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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家洗發店看起來有些年月了,牆壁微微有些發黃,部分的粉刷已經完全脫落了,留下了發黴的斑駁痕跡。


    我還是第一次來這樣的理發店洗頭。


    我和張槐序並排躺著,總有一種儀式一般的怪異感。


    “怎麽樣小姑娘,水溫夠嗎?”


    在此過程中,那個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女孩一直在問我各種各樣的問題,比如,水溫如何,在哪裏上學之類的。


    我不太熱衷於迴答她那些客套的問題,隨便說了兩句就算應付過去了。


    “我和tony是一個小學的,在你們這個年紀啊,早就不讀書了。家裏窮,供不起上學,我和他就尋思著出來找份工作。可咱沒有文憑啊,工作哪有這麽好找。”


    這個叫coco的女孩像是個話癆,見我不理她,便自顧自說起話來。


    “我們在工地上搬過磚,在街上討過飯,什麽髒累的活兒都做過.......後來找到怡嬸這裏來,也算是安定了一些。我賺了錢之後呢,爸媽就拿著我的工資,去供弟弟讀書了.......小丫頭,好好珍惜現在的時光吧,以後上了社會,日子就不會這麽輕鬆了。”


    她像是個過來人那般,語重心長地對我說了一句。


    那句話,當時聽的時候給我的感觸並不太深,當我大學畢業,步入社會之後,我才明白這其中的艱酸和涼苦。


    “小丫頭,頭往那邊轉轉。”她給我的後腦勺上洗發水的時候,對我說。


    我順從地把腦袋往右邊靠了靠,這時,那個叫tony的理發師也正巧讓張槐序把頭往這邊靠。


    於是,這個畫麵就變成了我倆躺在一起,尷尬地四目相對。


    目光交匯的那一瞬間,我們很有默契地低下頭,想要將頭轉迴去。


    “喂,你們兩個,不要亂動呀。”那個叫tony的男生硬生生地將張槐序的頭掰了過來。


    他的臉幾乎占據了我整個視野,我隻能看著他了。


    這個男孩子有著很好看的五官,就算是這樣湊近了看,也很好看。


    張槐序的頭上還有泡沫,眼神不斷地往四周飄散,偶爾還會飄迴來看我一眼。不知道他是不是有點緊張,臉上飄著一抹紅意,微微有些發白的雙唇抿得緊緊的。


    我的手放在心口,感受著自己的心跳。


    我迴想起和張槐序安羽丘住在一起的日子。這個男孩到底是怎樣的?有時覺得他特別不容易接觸,有時卻又覺得他很親切,有時他有少年的囂張,有時又是大人一般的成熟溫和,常常看透很多,卻又什麽都不說破。


    常常不聽課,考試卻又考得很好;吃饅頭的時候,會喜歡用筷子把它叉著吃;明明不喜歡打籃球,卻又一下課就會跑去籃球場。


    他還是一個,我一想起來,心就會猛地一顫的人。


    總得來說,我覺得他是個怪人。


    coco替我圍上理發用的圍裙,從我身後遞給我一本貼了各種發型照片的冊子。


    “你看看吧丫頭,想剪什麽發型?你看我這樣如何?”


    我看了一眼她那個被剪得亂七八糟又染成粉紅色的頭發,身心都在拒絕。


    “不用了,就把劉海修到齊眉就好。”我猛得搖搖頭。


    “得嘞,那就給你剪個學生氣點兒的。”coco哢嚓卡嚓幾下,便把我額前的劉海修得平整服帖。


    “唔.......”


    刺眼的日光燈照得我的眼睛有些生疼,因為劉海越長越長的關係,我很少感受到這麽強烈的光。


    沒有劉海的遮擋,世界仿佛一下子變得寬闊起來,轉頭看向灑滿陽光的悠長的巷子,綿延而遙不可望的感覺。


    我再迴頭去看張槐序,他額前那一片厚厚的劉海被削成了細小的碎發,露出了兩彎筆挺的眉宇來,劉海和我一樣,齊眉。或許是理發師技藝不精的關係,額前的劉海看起來有點像被狗啃過了,不太平整。


    他晃了晃腦袋,也迴過頭來看我,笑容很溫和,看起來精神了許多。


    我又想起他在元旦晚會那天的裝束來,白衣款款,束著紅腰帶的樣子。這樣迴眸的時候,笑容如月光一般恬靜淡泊。


    “你看,這才是小夥子該有的樣子嘛。”老板娘毫不客氣地拍了拍張槐序的肩膀,“看在你長這麽帥的份上,給你們打個對折。快和你的小女朋友迴去上課吧。”


    張槐序一緊張,在老板娘耳邊講了什麽。


    “原來是這樣啊,哈哈哈,真讓我懷念青春時代呢........”老板娘一笑,“好了好了,你們兩個小家夥啊,也該迴去上課了。”


    “走吧。”張槐序拎起書包,輕描淡寫地說一句。


    “去哪啊?”


