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靠窗的位置坐下,背對著窗戶。


    男人坐在了她左邊側麵的位置,壓低聲音。


    “藍廠長,我是肉聯廠的采購員,我們領導看中了你的能力,想請你來廠裏工作。”


    藍湘有些意外,她還以為是談合作的,低頭繼續往下聽。


    “隻要你能過來,我們給你開三倍工資。”男人將一個盒子放在藍湘麵前。


    “這是廠裏給你的安置費。”


    “我過去主要負責什麽?”


    “我們廠裏有一批積壓的貨……”


    “哦~~”藍湘點點頭。


    窗外的陸柏舟轉身離開。


    林聽晚料事如神。


    停在路邊的貨車司機全程當沒看見,他是陸柏舟介紹進廠的。


    退伍前隸屬汽車連。


    ……


    林聽晚左手六隻雞,右手六隻鴨,背上背著一個大南瓜,走在迴村的小路上。


    腋下夾的小包裹出村的淩霜玫看到她目光像火花四濺。


    “現在你滿意了?”


    這話好熟悉,好像在哪聽過,林聽晚停下腳步迴憶。


    哦,原來是李國珍的口頭禪。


    上次林小姑一家來村裏過年,李國珍被撅了迴去,成天畫圈圈詛咒他們。


    梅蘭竹菊四姐妹出門玩兒的時候陰惻惻的盯著她們,被小梅張弓射石子打得滿頭包,攆了一整個村子。


    小梅一戰成名,成為五優大隊新晉孩子王。


    躋身女漢子排行榜第一名。


    見李國珍一次打一次,把李國珍打老實了,徹底窩在家裏,出去上廁所來都是跑著來去的。


    淩霜玫現在得到的一切,不是她咎由自取的嗎?


    跟她有什麽關係?


    “還湊合。”


    “吳耀武她媽再怎麽喜歡你也沒用,吳耀武看上的是我,娶的也是我!”


    “你繼續驕傲繼續狂,吳耀武麵前你為王,村長一家子咣咣撞南牆,加油,你是最差的!”


    林聽晚拔腿往家走。


    天太冷,說話灌風,感覺五髒六腑涼嗖嗖的。


    淩霜玫一臉扭曲,一腳跺在石頭上。


    “嗷~~”她提著腳,以金雞獨立的姿勢在雪地上亂蹦了幾下。


    啪的一聲摔在路邊,濺起一陣雪花。


    淩霜玫躺在雪地裏,扭頭已經不見林聽晚的蹤影,眼底泛起了淚花。


    腿疼得動不了,這麽冷的天她要躺多久才能等到人來?


    “叮鈴鈴。”自行車的聲音響起。


    她扭頭發現陸柏舟騎著自行車迴來了。


    “陸……”


    陸柏舟就騎車越過了她身邊,往村裏而去。


    不大一會兒,村道上出現了吳耀慶的身影,身後跟著幾個女人。


    她鬆了口氣。


    吳耀慶帶著三嫂堂嫂趕到,急得火上房。


    “快,快把大嫂送到公社醫院,這要是晚了……”她賴在家裏就麻煩了,趕緊送公社去,讓她娘家照顧。


    “家裏咋給大哥交代?”


    幾個女人把淩霜玫扶起來,輪流背她去公社。


    吳耀慶在旁邊給她們喊口號加油。


    陸柏舟目送他們走遠才調轉方向,迴到林聽晚家。


    進門摘下手套圍巾帽子掛在牆上,看了一眼院子裏拴成串的雞鴨,“中午吃什麽?”


    “今天迴來晚了,煮點餃子吧,前幾天包的白菜餃子還剩了不少,都凍在倉房裏,晚上燉個老鴨湯,烙點牛肉餅。”


    “行。”牛肉餅他也愛吃。


    林聽晚覺得哪裏有點怪怪的,“金向黨行動了嗎?”


    金向黨是第二食品廠原車間主任,上次事件後進了第一食品廠當班長。


    降級後沒能調整好心態,想方設法煽動原來的工人鬧事。


    保衛科及時發現,瓦解了工人的鬧事隊伍,並且開除了幾個工人。


    金向黨還沒死心,又在醞釀第二撥工人罷工潮想給向車間要產能的現任廠領導點顏色瞧瞧。


    “我迴來的時候還沒有,蘭春城派人盯著。”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隻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主動出擊找破綻,徹底把金向黨按死。


    震懾一下蠢蠢欲動的劉東強,王木生。”


    走到灶前燒火的陸柏舟也這樣想,“金向黨有兩個家,一個在城裏,一個也在城裏。


    兩個媳婦互相不知道對方的存在,一個生了兒子,一個生了閨女。


    生兒子的是家裏給娶的,生閨女的是他在外麵找的。”


    “哦↗”林聽晚眼前一亮。


    “這個方向可以搞一搞,讓傅海波去拍點照片。”還得買個相機。


    “洗兩份,兩個女人的全家福寄到對方手裏,讓她們狗咬狗,後院打起來前院自然會起火。”


    陸柏舟點頭,“下午我去一趟市裏。”


    他走到林聽晚身邊壓低聲音,“肉聯廠有人接觸藍湘,開了三倍工資。”


    “肉聯廠是個好單位!”廠子才成立多久就有人挖藍湘了,嘖~~


    吃飯的時候陳建國跟林聽晚提了一嘴,“今天吳耀慶去廠裏報名招工,被錄到了食品廠。


    會計家老三又去招工,提出要當領導,被刷了下去。”


    “是嗎?”林聽晚猜測村長應該是估摸大號要廢,開始練小號了。


    莊百匯家三個兒子,一個閨女,翠花。


    翠花已經懷孕。


    三個兒子都沒結婚,繼承了莊百匯和他媳婦的所有缺點。


    老大莊大成在市裏鋼廠上班。


    老二莊大賢在市裏紡織廠上班。


    老三莊大強在家務農,是村子裏奸懶饞滑的扛把子。


    上次副廠長之爭在公社被按下,莊百匯就指使他家老三去廠裏參加招工。


    去一次被刷一次,到現在已經被刷五次,該惱羞成怒了。


    村子裏還有黃淑芬那個不安全因素。


    曲招娣賀秀蓮兩個不穩定因素。


    如果他們糾集在一起,最容易攻擊飾品廠。


    下午去給飾品廠班子開個小會,讓廠領導防範一下。


    陳訴壓低聲音,“聽說吳耀武媳婦把孩子摔掉了,不敢迴家在公社養著。”


    “我聽到的版本是吳耀武媳婦是撞上黃珂被抓,把孩子急掉的。”顧嘉卉道。


    王援朝舉起手,“有人說吳耀武媳婦是被開除氣掉的。”


    林聽晚低頭吃飯,所有的版本都提到了淩霜玫懷孕。


    迴頭得關注一下這件事情。


    看看那個空位,低頭繼續吃飯。


    如果藍湘經受不住考驗,誰能提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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