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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餐的氣氛如我想象的那樣,尷尬。情侶和情侶挨著坐,男生也不能暢快地聊屬於他們的話題。


    說是聚餐,其實還是裂變成了很多人的二人世界。


    我倒沒有很在意,沒有人跟我搭話,我也能一心一意地吃飯,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張槐序的室友們看我的眼神都很奇怪,不時跟張槐序打手勢。


    裝作看不見好了.......


    張槐序也沒說什麽,就是一個勁兒地吃菜,吃菜,或者跟我一起冷眼看那幾對兒情侶秀恩愛,無奈地笑笑。


    整個場合,最熱鬧的兩個,就屬袁琪琪和阿秦了,他們兩個都是話癆,一拍即合。顧天胤和阿秦的那個女友像是都不介意的樣子,沒有阻止,也沒有不高興。顧天胤一直看著袁琪琪說話,表情裏甚至多了一分寵溺。


    “對了阿秦,你真名叫什麽啊?”


    “靠,你們幹嘛都這麽關心老子的真名。”


    “阿秦嫂,跟我們透露一下嘛.......”


    “靠,阿湘你不許說。”


    阿秦的女友和他一樣,穿著緊身的皮衣,綁著髒辮,看起來痞痞的,卻意外地好相處。


    他不讓說,我反倒好奇起來,偏頭對張槐序低語:“你知道,他叫什麽名兒嗎?”


    “禽獸。”


    “你罵我做什麽?”


    “我是說,他就叫秦壽。他家一脈單傳,父輩又大多英年早逝,所以他老爸希望他能壽比南山,就叫秦壽了.......”


    我差點沒把鼻涕給笑出來。


    好慘啊,叫秦南山都比較秦壽強吧.......


    過了一會兒,他們談論的話題越來越無聊了。


    “不喜歡這兒吧。”張槐序壓低了聲音問我。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


    “氣氛太尷尬了。”


    “吃飽了嗎?”


    “嗯.........”


    “會演戲嗎?”


    “演戲?”


    我還稀裏糊塗的,張槐序忽然整個人倒在我身上,捂著肚子,一副難過得要死掉的樣子。


    “老張?你怎麽了!”坐在旁邊的一兄弟連忙撲過來,貼貼他的額頭,又抓著他的胳膊。


    我忽然就明白了,嗐,他這是在裝病呢。


    “你們吃,我送他去醫院。”


    “大嫂你一個人行嗎?要不咱倆陪你去吧。”顧天胤對我說。


    “沒事,我可以。”


    我假意背著張槐序跑出去不過百米,張槐序就開始拉著我的手飛快地跑起來。


    “跑快點兒,那群家夥該發現了.......”


    他拉著我奔跑的時候,我幾乎什麽都看不清,我隻能看見,一個白襯衫男孩的素淨背影,幾乎充斥著我的整個視野,他迴頭,笑著的那一刻,仿佛所有星光都落到了他的身上。


    那年,杭州十二月便落了雪,我們跑出去的時候,雪才剛剛飄下來,在路燈暖黃色的燈光下下星星點點地落下來。


    恰逢新雪初霽,滿月當空,下麵平鋪著皓影,上麵流轉著亮銀,而你帶笑著向我走來,月色與雪色之間,你是第三種絕色。——餘光中


    我們一直跑到了錢江大橋的中央,才放慢腳步。


    “沒力氣了......我跑不動了.......”我趴在欄杆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休息一下吧。”


    我看著張槐序,他也看著我,兩人都不明所以地笑著。


    遠處的山巒變成了黛紫色,和雪色和燈光一起,勾勒了一片唯美的景色。


    “這裏真漂亮.......張槐序,有你們在,真的太好了。”我望著對麵的燈火通明,不由得感慨道。


    “譚離歌,我喜歡你。”


    他說什麽?這幾個字像是利刃一般,刺入我的耳內,讓我懷疑我是不是聽錯了。


    “張槐序,你在說,什麽?”


    “我喜歡你。”


    摩天輪上戛然而止的表白,我仍還記得,我本以為,張槐序這麽聰明的人,認清了我的態度,他就會自己放棄的,可是,他現在還是對我說,他喜歡我?


    “張槐序.......你知道,我希望凡事都能是公平的。”我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但是,和我在一起,會傷害到你。我能給你的喜歡太少,而你給我的又太多,這樣不公平的感情,不會維持太久。”


    “你不相信我?”


    “不是相不相信的問題,隻是,這是一個定律,以前再怎麽相愛的人,如果那份愛出現了不平等,任何一方愛多了,或者愛少了,分手都是必然的結局。”


    “我不希望我們會變成這樣........比起短暫的結合,我希望.......我們能一輩子在一起。你和羽丘,是我最重要的人,你們任何一個人離開我,我都會活不下去的.......”


    他欲言又止,想反駁我,最後,他忽然就妥協了。


    “好,我尊重你的選擇,但是,你不要後悔。”


    他從隨身口袋裏取出一枚項鏈,一個一元硬幣,用紅絲繩串著。


    “這是?”


