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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記本裏,偶爾是隨筆,偶爾是小說的片段,也有時,是一些零散的圖畫。


    我迴過頭去看上一篇日誌。


    誰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會先到來..........


    其實這句話,還有下半篇:


    但明天總會來,隻是如果意外先來了,明天就不再是屬於你的明天。它會是所有人的明天,單獨不屬於你。


    我們總以為明天很多很多,多的我們不必去在意它哪天會突然地消失,不必在意某天醒來它不再屬於我們。所以,我們總是任意地揮霍,趾高氣揚地忽視。


    可是,當明天變得稀罕,變得如幹涸之源,你是否還一如既往地對待它?當噩運突然來敲門,你是勇敢麵對還是懦弱地逃避?


    我將那句話默默地擦掉,不論明天是意外還是一如既往地平靜,起碼,今天的安寧和悸動,隻屬於我。


    “各位同學,兩周後呢就是一模考試了。一模的難度會比較大,大家呢,也不用太在意最後的結果,盡力考就好咯。”


    小百合在講台上宣布了一模考試的消息。


    “啊,考試考試,怎麽上了高三就都是考試,周考月考啥的也就算了,這一模二模又是誰發明的........”


    郝健仁趴在桌子上,一副被榨幹了一般的神情。


    他這樣一說我才察覺過來,原來現在的考試那麽頻繁,我都考得像個木頭人兒似的,沒有知覺了。


    張槐序拿筆戳了戳我。


    “一模會記錄到學年總分裏,好好考。”


    “我知道了........”


    我怕他跟我說一些大道理,將頭歪向一邊,靜靜地合上眼。


    溫暖的陽光穿梭於微隙的氣息,舒倘,漫長。紫檀的香味,彌漫在春日,把天地間一切空虛盈滿,陽光下,是一道纖絕的塵陌,呢喃著天真,充盈著那抹曾經深不可測的孤清而飄逸的影。


    人的五感真的很神奇,即便什麽也看不見,但聽覺、嗅覺融合在一起,居然也能在眼前描繪出一幅畫麵。


    我瞧瞧將眼睛眯開一條縫,往後看了看,張槐序已經不在了。我便大膽地睜開眼睛,伸出手去,仿佛陽光就在手指尖跳躍,細微的溫暖,在指尖被無限地放大。其實有的時候,一點點溫暖,會讓一個人記很久。


    唔........


    臉頰上忽然傳來一陣冰冷的感覺,還有水珠一般的濡濕感。


    “別裝了,知道你醒著。”張槐序沉沉的又帶著些許笑意的聲音倏地從我背後響起。


    我迴過頭去看他時,他已經坐下來了。桌子的右上角,放著一罐冰百事。


    “可樂?你怎麽知道.......”


    “家裏一冰箱的可樂,我雖然近視,但還沒有瞎。”他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鏡,手中的筆華麗地在修長的指間旋轉著,目光卻又認真地落在那套奧數題上。


    小的時候,我們最羨慕兩種人,一種是不用複習考試也能考得很好的人,一種是能把一支普通的筆轉出花兒來的人。


    陽光連同我的影子,一同斜斜地落在他的身上,將他的瞳孔照得亮晶晶的,微微泛著一點點琥珀色。


    他的眼睛,像極了西藏納木錯的夜空,雖然我隻在書上看到過。


    繁華散盡,一地煙塵,揮不去的纖纖背影。佛說,前世五百年的迴眸才能換來一次擦肩,而西藏納木錯的星空,就像戀人閃耀的眼睛.........


    “哎,張槐序,你見過西藏納木錯的流星雨嗎?”我雙手交叉著,趴在桌子上歪著頭問他。


    “納木錯?我高一的時候跟郝健仁他們去過。”


    “對,就是咱們的張槐序小盆友啊,他高原反應,咱們總共就去了兩天,他兩天都昏死在了那個帳篷裏,這趟旅途啊,他的記憶都在車上。”郝健仁忽然跳過來,從背後勾住張槐序的脖子,“哎,你可以問問安羽丘啊,她也有一起去。哎,有個青梅竹馬就是好啊,那兩天啊,也就安羽丘這麽掏心掏肺地照顧我們張大人,不然咱們遲早會把他落在那西藏高原上.......說起安羽丘,這麽久不見,我還真有點兒想她..........”


    “切,你還好意思說.......”


