會時一樣,用熱烈的吻把她的冰冷化開。


    誰說兩個人的關係,是由兩個人決定的?


    想要在一起,需要兩個人的同意,但是想要分開,隻需要一個人的決定。


    現在,便是如此。


    成嶽握住白小麥的手:“老婆,你真的不能。。。原諒我嗎?我可以解釋清楚的”


    白小麥似乎有些被觸動,終於正視著成嶽,臉上有了一絲情緒變化。


    “老公”,白小麥小聲的說。成嶽心中有些欣喜,小麥心軟了?


    “我今天最後一次這麽叫你”


    “我相信你不是故意傷我,而且,事實是怎麽樣也不重要了“


    “今天,我們離婚,如果三年後,你確信隻愛我一個人,再對我說”


    “或者到那時,我會知道,我對你是什麽樣的感情”


    白小麥輕聲說完,再次示意成嶽簽字,以便進入下一步程序。


    “什麽?三年。。。”成嶽臉色暗淡下來,閉上眼用手撐住額頭。


    良久,成嶽撐在額頭的手,從頭頂把額前的頭發攏向腦後,頭低得很深,稍傾,他唿出一口氣,將筆接過,在麵前的紙張上簽下名字。


    “白小麥,我不會放棄你的”,成嶽堅決道:“三年時間,我會讓你明白我”


    成嶽非常明白,白小麥這個心結,無論如何是過不去的,或許離開他以後,才會明白並不是所有男人,都像成嶽一樣寵她。


    這種自信,可能源自他是白小麥戀愛的啟蒙者,也可能源自他對自己的自信。在嶽州,比他更年輕有成的優秀男人並不多,何況,讓米娜不肯放手的成嶽,不敢說是玉樹臨風的人物,至少也算一表人才英俊帥氣。


    成嶽覺得,三年時間,他定能得迴小麥,更何況,可能用不了三年。不如就順了小女人的心意也罷,單身幾年也沒什麽壞處。


    簽字時,成嶽看得很清楚,財產分割這部分,白小麥是全部放棄的。離開他,想不出白小麥能飛到哪裏去。


    成嶽覺得自己想得很清楚了,隻要他願意,白小麥仍會是他成嶽的!


    這自信,在成嶽和白小麥走出民政辦公大廳的時候,便瞬間垮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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