    “硬幣。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你送給我的。”


    “我們第一次見麵,不是在老師辦公室嗎?”


    “不,更早........”


    2008年,9月1號,我坐14路公交車去上學,上車的時候才發現,我沒帶硬幣。


    後麵的人在催促。


    就在我萬分窘迫的時候,一個短頭發的女孩走過來,默默地往投幣箱裏投了兩枚硬幣,衝司機師傅點點頭,又轉身示意我上來。


    從頭到尾,她沒有說一句話。她的那雙眼眸,不像同齡人那般澄淨,深不見底。我太了解這樣的眼睛了,裏麵盛滿了孤獨。


    我覺得,我欠她一句謝謝,可是,我該怎麽跟她說呢......直到她下了車,我都沒能將那句謝謝說出口。


    如果我還能碰到那個女孩,我會對她好一點,就算是彌補那句遲到的感謝。


    安羽丘說,她喜歡沐熙,是因為陽光下他抬眸看她的一個瞬間,我想,我的那個瞬間,就是這個女孩,她一手將鬢發夾到耳後,低下頭為我投幣的那一刻。


    這是我和她的第一次相遇,在一輛公交車上,從一枚硬幣開始......


    後來,我們住在了一起。我經常很早去上學,她是個夜貓子,所以我故意把她的鬧鍾調慢十分鍾,讓她多睡一會,推著自行車在牆角邊等著,看她是怎樣急匆匆地叼著麵包,齊肩的短發一甩一甩,像個炸了毛的丸子。


    每天的競爭對手,竟是她坐的那輛14路公交車,我喜歡一邊蹬車,一邊看她歪著頭,在公交車上坐著發呆。


    我畢竟沒有言情小說男主角那樣的坦率,不敢邀請她上我的雙輪寶馬,隻能用這樣笨拙的方式,表達那麽一點倔強的喜歡。


    如果她能迴頭看我一眼,我想,或許我會手忙腳亂地摔下車........


    你不是很好奇我為什麽會進學生會嗎?因為我想在你麵前更光芒萬丈一些,讓別人顯得不那麽耀眼。


    我這輩子做過最瘋狂的事,就是為了一個人,高考少考一門,放棄保送清華的機會,背井離鄉。認識你之後,該做的,不該做的,我都做了。你依舊不喜歡我,但我真的沒有辦法了。


    原來他不是為了體驗高考才出現在學校,而是聽說我父母離婚了,才在第一時間跑到校長辦公室去,說了謊才要來準考證,導致他少考了一門課.........


    細水長流,溫暖的話,男孩迴憶女孩的樣子,那麽深情款款。到底是多麽喜歡,才能連這些細節都記得一清二楚。


    我好像一個受到審判的人,肉體還站著,心卻早已曲裾餘地,絞殺一般。


    痛!痛得壓抑!


    最後,他迴過頭來,微笑著對我說:“譚離歌,我努力了,我真的已經很努力了。可我喜歡的女孩,還是不喜歡我........”


    “你根本不知道它的存在,而它,卻是我這幾年最寶貴的東西。譚離歌,你真以為,我是個那麽熱心的人嗎?


    不,不是。我一開始接近你,就是圖謀不軌.......我幫你出頭,去醫務室看傷,去吃路邊攤,送你迴家,帶你來小公寓......通通都是圖謀不軌!


    我媽說,項鏈是不能隨便戴的,隻有你心底裏獨一無二的人,她的東西,才值得靠在離心髒最近的位置,你是那個人,以前是,現在,也是。


    你喜歡公平,我又何嚐不是,你一直都在逃避我的態度,所以,我一直沒敢把它掛在脖子上。我也怕,心交出去得太快,會換來一瓢冷水。譚離歌,我沒有戴這條項鏈的資格,對嗎?以前是,現在,也是.......”


    他還是在尋求我的態度,我知道,哪怕是一絲一毫的心軟,都能讓他迴心轉意,可我根本怕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句告白,都深入肺腑,直接抨擊我的心髒,將我自私的心思全都連根拔起........


    我一直覺得,我做的事是正確的,注定沒有結果的事,就不該給別人希望。可我現在,我好想抱抱他,告訴他:


    我也喜歡你!是心上獨一份的喜歡。


    如果,我真的將這句話說出口,就好了........如果我沒有那麽瞻前顧後,優柔寡斷,就好了........


    如果,我是安羽丘,就好了........隻有她,會那樣義無反顧地表達自己的歡喜。


    見我不說話,也不看他,他很平靜地笑笑,


    “你總是這樣。”


    他把項鏈隨手丟了出去,不含任何怒氣。


    被他放在心上的東西,現在,他把它從心上撕扯出來,丟掉了。


    我現在相信了,他不是因為一時賭氣,才把項鏈扔掉的。他是真的,很累,很失望了........


    “迴去吧,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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