    我在聽到羽丘的名字的時候,心忽然一下子緊縮起來,四肢都像被抽走了力氣一樣。


    過去了這麽久,我已經完全融入了這個班,可我忘了,我在這個團隊裏缺席了整整一年。聽他們講高一軍訓,講去哪裏旅遊的時候,我都隻能默默地坐在一旁聽著,有的時候,我想插一句,卻發現根本插不上話。我好想全世界裏麵,最格格不入的那一個。


    我也缺席了安羽丘和張槐序的半個人生,我羨慕他們,能成為陪伴彼此最久的人..........


    我還記得之前,我擦掉的那句:你永遠不知道,明天和意外,那個會先到來。


    我本覺得,有些人的心一碗水端平,無論是明天還是意外,都能平淡生活,但是,當意外真正猝不及防到來的時候,再堅強的人,似乎都不堪一擊.......


    一模考試在渾渾噩噩中過去了,這次,我沒有跟張槐序分到一個考場。


    就在我還在迴顧剛考完的數學題的時候,郝健仁忽然慌慌張張地衝我跑來。


    “譚離歌譚離歌!你快跟我去一趟小百合的辦公室。”


    “怎麽了?”


    郝健仁拉著我邊跑邊說:


    “是這樣的,剛才考數學的時候,小百合忽然來找張槐序,然後我就看到他跌跌撞撞地往外麵衝,小百合叫他,他也沒有反應,我覺得是出事兒了.........”


    教師辦公室裏,小百合眼淚汪汪的,正在不停地撥打電話,見我們來了,她才擦了擦眼淚,勉強笑了一下。


    “是你們啊.......”


    “小百合,張槐序他怎麽了?他沒考完試就跑出去了。北大的招生考試還會參考一模的成績,他這樣.......”郝健仁幾乎整個人趴在了桌子上,情急之下,都忘了喊小百合老師。


    小百合的笑容漸漸淡下來,沉默了一下:“你們兩個是張槐序的好朋友,所以,老師告訴你們。剛才,張槐序的爸爸來電話,說他媽媽去世了。”


    “他爸爸?他爸爸不是已經過世了嗎?”


    “是他的生父,去世的,是他的生母。”小百合無奈地歎了口氣,“張槐序這孩子,其實心很軟,你們兩個現在迴教室吧,張槐序,老師會去找他的。你們都是我的學生,一個已經不知道去哪了,你們兩個,不能再有事.........”


    “可是........”


    小百合說著說著,又雙目含淚了,為了不讓她擔心,我和郝健仁,隻能先迴去準備之後的考試。


    考場裏,我盡量地靜下心來,去看清考卷上的題目。


    一模對我而言很重要,因為在楓翎一模中表現優秀的學生,會得到部分大學的保送申請機會,可以減免大學學費。


    為此,我沒日沒夜地複習了整整兩個月。


    我是個自私的人,我不想讓我的辛苦毀於一旦,也不想斷送了考上好大學的機會,我不能讓我好不容易明朗起來的生活,後半輩子又跌入了陰影裏..........


    我是個自私的人,我是個自私的人.......


    “老師。”我顫顫巍巍地舉起手,“我想交卷?”


    “你確定嗎?你後麵的卷子全是空白的。”監考老師將我的卷子反複看了個遍,疑惑地問我。


    “是的,我要交卷。”


    不等她同意,我就跑出去了。


    校門大開著,我去車棚裏看了一眼。他的自行車還在,如果他沒有坐公交車的話,應該不會跑太遠。


    我努力迴想,他之前和我說過的每一句話,包括他喜歡什麽,想去哪兒........


    我第一次覺得,原來北城有這麽大,大到完全能把一個人埋沒掉,不留下一點兒痕跡。


    我不敢和路邊的人搭話詢問,所以,我隻能悶著頭不停地找,跑過北城每一處我熟悉的地方,開滿了花的樹林,人聲鼎沸的街道,古老的小弄塘,都被我找了個遍。


    這麽一個大活人,怎麽會找不到了呢?到底會跑到哪裏去呢........


    夜色逐漸暗了,今晚的夜空沒有繁星,隻有幾顆孤單的星星,努力地在發光,零星地分布著,像是被遺棄在世界的角落,倔強地透著光芒。


    我實在沒有力氣找下去了,蹲在牆根邊歇歇腳,看著閑來無聊時,用水筆畫在手上的鍾表。


    小時候,畫在手上的表,它不會走,卻帶走了我們最美好的時光,它沒有時間,也不能指引方向,就像大海裏的一根孤針一般,迷茫而不知所措,在人生的岔路口間,躊躇不前..........


    我們都隻想過最平淡的人生,可有的時候,命運就是不公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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