    “迴學校吧,你應該也不想落下太多課程。”


    我和張槐序迴到學校的時候,恰好趕上了第一節課下課,走廊上依舊是站在一起閑聊的人。


    “喂,你們看呀,那個男生,好帥啊。”


    “就是啊,我們學校有這麽一號人物嗎?”


    我聽路過的女生都迴頭看著張槐序,都這麽說。


    “哇靠,張槐序,你請一節課假去韓國做整容了嗎?”一進門,郝健仁便摟著張槐序的脖頸,大為吃驚地揉了揉他的頭發,“還有你啊譚離歌,你也去做整容了?”


    “從我身上下來。”張槐序毫不客氣地將郝健仁從背上摔了下來。


    “真是的,好歹人家還幫你跟小百合請了假,你就這樣對我啊,負心漢。”郝健仁甩了甩手,用一副“你好無情”的表情說道。


    “請假?”我不思其解地反問道。


    “當然了,怎麽可能真的翹課。”


    好吧,我還以為張槐序是那種當起壞孩子來也毫不臉紅心跳的人,結果他骨子裏啊,還是個乖巧的好學生。


    “那個,請問張槐序學長在嗎?”門口站了兩個聲音嬌柔的姑娘,臉上皆是羞怯之色,目光柔和地往裏頭打探。


    “喲,這麽快就有慕名而來的追求者啦。”郝健仁一吹口哨,唏噓一聲,拖著張槐序跑過去和她們打招唿,“你們好啊,小學妹.........”


    張槐序無奈地給了他一個白眼。他似乎不怎麽擅長應對女生,就靜靜地把手插在褲兜裏,站在後麵,沒有表情,也不說話。


    “譚離歌,譚離歌!有人找。”


    我聽見顧城在門口喊我。


    順著那個方向向門外探去,隻見沐熙安然地站在教室門口,衝我招招手。


    其實我是不怎麽想見他的,但為了避免太多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隻能硬著頭皮走出去。


    “沐熙學長,有事嗎?”


    我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肯定很臭,還帶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


    沐熙的笑容停頓了一下,似乎一下子有些尷尬。他沉默了良久,才將一本書遞給我:“這是給你的,是元旦晚會的劇本,我幫你裝訂成書了.........”


    “好的,謝謝。”我沒有推脫,把冊子遞過來,“還有什麽事嗎?”


    “沒有了。”


    “哦,好的。”我轉身就走開了。


    沐熙是個身上帶著陽光氣息的人,可在我的眼裏,他同陌生人沒有什麽區別,即便他對我的感情,有些微妙的變化。歸根究底,他是破壞我和安羽丘友誼的始作俑者。


    我當時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就到了他的身上,現在想來,我也覺得自己無理取鬧了,他其實什麽也沒做錯,這對他太不公平。


    之後的幾天,沐熙時常迴來找我,有時是送水,有時是給小百合送輔導資料(小百合也是他們班的英語老師),雖然,他並不是英語課代表。


    他用低調的方式,向我傳達某些信息。不過,這樣的日子維持的時間並不長,畢竟,高三的日子接近尾聲,還有不到兩個月的時間,高考就正式開始了。


    對於人生的第一次大事,諒誰都不會在這個節骨眼兒上還惦記著一些不重要的事。


    羽丘在畫室裏,不知道過著什麽樣的生活。偶爾有一次,她給張槐序打電話,說那裏的生活簡直跟地獄一樣。


    “本來我以為美術生不配擁有白衣服,後來才發現,美術生根本就不配擁有衣服!啥衣服都能染得花花綠綠的。”


    她是這麽說的。


    她依舊不願意給我打個電話。


    自從我和譚耀分開之後,我就再也沒見過他。臨別的時候,他對我的態度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轉變,這讓我一直很在意。我想,他是不是碰上了什麽事兒。


    印象裏,他的笑容從來沒有像那天那樣溫和,大多數的時間裏,他都是愁眉苦臉地衝我發脾氣。


    他都這麽大一個人了,也不會出什麽事吧。


    最近母親給我打錢的次數越來越少,數額卻越來越高了。電話裏,她簡單地告訴我,最近接了幾個大客戶的案子,賺了不少,缺錢的話,可以打電話給她的秘書。從那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聽到過她的聲音。


    母親成了律師界小有名氣的女強人,可她似乎已經變成了一個我不認識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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