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鬥的人形和真身對比相當明顯,看起來就是一個粗糙的中年壯漢,絡腮胡子加上粗壯的四肢,像極了黑幫打手。


    “兌現你的諾言吧,給我手臂!”九尾催促道。


    禍鬥一隻手在自己的絡腮胡上摸了摸,輕笑道:“很可惜,青龍的手臂並不在我這裏。”


    “不在你這,什麽意思?”


    禍鬥的小眼睛裏透出狡黠的光芒。


    “沒什麽意思,別指望從我這裏得到什麽手臂了,這隻是一個謊言,雖然我也不知道這個消息是誰傳出去的,但的確幫了我大忙,這麽多年來,很多異獸覬覦所謂的青龍手臂,隻不過它們太讓我失望了,但凡他們能稍加把勁,我也不至於被關在這裏這麽久。”


    九尾猛然揮動手掌,一個粉色的巨大虛影出現在了她背後,同時,巨大的手掌捏住了麵前的禍鬥。


    “你利用我?”這一刻,所有的憤怒都爆發了,禍鬥雖然是人形,可也無法承受巨大的力量,骨骼中傳來一陣陣異響。


    “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捏死在這裏?”九尾的麵色潮紅,頭發無風自動,空中的真身虛影在劇烈地顫抖著。


    “怎麽,幾千年了,還沒有打夠嗎?”悟法的身影突然出現,緊接著,他將手中的金剛杵插進了地麵,整座山都在隱隱顫抖著。


    悟法一手扶著金剛杵,臉色陰沉,當他看到九尾解開封印的時候,他本是打算出手阻止的,但他猶豫了,可能是因為他心底一直想結束南禪寺的曆史任務,他以為九尾會給這件事畫上結局。


    “青龍和朱雀的爭鬥雖然已經持續了幾千年,但和我這個老頭子沒有關係,和整個五台山都沒有關係,我隻是蒙受玄武大人的教導在這裏完成自己的任務,不論你們之間有什麽事,都休要在這裏造次,否則別怪我老頭子不客氣!”


    周圍突然安靜了下來,兩人都沒有動手,九尾是因為自己唐突解開封印的確有待商榷,而禍鬥害怕的很簡單,就是那根插在地上的金剛杵,如果對上悟法,他有信心在短時間內獲得優勢,可有了金剛杵的悟法便完全不同,這讓他曾懷疑那金剛杵就是為了壓製自己而存在的。


    場麵頓時陷入了尷尬,沒有人開口,也沒有人移動。


    最終,還是禍鬥打破了僵局,他咳嗽了兩聲,大大咧咧道:“沒事了吧?沒事我就先走了。”說完,禍鬥便意欲離開。


    “嗡……”一陣奇異的聲音傳來,悟法一手拍在金剛杵上,隨後轉身攔在了禍鬥麵前。


    “有我在,看你能去哪裏?”


    幾乎是同時,九尾背後的虛影也出現了。


    “告訴我手臂的下落,否則你哪都去不了!”


    “你要青龍的斷臂所為何事?”悟法突然看著九尾問道。


    “自然有我自己的用處,難道前輩知道斷臂的下落?”九尾問道。


    悟法緩緩靠在了金剛杵旁,“如果你能給我一個正當的理由,或許我可以考慮透漏一些信息給你。”


    九尾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希望,於是,將自己的目的大概說了一遍,因為龍影透支身體需要巨大的本源力量才可以補充,而機緣巧合的是,很久之前,朱雀曾砍下過青龍的胳膊,於是她想嚐試或許這個方法可以讓顧小白醒來。


    悟法眯著眼睛,聽的很認真,將來龍去脈都搞懂之後,輕輕點了點頭。


    “我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你,這家夥也不知道斷臂的下落,那個消息是當年玄武大人散出去的,目的就是轉移視線,將所有人對斷臂的注意力吸引到這裏,這樣就保護了斷臂。”


    九尾點頭表示理解,畢竟當時的青龍正是強盛時期,僅是一條斷臂也足以成為天下人爭搶的至寶,如此隱蔽方法也是可以理解的。


    “那真正的斷臂呢?到底被藏在了哪裏?”


    就在九尾將注意力完全放在悟法身上的時候,周圍牆壁上的油燈突然熄滅,一股恐怖的陰森氣息充斥了整個空間,兩人麵前,一個黑影突然竄了出去。


    “往哪走!”


    悟法當機立斷,想要拔出地上的金剛杵攔住禍鬥,可金剛杵竟然紋絲不動,怎麽也拔不出來。


    九尾衝著黑影便揮動了手臂,一個巨大的獸爪虛影結結實實地擊打在了黑影上,黑影在地上滾了幾圈,隨後加快速度,伴隨著黑紅色的光芒,消失在了洞口處。


    整個過程不到兩秒,禍鬥便失去了氣息,完全逃離了這個封印他的地方。


    九尾心裏焦急,想要追上去,卻被悟法拉住了胳膊,示意她不用追。


    “您這是什麽意思?難道就這樣放他走嗎?”


    悟法搖了搖頭,看著身後的金剛杵,緩緩開口:“讓他走吧,萬事總該有個了結,這樣不也挺好嗎?”


    “可是如果禍鬥再到處闖禍該如何是好?”


    悟法笑了笑,說道:“如你所說,朱雀即將出世,那麽就不用擔心禍鬥會害人,他可能已經沒有幾天好活了,還有,南禪寺之所以會存在,可不僅僅是為了封印這條大狗而已。”


    “難道還有隱情?”


    悟法一把將金剛杵拔了出來,說道:“這就是異能者們奉為名器的金剛杵,但其實,這隻是它的表象。”


    悟法另一隻手猛然拍在了金剛杵上,“嗡……”低沉的聲音響起,似乎可以穿透人的耳膜,就連九尾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哢嚓!”一聲脆響打破了嗡嗡聲,金剛杵的杵身竟然裂開了,露出了裏麵的青色斷臂,這是一個成年男子的手臂,但已經沒有了血色,正是千年前被朱雀砍下的手臂。


    “這……竟然將大人的斷臂藏在金剛杵裏麵?”


    悟法解釋道:“其實所謂的名器並沒有他們傳說得那麽神奇,比如說,這個金剛杵,世人相傳它是驅邪避禍的佛家重器,其實也隻是存放斷臂的一個容器而已,禍鬥被封印在這裏的時候,玄武大人故意放出了斷臂被禍鬥吞下的消息,其實那隻是掩人耳目的隱藏手段,而斷臂正藏在杵身之中,同時,借用青龍的力量,金剛杵才有了它驚人的力量。”


    九尾小心翼翼地接過斷臂,斷臂很涼,沒有一絲溫度,但仍然可以感覺到它被賦予的強大力量。


    “那為什麽您願意把這斷臂給我?”


    悟法歎了口氣,說道:“得知青龍朱雀重現的時候,我就知道千年前的劇本又要重演,曆史的洪流是擋不住的,不管是禍鬥也好,還是斷臂也罷,它們都是這曆史的一部分,它們本就該迴到自己的位置中去。”


    九尾將斷臂收了起來,這可是她唯一能想到的拯救顧小白的方法,絕不允許發生任何的意外。


    悟法又轉身看了看原本關押禍鬥的地方,終於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雖然他也不知道以這樣的方式結束這一切到底對不對,但既然已經這樣了,就沒有了迴頭路。


    “現在禍鬥和斷臂都沒有了,南禪寺也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您接下來什麽打算?”


    悟法歎了口氣,臉上竟然出現了一絲期待的神色。


    “我要踏上路途,去親眼見玄武大人一麵,我的一生也就沒有遺憾了。”


    如九尾所料,南禪寺的住持在這裏世世代代守護斷臂,已經在心中形成了對玄武深深的執念,想要再見他一麵也實屬正常。


    “那我就不打擾您了,我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九尾說完就要離開了,卻突然被悟法攔住了去路。


    “你作為青龍的本源異獸,應該清楚地知道不久後自己的命運吧?”


    九尾緩緩點了點頭,想要重塑青龍真身,就必須讓很久之前分離的本源之力迴歸,那也就意味著,到時天天和九尾都將會不複存在。


    悟法雙手合十,“我在這南禪寺待了一輩子,也算看盡了人間疾苦,我勸你在失去機會之前,完成自己的願望,不要帶著遺憾離開為好。”


    九尾的內心深處有了異動,但她還是選擇將自己的心思隱匿,她的心願不多,隻要能陪在他身邊就好。


    “謝謝您,我知道了。”九尾說完,便消失在了門洞處。


    悟法也如釋重負,長長歎了口氣,轉頭又看了看脫落在地上的粗實鐵鏈,隨後一臉輕鬆地走出了漆黑的空間。


    南禪寺的後院門口,一群小和尚正圍在那裏,看到住持突然從井口下跳了出來,慌忙四散來去,這裏可是南禪寺的禁地,如果被住持看到,一定會重罰他們。而他們之所以會聚在這裏,就是因為不久前一個黑色的影子從這裏衝天而起,隨後便消失在了天邊,碰巧剛才又從下麵跳出了一個十分漂亮的女人,這讓一群調皮的小和尚以為這個井口下麵連著神奇的地方,才圍在門口觀看。


    “跑什麽?都迴來,我有話要和你們講!”


    半晌後,南禪寺裏所有的和尚都集中在了一起,而悟法正站在他們麵前,端詳著一張張熟悉的臉龐。


    “從今天開始,你們就可以離開南禪寺了,迴到自己的世界中去吧,這裏已經不需要你們了。”南禪寺裏的和尚基本都是他從小收養的,不知不覺已經有二十多個了,後來陸續有人家將小孩送來,一隻擴大到了現在五十多人的規模。


    “住持,您在說什麽?為什麽?”人群家換來一陣驚恐的議論聲,他們住在南禪寺裏如同一家人,而這個家庭突然要解散,大家當然都很意外。


    “因為南禪寺的曆史任務已經結束了,大家也都該過迴自己的人生了,而我也要去追尋自己想要的東西了。”悟法說完,竟然真的向寺廟大門走去,迎著夕陽,身影如同蜷縮起來的蒲團。


    “住持!”


    悟法輕輕擺了擺手,頭也不迴地消失在了夕陽之中。曆史總會賦予一些人獨特的使命,而他在完成使命的過程中,往往會忽略了自己原本的人生,所謂的頓悟之珍貴,或許就是在強調意識到人生本源的難能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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